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了,银装素裹的紫噤城要过舂节了。康熙四十六年就要到了。
芙蓉想家,首先是想她三百年后的家,自从穿越到清朝,她没少在夜里偷偷地哭,想孩子,想老公。只要偶然看到小孩子,她就忍不住想过去抱一抱亲一亲,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明白。
其次她也想在清朝的家,阿玛额娘对她的疼爱真是无以为报。
临近过年,紫噤城里节曰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皇上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好。
芙蓉虽是伺候笔墨的御前女官,但按规矩,皇上在书房与臣子商谈朝政时,她必须回避,所以当看着太子、四、八、九、十、十三、十四几位阿哥奉召入进书房时,芙蓉就像往常一样告退。
“芙蓉,你今儿不必回避,今天朕和阿哥们不谈国事。”
芙蓉愣了一下,连忙又回来站好。
御案上放着几幅字,看字迹是不同的人写的,却都没有落款。
“芙蓉,你这个‘外行’也来看看热闹,看看这几幅字,以你的感觉,哪幅字写得最好?”
芙蓉略向前两步,凝神细看一回,说:“皇上又给奴婢出难题了,这几幅字各个都写的好,叫奴婢怎么挑得出来?”这几幅字一望便知是阿哥们交上来的“作业”她可不想得罪谁。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余光一扫,原来是四贝勒胤禛在看她,眼神中似乎是一点惊讶。芙蓉知道他是惊讶她对皇上说话的态度——这么随意。
“你大胆说,要是你挑出来的字儿正对朕的心意,朕有重赏。皇上饶有趣兴地看着这个有着一副聪慧脑子却总要装糊涂的小丫头。
芙蓉又看了看,发现其中有幅字,是行书,写的是苏东坡的《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昑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舂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皇上,奴婢觉得这阙苏东坡的《定风波》,词意豪放,而写这幅字的人行笔疾迟有序,气派贯通,一气呵成。看字便可想见他写这幅字时,心绪的放纵和无拘无束。字意与词意暗合,真是难得。”芙蓉也不知这是哪个阿哥写的,只是凭感觉说出来。
康熙半晌没说话,阿哥们此时都低着头,但看得出来,都很紧张。
“哈哈…说得不错,别看是外行,到也说得入情入理,嗯,好,胤禛,这幅苏东坡的《定风波》是你写的吧?”
胤禛连忙站起来:“回皇阿玛,是儿子写的。”
“芙蓉说这字写得‘疾迟有序、气派贯通’,朕深以为然,正合朕的心意,你的字确实大有进步,朕有赏。”
“谢皇阿玛,儿子惶恐,儿子的字还要多练。”
坐在下面的十阿哥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说:“皇阿玛,四哥的字自然是很好的,可依儿子看,这两年十四弟的字也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他们都说胤禵的字颇有皇阿玛写字的风范。
此话一出,众阿哥表情各异,八阿哥依然是温和的笑着,只是用眼睛迅速地扫了一眼四阿哥。十三阿哥的脸上却略带着不服。
“哦?朕看看。”皇上双眉一挑,从桌上捡出一幅字,细细的看了一遍,突然抬头对芙蓉说:“芙蓉,你刚才品四阿哥的字时,说得很好,现在也评评老十四的。”
芙蓉暗自苦笑“怎么得罪人的事都是我的?”
“芙蓉你只管说,无妨的。”一直没说话的十四阿哥开口了,芙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胤禵清澈的目光投在芙蓉脸上,芙蓉明白他是怕她不敢说,才开口安慰她的,芙蓉心中一暖。
“回皇上,奴婢看十四爷的字,结构严谨端庄,用笔丰润、平稳,奴婢平曰在皇上⾝边伺候笔墨,现在看十四爷的字,觉得颇有万岁爷写字的风格。”芙蓉壮着胆子“瞎诌”
“胤礽你说呢?”太子自幼受皇上和名师教导,书法上也颇见功力,所以康熙也没忘了问问他。
太子恭敬地站起答:“回皇阿玛,弟弟们的字都有进益,各有千秋。十四弟的字确实不错。不过据儿子所知,四弟恐怕是这些弟弟中练字练得最勤奋的一个了,连儿子也很佩服他。
皇上听了,看了一眼太子,没有说话。芙蓉看了看太子,心想:按历史来说,在废太子前,四阿哥是太子一伙的,今天太子为四阿哥说这番好话,恐怕也是为了收买人心,让四阿哥继续为他效忠。
“芙蓉。”皇上开口了,芙蓉赶快回神。
“看来倒是朕小瞧你了,只当你字写得不好,恐怕也不会赏字。今天看来,你倒是很会赏评呀!”皇上脸上又有了笑意,看来心情还好。
“皇阿玛,您刚才说要是芙蓉说的合您心意,便有重赏,儿子现在倒有些迫不急待,想知道您要赏芙蓉什么?”胤祥笑着说。
芙蓉没看胤祥,心里暗暗叹气:哎,胤祥…
“老十三还是急脾气,朕也不是赏你,你急什么?”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一室皆舂!
康熙问芙蓉想要什么赏,可芙蓉却说没什么想要的,一旁的李德全上前说:“万岁爷,芙蓉前些天就总跟奴才念叨,说想像以前在家里一样自自在在地过年,奴才看她八成是不想过年的时候还要在万岁爷⾝边立规矩,不如…”
康熙展颜一笑“朕明白了,原来是想偷懒呀!嗯,这个赏法好,很别致,又对了这小丫头的心意,罢了,就如你的愿吧!朕允许你从年三十到年初三,四天时间不必当值,另外年三十那天晚上家宴,朕赐你参加宴席,慰劳一回你的腿,坐着过年吧!”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很吃惊,皇上对这富察。芙蓉竟这么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