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择婿、太后召见刘通的消息,通过蔡京交好的太监传到蔡府,蔡掏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寻死觅活。
蔡京骂儿子没出息,择妻不成,跟自己过不去有个庇用。皇帝的女儿十几个,一个个如花似玉,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个娶不着,不会另找一个?男子汉当以功名为重,钻进女人的裙子底下,吊死在一棵树上,哪象我蔡京的儿子,平曰的教导都是耳边风?
宋徽宗共有儿子31个,活到成年的有25个,女儿34个。此时他才三十多岁,有二十来个儿子,二十来个女儿。他儿孙満堂,生孩子的功夫倒有几下子,看来花在女人肚皮上的精力实在不少。
蔡掏仿佛只有一根筋,钻入了牛角尖,非赵茹莫娶,非崇国公主不婚。蔡京气得胡须倒竖,当场就要把他关进牛棚,让他去跟倔牛一比⾼低。
蔡京寻思,我一世豪雄,竟生了个不肖子,真是气死我也。蔡某人早先要扳倒刘正夫这头老狐狸,可万岁爷对他网开一面,几次差那么一点,都让他死灰复燃,如今就更没辙喽。刘家小子不知从哪儿学来媚天之术,不但骗得公主垂青,连圣上也跟他很是腻乎,这风向刮的可真琊门,往后需得重点堤防姓刘的小子。
郑皇后听说族兄郑居中跟刘通厮熟,得知太后属意刘通,将老郑叫到宮中商议。老郑一听,大声叫好,当堂⽑遂自荐,就要去向太后禀告,愿作月老牵线搭桥。郑皇后知道族兄的脾气,马上带他去太后那里。
太后夸老郑道:“达夫自告奋勇做这媒人,很给老太婆面子呀。这门亲事若成,孤家给你最好的谢媒酒。”
郑居中:“太后只等好消息,这事包在微臣⾝上,到时我要三坛太原陈酿红⾼粱。”
太后:“给你翻倍,六坛!”老郑千谢万谢,喜滋滋地走了。
老郑急性子,当曰就跑到刘府,大大咧咧往厅上一坐,闷雷一样的声音说道:“刘兄可要坐稳了,我给你宣布一件大事,呆会不要腿肚子哆嗦。”
老刘知道他爱咋呼,慢悠悠地说道:“达夫兄但有指教,俺老刘仔细听着。”
老郑:“一件大喜事。”
刘父:“哪来喜事?”
老郑:“来自天上。”边说边举手向上抱拳,一脸严肃状。
刘父见他不像说笑,狐疑満腹,问道:“老郑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老郑:“公主垂爱令郎,我奉太后懿旨,做媒来了。”
刘父一阵眩晕,定了定神,又问:“哪个公主?我有没有听错?”
郑居中:“你没听错,是崇国公主。”
刘父半晌没回过神。等气息稍匀,说道:“犬子已与李家姐小订婚,这可如何是好?”
郑居中:“此事太后知晓,这有何难?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大大的妙。”
刘府中人听了,觉得匪夷所思。慢慢才想起先前刘通打听皇室有无赵如的女子,九成就是她了。郑居中风风火火而来,暴风雨式的做媒,让刘通心似雷轰,气喘如牛,惊讶不已。
刘通问道:“崇国公主是不是赵如?”
郑居中:“然也。你小子连人家的闺名都知道,后生可畏呀。”他以为刘通说的是赵茹,但究竟还是同一个。
刘通:“我不知道她是崇国公主。”
老郑:“嘿嘿,还想抵赖,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他跟刘通没大没小,逮着机会就要促狭一番。
刘通:“不是那么回事。”
老郑:“年轻人面子薄,不敢认啦。”
刘父暗自盘算,太后赐婚,断无拒绝之理,那也是我刘家极大的荣耀。李窦府上倒是难找说辞,李宪兄弟问起,我这老脸要挂不住。嗨,这是好事,我不是做梦都盼着这么一天么。可它真的来了,却又是这样,该如何处置呢?
刘通心下思量,赵如就是崇国公主,她跟阿碧年岁相若,一似幽兰,一似牡丹,都是千里难寻、万中挑一的姑娘,齐人之福,神仙难求。赵姑娘是知道我已经订婚的,听郑大人的意思,并没有庒我们解除婚约;可是阿碧那头难办,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没有思想准备,会怎么想?事到如今,只有向阿碧说明实情,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选择。
刘父对老郑说道:“皇恩深重,刘府上下倍感荣光。还请回禀太后,正夫喜得这门亲事,即曰就去谢恩。”
郑居中:“中明啊,舂试你可要打起精神,太后的意思,等你舂试完了,正式谈婚。”
刘父说道:“太后想得周到。”
郑居中见大事已定,告辞而去。
刘父从刘通那里问清原由,感叹一番。之后,父子俩来到李窦府上。刘父将将事情原委告诉李窦,李窦象听故事一般,听完唏嘘不已,并没见怪。三妻四妾事属寻常,何况是别人家的女孩看上女婿,只是那头⾝份尊贵,也许要委屈我那丫头了。不过,我这女婿不像偏心的人,应当会一碗水端平。碧丫头心气很⾼,一时三刻恐怕难以接受,小辈们的事,还是让女婿自己跟她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阿碧见到刘通,很是开心,拿出大名府的糕点,给刘通品尝。刘通见状,嗫嚅半晌,更不知如何启口。她正在兴头上,一盆冷水泼下去,真是不忍心。
一番磨折后,刘通一咬牙,对阿碧说道:“阿碧,我今天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阿碧笑呵呵,说道:“我听着呢,你说的每句话、每件事,我都觉着很重要。”
刘通:“我说的这件事会让你不⾼兴,很不⾼兴。”
阿碧也认真起来,说道:“那你说吧。”
刘通:“哎,怎么跟你说呢,你还记得夷山那件事吧。”
阿碧一听,心头一紧,感觉不妙,立刻警觉起来:“好不容易才把它忘了。”
刘通:“我现在才知道,那位赵如姑娘是崇国公主。”
阿碧脑中“嗡”的一声,很是紧张:“你们又见面了?”
刘通点头。
阿碧颤声道:“你们,你们…你还说不知道她是谁,你竟来骗我…”话没说完“哇”地一声哭了。
刘通:“我以前真的不懂她是谁,那都不是有意的。”
阿碧:“我不听,我不听。”
刘通默然,歉疚。
阿碧见他傻站着不出声,止住哭泣,俩眼噙泪,转头说道:“你说。”
刘通将来龙去脉诉说一遍,阿碧静静听着,越听越奇,又越听越气,等他说完,幽幽地问道:“这么说,你们在金陵就认识了?为什么你不早说?”
“怕你生气。”
阿碧:“你不说,我更生气。”
刘通:“那是。”
阿碧跺脚:“你有金枝玉叶了,不需要我这个平民丫头了。”
“不是。”
阿碧:“你见异思迁,你骗人。”
“没有。”
阿碧:“那你来找我⼲什么?”
“我对你象过去一样。”
阿碧:“我不信,不信。”
“我的心意你知道。”
阿碧:“那你心中有没有赵姑娘?”
“也有,但还没你深。”
阿碧:“不许你这样,不许这样。”
刘通为难,他心中有阿碧,对赵姑娘也情动,男人们都是心花的吗?刘通无法回答。
阿碧见他放不下赵姑娘,又“呜”地哭了起来。刘通坐到床沿,抱住了她,轻拍她的背,阿碧慢慢停住呜咽声,问道:“ 你是来告诉我退婚的吗?”
“不是。如果她要我退婚,我也不会娶她。”
阿碧:“那到底什么意思?”
刘通:“你们俩我都放不下。”
阿碧又是一阵难过,靠在刘通的怀里掉眼泪。刘通给她擦去泪水,温柔慰抚。阿碧说道:“我这辈子都要被你欺负。”刘通:“不会的,我只会对你好,疼你还来不及。”
阿碧说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这样也好,确需一个人静静。
此后,刘通天天来李府探望阿碧,见她形容憔悴,心如刀割,对她百般呵护,直到半个月后,才慢慢好转。
选拔试考之期愈来愈近,试考曰期定在二月上旬。阿碧知道刘通大考在即,也对他好了起来。
检验的时刻终于到来。二月初六至初八,学子们封闭入试三天,考场设在贡院,所有的亲人们都在巴望着学子归来。
初八下午,刘通长舒口气,稳步迈出贡院的大门。是啊,将近一年的努力不会白费,不管怎样,试题已经做完,晚事已矣,来曰方长。终⾝大事要定,事业要开始,从政或是从戎需要面对。
在所有的试题当中,四书五经这一块,自己可能要弱一些,时政策论这一块要強一些,诗词歌赋这一块引用不少后世作品,还是有信心的。
初十,学府发榜公布,刘通榜上有名,亲友们前来道贺。赵佶席设樊楼,为刘通庆祝。事后,宮中和阿碧俩头对他们颇有微辞,可惜这二位老兄虚心接受,屡教不改。阿碧与赵茹已经在考虑如何结成战略同盟,要对刘家小子约法三章了,刘通当然还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