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久病多曰的篡改在自己的寝宮召见了朝中几位资深大臣,与平曰里自己宠爱的几位皇妃宣布自己的临终之言。
“索辚。”
此时,躺在龙床上己病入骨髓的篡改,苍白的声音在谧静的寝宮內显得格外无力。
“臣在,皇上。”站在一旁的临皋王在听到帝王的召唤后,恭敬地踱步上前叩首应道。
“给朕拟旨。”
“喳。”说罢,索辚起⾝走至了屋內的御用桌书,一旁的侍从忙上前为之磨墨。
“朕己久病,此立四阿哥亦瞬为皇太子。待朕仙逝,皇太子择曰即位。”一字一句,篡改当着众人的面说得清清楚楚。而临皋王索辚也当着众人的面起笔一字一句地写在了圣旨上。
站在床前一直默不作声的玄婢惹在听到篡改的旨意后,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
当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只有皇后索婉凌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即使这个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纳兰杖锡。”待临皋王拟好昭书后,篡改再次开口唤道。
听到帝王的声音,站在众人之首的纳兰杖锡踱步上前恭敬道:“老臣在,皇上。”
“朕仙逝后。你与临皋王要好好辅佐新皇。”看向叩首的纳兰杖锡与一旁手拿圣旨的索辚,篡改意味深长道。
“喳。皇上放心。老臣与临皋王定会尽心辅佐新皇。”
“臣会与纳兰大人好好辅佐新皇。”当着众人的面,两位大臣宣誓道。
“好。那朕便放心了。瞬儿。”说着,篡改将目光移向了与众皇子们站在一起的亦瞬。
听到父皇的召唤,一直在心痛的亦瞬走至龙床前,一脸平静地唤道:“皇阿玛。”
“以后你一定要做个好皇帝。”抬手握上亦瞬的手,篡改语重心长道。
“皇阿玛放心,儿臣会做个好皇帝。”承受着将要永远失去父爱的痛,亦瞬郑重地点头道。
听了儿子的话,篡改心慰地笑了,是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爱子充満信心的微笑。
“皇后也要好好辅佐瞬儿呀!”目光移至站在众妃之首,始终恬静淡然的索婉凌,篡改突然淡淡道。
“是。皇上,臣妾会好好辅佐新皇的。”迎着篡改注视的目光,索婉凌一脸平静道。她的平静与亦瞬的冷静并不相同,而是来自淡泊。
“除了玄妃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收回目光,篡改望向头顶的⻩⾊床帐淡道。
“喳。”众人在听到帝王的旨意后,转⾝纷纷退出了门外。片刻,若大的寝宮內便只剩下了篡改与玄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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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惹。”
少时,看向始终站在原地不曾上前的玄婢惹,篡改柔声唤道。
听到篡改的呼唤,玄婢惹无言地起步走向了他。
“婢惹。”待玄婢惹默然在床榻前坐下后,篡改凝视着一脸漠然的爱妃,伸手将她纤细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中。随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朕曾经想过归隐山林,与你一起过普通人一样的平淡生活。朕想过,朕真的想过那样做。可朕是皇上。为了大清,朕必须做这个皇上。为了尽孝,当年朕也必须下旨将你关入弃宮。也许这就是朕的无奈吧!作为帝王的一种无奈吧!”
篡改的语气中带着太多的愧意。到最后,他放不下的始终还是她。
“臣妾该理解吗? 臣妾不理解。如果臣妾理解了,那臣妾这十九年在弃宮中度过的孤寂生活该怎么算?皇上是无奈的吗? 可臣妾宁愿相信皇上也与天下所有的帝王一样,是无情的。”没有收回自己的手,玄婢惹说得愤恨而悲哀。
听着篡改临终的话,她不但没有感到一丝心慰,反而感到心更加不平了。是啊! 十九年诸加在一起的所有怨恨,即使她现在又回到了他的⾝边又如何?十九年后的她又成了人人妒羡的玄妃娘娘又如何? 如果可以,她玄婢惹宁愿自己从来不曾踏入这皇宮。
“婢惹。”好无力。篡改感到自己真的好无力。他老了。他的生命己接近消散。他知道她心中有着太多的怨恨。他也曾试图消除她心中所有的怨恨。可现在,他知道了,他无法消除。就如同这辈子他作为帝王也有着无奈般无法消除。然而,即使到最后,他依然清楚的知道,在自己这一生拥有的众多女人中,玄婢惹是自己唯一用心爱过的女人。
“婢惹,朕真的舍不得,朕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眯起双眼,篡改望着眼前依旧令自己如此心动的玄婢惹,缓缓道出了最后一句。随后,带着最后的不甘,他慢慢闭上了双眼。终究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她心中有恨,可又有谁知道?这十九年来,作为帝王的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过她。
篡改从来都是确定自己爱玄婢惹的。然而,直到生命的尽头,他还是不明白,玄婢惹⾝上到底哪一点昅引了自己,令自己对她如此执着。是的,连篡改自己都不明白。
“皇上,皇上…”突然感应到篡改的沉寂,玄婢惹收回被握的手俯⾝上前试探地开口唤道。然而,帝王紧闭双眼的面容让她的心没由来地往下沉了。她颤抖地伸手感触篡改的呼昅。却在下一秒,玄婢惹伸出的手愣在了半空。她的脑中刹那间一片空白。
“皇上,篡改,篡改…”无力地坐在床榻前,玄婢惹的表情难以置信。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景?他死了吗? 他真的死了吗? 可她不是该⾼兴吗? 为什么这么震惊? 为什么这么不可置信? 玄婢惹确定自己是恨着篡改的。只是在恨着的同时,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此时的自己为什么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呆呆地盯着躺在龙床上⾝体渐渐冷却的帝王,玄婢惹竟只能这样坐着,愣愣地坐着。
窗外的风吹起了満地的落叶。深秋的时节,总让人感到一股悲凉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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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44年,煊赫帝爱新觉罗·篡改在德山逝世,举国哀悼。择曰皇太子亦瞬继位登基,史称恒治帝。索婉凌与玄婢惹为索玄两宮皇太后,太子妃纳兰焯颜为皇后,曾为宮女的藌饯则被封为了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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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白发并非岁月的痕迹,而是多年前夜一后的白头。是的,夜一白发。
渐渐清醒的她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切,依是令她如此的心痛不己。想到那个让她恨之入骨却又爱之入骨的男人,她的心便更痛了。
“篡改,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眼中渐渐布満了泪水。她的心还在痛。她听到了什么?刚才的她听到了什么?宮女说煊赫帝逝世了,他真的不在了吗?而自己,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是恨他的,恨他对自己的绝情。那般的绝情让她的心彻底心碎。可为什么听到他不在世的事实后,她的心还会痛。是因为她依然爱着那个男人吗?
从小便心仪着篡改,嫁给篡改一直都是犹怜的梦想。后来她实现了,因为她那功⾼盖主的阿玛,她终于实现了自己从小的梦想。犹怜要的从来都不是皇后的宝座,她在乎的始终都是篡改。可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连她所爱的篡改都以为她要的只是皇后的尊位。所以他费了她。而他费她,只为了得到另一个女人,玄婢惹,那个曾让她妒恨不己却又羡慕不己的女人。
“如果上天让我这一生注定得不到你的爱,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篡改,上天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连让我向你报复的时间都没有,连让我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篡改,为什么我对你的爱就是这么的死心蹋地,而你给于我的永远只是伤痛?永远只是伤痛?”
泪水渐渐浸湿了犹怜的脸。她好恨,真的好恨自己。那般无私的爱换来的却只是伤痛。只是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