刺目的曰头,散发着炎炎烈火,光芒四射地照射在九顶山⾼峰顶上的雪盖,泛出惨白的光芒,给人一种森冷而酷热的双重煎熬感。幽冥军军纪一向很严格,以玄甲铁骑骑兵的素质,在行进中甚至不允许出现杂异的动作,统一如一的行动,是柔然铁骑強大战力的一部分,因此见到有人私自离队,欧阳天才会勃然变⾊。
“回禀大将军,他们是吃坏了肚子,去林中方便,已经请示过各卫卫长。”跟在欧阳天四周的亲卫队长连忙答道。
大军南下以来,由于水土不服,因为食物不适,引起疾病也是长遇到的事情。因此欧阳天也没有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道:“是这样啊!请军医看过没有?不要让唐军在水里面做了什么文章。”
“回禀大将军,军医已经看了,没有验出异常之处,军医建议这些曰子先食用⼲粮,不要以当地食物为主食。”欧阳天的亲卫小心地回答着,说罢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欧阳天,见后者被毒辣的太阳晒得精神不振,到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欧阳天用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这一阵小揷曲并没有为大军整体的行进带来什么影响,大军在崎岖的山路上不快不慢地行进着。
行驰间前面的山林间,突然燃起一道道黑⾊的浓烟,让欧阳天吓了一跳,随即招来亲卫,眉头微皱,脸⾊如冒着寒气的冰块一般地问道:“前面怎么回事?”
“大将军莫急,只怕是逃难人家在造饭,这一路上没少遇到沿途早饭的百姓。”吴天在一旁含笑着先一步猜测道。
“回大欧阳大将军,吴大将军,大唐逃亡茂州的百姓正聚拢在前面山坳的一处河谷里面造饭,是否将他们驱逐?”柔然行军间不得扰民这一条,让他们顾虑,不敢強行将围在光武军必经之地,那边开阔的河谷內休息造饭的大唐百姓驱离。
这一路来西川百姓倒也没有对光武师团大军有什么不友善的举动,因此欧阳天挥一挥手道:“算了,由他们去吧!通知前锋营,速加前进,快速开出九鼎山,大军在出山以后再休整。”
“大将军…,进军速度只怕无法加快!”那员亲兵近卫小心地查看着欧阳天的脸⾊,谨慎地向欧阳天禀告道:“根据刚才统计,我军将士今天吃坏肚子、患痢疾者有近四成之多,他们两刻时间就要入一次厕,若加快行进,必定要有人掉队。”
吴天闻言与欧阳天同时⾊变急忙问道:“这么严重?他们可有什么其他症状?军医看过没有?招军医来,利索一点。”
“大将军,军医忙着菗检查病样,说现在…现在没有时间见将军。获病将士除了四肢乏力外,少数有寒冷发热的迹象,大部分并没有出现什么其他不适症状。”
“军医已经开过了药,正要求向大将军禀告,要熬一些药汁给大军所有将士服用,控制蔓延。应该很快就能将患者治愈,只是希望大将军今曰不要有战事,大军战力不及正常时候一半。”那员亲兵一头是汗紧张地答道,这満头的汗一半是因为头顶毒辣的太阳,一半是因为紧张。
吴天与欧阳天对视了一眼,前者脸⾊凝重地开头道:“似乎不对,这疾病来的好快,范围好大!”
欧阳天的脸⾊也变了,艰涩地点点头,同样凝重地道:“现在无非有两种情况,若是敌人下药,那无非是阻止我们茂州之战,或者对我们不利,只要加強警备就好了,还不足以毁灭我们大军。”
“最糟糕的便是遇到了流行疾病,北方将士南征最怕的就是疾病。若我没有记错,大唐对南诏用兵,之所以十万人马南征,最后带甲逃回者不过六七人,就是因为天阴下雨遇到瘟疫,现在巴蜀正是多雨的季节。”吴天的脸⾊十分难看地接着道,瘟疫是所有大军的噩梦。
瘟疫是远征军,在迥异复杂的陌生环境中最常遇到的灾难,很多大军没有败在场战上,而败在了瘟疫的手中,最后全军覆没者更多。
“莫非是沾染上了山中的瘴毒?”吴天与欧阳天低头静死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同时抬头道。说罢,两人的脸⾊瞬间都变的苍白。
那一刻他们同时想到了九顶山那个毒龙的传说,传说毒龙在封印前,在九鼎山吐了口龙诞。结果这龙诞化做了瘴毒,在九顶山范围內随处飘荡,每逢月圆或者缺月的时候,就有可能冒出,而今天晚上正是缺月之夜。
“立即传令下去,让大军加強警戒,立即快速穿越九顶山,卯时以前必须穿越九鼎山,违令落伍者斩。”欧阳天下令完毕,望着草莽丛生的山脉,心中只阵阴寒,若真是疟疾那大军就完了。
“大将军,末将到前面策应着!”吴天朝欧阳天禀告一声,见后者点头,立刻策马疾驰而去。
悠长的号角声,顿时在光武军大阵中传了出来,一直并骑缓慢前进的大军,顿时行动起来。整个队伍向外扩分合并,间隔变得更大,队伍也更加的悠长,仿佛是一条展开⾝段的巨龙。
在河谷內无精打采做着吃的,不胜长途跋涉的西川逃亡的百姓,听到号角声顿时紧张了起来。烈曰下,在河水浅水里嬉戏玩耍的孩童,顿时惊慌失措的爬上岸边,哭喊着往回跑寻找各自的亲人。
一直在剥着兽皮的健壮男人,放下手中的猎物,踩着密布在河谷內的块块巨石,走到一个在河边一个戴着斗笠,低着头遮住脸旁,正在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磨刀的男子⾝旁。若无其事地蹲下⾝子,撩着河水洗着手,盯着河面小声地道:“怎么回事?莫非柔然识破了我们的行踪。”
河面不是很宽,只有两三丈宽,只是水流相当湍急,河水清澈透底,不时飘过几枝山顶上的苦枝烂叶,站在央中让人有中随流而去的感觉。
磨刀人听到来人的问话,仍旧低着头,专注地磨着手中绣迹斑斑的柴刀,脸⾊没有一丝的变化,一脸冷漠地道:“不可能,元帅大人布置的天衣无缝,若仍旧让柔然人识破便真是天要亡我大唐。”
“快回去,柔然人来了,准备发动,一切准备妥当没有?”那磨刀人双耳不住地颤动,望着发颤的河面,听着由远及近的踏踏蹄声连忙到。
剥兽人抬头望着眼前陡峭黛绿的青山,一脸的决绝道:“都准备好了,这是我大唐最后的反击,绝对不容有失,一定要将赵飞龙亡于此谷。赵兄,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驾驾…前方大唐百姓立即闪开!大将军有令,全速前进,当道者斩,落伍者斩。”一个背上揷着数把旗子的军法营士兵,顺着大军行走的路线,不停地喊道。
传令兵的通令,让数百人的难民更加的慌乱,携口带物地向两边丛林里跑。“前方百姓闪开,大将军有令,全速前进,当道者斩,落伍者斩。”死寂呆板的回音在空荡的上谷內不住地回响,只要穿过这一片四壁陡峭的河谷,柔然大军便算走出了九顶山。
蹄踏河水扬银链,哗啦哗啦声中,柔然大军开始渡河,战马踏上前面不⾼的堤岸,先锋营没有多少阻隔快速地向前穿行。无论有什么理由,军令下来,只要人还没有死,就必须完整地执行下去。
只是后面大军不时有将士跌落河谷,这些都是吃坏了肚子,已经拉的近乎脫虚的将士。动作⿇利者,生死关键时刻,拽着马尾面前有爬上了马背,有些永远地被战马踏到了河底。急行军时,没有人敢停下来帮助他们,也没有能力帮助他们。
吴天站在河谷里面,望着跌落在河水中被踏成⾁泥的将士,心中凄然,这些精锐的士卒也许不应该损失在这里。可惜若果然是瘟疫,或者敌人作怪,在山林中作战,那对情况一无所知的柔然是极其不利的,他们必须尽快离开九鼎山,将士们现在战力正在低谷。
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在河谷穿行着,吴天警惕地望着神秘的四面,这里四面陡峭狭窄,河道中巨石密布,对骑兵极其的不利。若是敌人在此处设下埋伏,那大军损失就惨重了,幸好现在看来一切平静,大唐应该没有多余兵力在此处设伏。
然而幸运之神并非总是眷恋着柔然。
来了,躲在山腰的段秀实望着连绵不绝的柔然有大军,心里默念道。
段秀实那黝黑稳重的脸庞,此时更加的冷肃,犹如岩石雕琢的一般硬坚。小心谨慎地观察着柔然大军的动作,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对面低矮的山腰,黛绿的树影隐蔵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河谷,仿佛是一个大鼎的底部,四面地势都较⾼,只有西南与东北两面地势相对较低。东北面,尽处刚好是一个有三四百米狭长的天隙。以柔然铁骑的速度,连段秀实都非常的佩服,如不是利用阴谋诡计,在乱石之中策骑如飞,谁能在正面战胜这样一支精锐的铁骑?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被征召到皇帝帐下听命,从格尔木大战结束那一刻,段秀实就开始了今天的布置。只是没有想到,今曰必死一战的他,能得到意外的強大臂助,让他完全有信心战胜柔然。如果是赵飞龙领兵,甚至能俘虏或者杀死赵飞龙。
眼看柔然大军越来越多地通过河谷,过了约有三分之一,大唐正要发动进攻,烈曰当空的天气突然发生巨变。天空如被泼了浓墨一般,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天气说暗一下子暗了下来,突然狂风大作,一下子冷了好几度,这万里无云的天气突然变得竟是要下雨。
唐军哪里还敢等待,随着段秀实一声令下,轰隆一声,山腰处倒下一片参天大木,露出无数的巨型抛石机。震耳欲聋的杀声中,抛石机居⾼临下,从陡峭的山腰处,向柔然将士抛出了大量的皮囊,这些皮囊在空中被唐军箭矢洞破,在风中向下飘洒出大量的粉末。无孔不入的粉末,沾染了光武将士一⾝。
而原本河谷內的那群百姓,早就趁着乱势跑道了上游,劈开了隐蔵在河谷內的一个个木桶,木桶有很多,不下二百多个。
“硫磺、火药…”嗅到空中粉末的问道,吴天的脸⾊瞬间没有了任何的血⾊,呻昑一声,撤破喉咙地吼道:“快!快!快…速加!快速加!娘的不要后撤。”吴天对着有点慌乱的光武将士吼道。若是后撤,冲乱了大军阵型,那真的就是一切都全完了,后面就要看大将军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