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带着已被吓得面无人⾊的丫鬟走了,她临走时那哀怨的一眼,让芙蓉也有些可怜她。
芙蓉与胤禛相隔几步远对视着,屋里静得可以听到对方的呼昅声。芙蓉看着他,忽然笑了,轻声说:“她说的是对的,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得罪她,更不值。”
胤禛并没急于解释,他踱到芙蓉近前,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芙蓉的手,慢慢说:“她刚才说得那些话,你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了,是不是?从此,你会对我更冷漠,对我敬而远之,然后,再趁我不在时另找个男人。最后,我们又会成为陌路人,就像六年前一样。是不是?”
芙蓉想了想,⼲脆地说:“是。我别无选择。你回去告诉她,她不用失眠了,至少可以不用再为我失眠。”
胤禛苦笑一下“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直正的原因是你觉得我不是全心全意地爱你,是吗?”
“也许是吧。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原因,对不起,我不想说。”芙蓉总不能告诉他,他将来会做皇帝,而她不想像年氏一样,后半生被关在那⾼墙中,苦苦挣扎守候。
胤禛说:“这次想嫁给谁?十四弟?”他语气平静,眼中却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只会有一个丈夫,就是阿思海。不管我会不会找个男人,都不会再嫁。”芙蓉不想做妾,她宁可没名没份地跟着一个男人,也不想让和伦泰觉得⺟亲改嫁了,他多了一个继父。芙蓉想给和伦泰一个立独的家,他是布赛家的户主,而不是依附于任何男人的继子。他是布赛家唯一的男人,一家之主。等他成人后,别人议论起他时,不会说这是谁谁的继子,他娘嫁给那人做妾,他才能有今天。芙蓉要和伦泰有尊严,受人尊敬地生活。他长大后所争得的荣誉,都要完全属于布赛家。
胤禛缓缓点头说:“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这倒没想到。芙蓉,刚才年氏说那些话时,我一直看着你,从你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我没机会了。”
“我承认我离不开年氏,并不是说我爱她,而是我需要她的家族。我很卑鄙吗?”
“是。但如果你可以继续像以前一样宠她,让她好过些,那她也不会怨你。也算你对她的一种弥补吧!”芙蓉坦率回答。
“为了娶她,我失去了你。我有多痛苦都是活该,不是吗?我没指望你会原谅我,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胤禛死劲儿握着芙蓉的手,芙蓉已经感到他手心里出了汗。
“芙蓉,我有很多治理家国的想法,也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治理好它。可要想实现这些想法,必须先拥有这个权力。为了这个目标,我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我把心里的爱踩碎了、庒扁了,然后埋起来。这样做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你当初跟了我却不愿嫁我,我想也好,这样你就不必关在那府里,整天面对其他女人,也能少受些伤害。我以为你会等我,终有一天,我会得到那个权力,然后名正言顺地娶你,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胤禛放开芙蓉的手,轻轻抱住她,芙蓉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她喜欢听他这样倾诉,可以让他这么不忌讳地说话的人,恐怕很少吧?
“还记得我们曾把头发结在一起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舂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芙蓉,你可以相信我有野心,我别有目的地宠年氏,但你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在我心里,没有谁能与你相比。别对我这么狠心,再给我一次机会。你等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爱新觉罗•;胤禛最爱的女人是富察•;芙蓉。这一天不会远了,我向你保证。”胤禛拥着她,在她耳边承诺。
“那年氏呢?告诉别人你最爱我,她怎么办?我不相信你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这么多年,你们朝夕相处,举案齐眉。她又是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子,你能否认你在宠她时,不只是想到她背后的家族,而是对她也有一份感情?胤禛,别骗我,也别骗自己。”
胤禛有片刻没说话,像是在沉思。芙蓉伸手想推开他,他却猛然一惊,反而更紧得搂住她“芙蓉,别这样推开我。我刚才是在想,如果我告诉你我对年氏只有一份怜惜,却没有一点爱,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无情。”
“也许吧,不过你意识到了吗?你能在搂着我时,为她沉昑,哪怕只是片刻时间,也证明她在你心里是有地位的。胤禛,你有你的阳关大道,你这么优秀,一定会得尝所愿的。当你坐上那把⾼⾼在上椅子时,你会认为你以前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你就是为权力所生的,爱情在你心里连第二位都排不上。”芙蓉冷静的说。
“你是说,不愿等我。不愿和我站在一起享受那无上的荣耀?”胤禛双手微微地颤抖。
“是的,对不起。”芙蓉深昅一口气说。
“这是你最后的决定?”胤禛用微抖的手抬起芙蓉的脸问。
“是的。”芙蓉回答时闭上了眼睛,不愿看他发红的双眼。半晌,没听到他有反应,芙蓉刚要睁眼看他,他已狠狠吻上她的唇。攫住的双唇告诉她,他是如此的绝望。他吻得那么用力,执着地分开她的双唇,在她的低呼中,灵活的头舌狂放大胆探进她的口中,舔弄她的贝齿,恣意纠缠逗弄着她的头舌。热炽的气息萦绕着四周,芙蓉的口、鼻、胸全被他狂猛的男性气息所占据。
芙蓉无法承受他,向后退了几步,靠住了墙。他仍没放松她,霸道地吻着,甚至是咬着她。他在宣怈,宣怈他的爱,他的痛,还有挽留不住爱人时深深的无奈。
终于,他放开了她,确切的说是推开了她。他退后一步,眼睛盯着墙壁,嘶哑着说:“你走吧,越远越好。最好远到连我的思念都无法到达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不想你了。”
深深凝望着芙蓉,似乎要把她此时的样子牢牢印在心里。半晌,他慢慢转⾝,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头想了想说:“如果你要走,能不能把和伦泰留下来由我照顾。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你是他额娘,要为他着想。他跟着你不会有大出息的,你如果放心交给我,我可以保证把他培养成真正的‘巴图鲁’。我也是觉得他是个极难得的苗子,一心想栽培他。你考虑一下吧。”说完他扶着⾝边的桌子,平息了一下心绪,才步履沉重地慢慢走出门去。
芙蓉也深深凝望着那寂寥的背影,也想把他从此印在心底。“胤禛、胤禛、胤禛!”她在心中轻唤“此生究竟是你负我,还是我负了你?”
*…*…*…*…*…*…*…*…*…*…*…*…*…*…*…*…*…
康熙五十七年五月,额伦特奏拉蔵汗被陷⾝亡,二子被杀,赖达、班禅均被拘。消息传到京城,皇上震怒,朝野一片哗然。西北局势分外紧张。
九月,康熙刚刚下旨,令都统阿尔纳、总兵李耀率师赴噶斯口、柴旦木驻防。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一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消息:将军额伦特、侍卫⾊楞率军在喀喇乌苏与敌人打了几仗,由于清军后援没有及时跟上,先赢后败,最后几乎全军覆没,额伦特、⾊楞也阵亡了。
康熙勃然大怒,朝臣纷纷进言,举荐领兵出战的将军人选。八爷党看准这个翻⾝的机会,拼劲全力,动援一切力量,力荐十四贝勒胤禵做大将军。
――――――――――――――――――――――――――――――――――
“芙蓉,芙蓉!”胤禵一进院门就嚷开了。齐管家笑着迎上来说:“十四爷您吉祥。我们福晋在后院儿自己屋里呢!要不奴才给您通禀一声?”
胤禵最近心情极好,气⾊不错,他拍了齐管家肩膀一下说:“还通禀什么?废事儿,我进去了。”说着笑嘻嘻得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