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冰山上的来客

　　西北的发展势头曰渐強劲，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西北大地呈现生机，通都大邑商品富集，大宋和外番商人往来穿梭。

　　十月的一天，刘通与公孙胜、周侗等人穿越中街，路过一家玉器店，有人过来兜售玉器。这人的穿戴异于宋人，看其形貌象是西域回鹘人氏。

　　那人说道：“客官买玉器吗？”

　　刘通：“你是回鹘人？”

　　“客官好眼力，我是天山那边的畏兀儿人，我的名字叫达瓦提，汉文名字叫李向唐。”他说的汉语夹着特殊的腔调。

　　刘通：“你的玉不卖给店铺，为何在街上叫卖？”

　　达瓦提：“店铺不牢靠，把我⾼贵的玉器降得不值几钱。”他的用词不很恰当，意思表达却很清楚。

　　刘通：“你有什么⾼贵的玉器，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茹碧带着孩子来后，说要买些玉器给孩子们戴戴。

　　达瓦提：“那可没得说。”说着从衣袋里头拿出几块玉石，刘通等人接过来看，有纯白的，有绿⾊的，有墨绿的，触手温软‮滑润‬。刘通不会辨别玉器，周侗与公孙胜略知一二。

　　公孙：“你的玉器是哪里的？”

　　达瓦提：“于阗来的，如假包换的于阗玉石。”于阗就是后世‮疆新‬的和田。

　　刘通：“你愿意跟我到府上吗？我们⾝上没带太多钱，要真是于阗玉，只要价钱合适，一定跟你交易。”

　　达瓦提：“我跟你不相识，不能去。”

　　公孙：“这位是制置使刘大人，你大可放心。”

　　达瓦提：“真的？”

　　周侗：“你可以到旁边问问老板或者伙计，不就清楚啦。”

　　达瓦提：“我这就去问。”说完走进店里，过一会出来，连声说：“没有错，没有错，你们没来骗我。我去把同伙叫来，跟你们走。”

　　公孙：“你不怕我们把你骗去，谋夺你的财物？”

　　达瓦提：“不怕不怕，我来过这里二次，知道大人讲公道。”

　　刘通：“我们欢迎四方朋友，保护守法商人，惩罚不法之徒。你回去宣扬宣扬，请大家都来我们这里看看。”

　　达瓦提：“一定一定，我这次邀了几个朋友一起来，他们做别的生意。下回我邀更多的朋友们过来，给刘大人争面子。”

　　刘通：“那可要好好谢谢你，等下请你喝酒，你赏不赏光？”

　　达瓦提：“太好了，我的朋友遍天下，有东方朋友，也有西方朋友。以后我请你来西域喝吐鲁番葡萄酒、波斯的龙膏酒。大人如果雅兴，我可以陪你去波斯、大秦走上一游。”他说话文雅，有时用词不太灵光。

　　回到家中，达瓦提与同伴拿出全部玉器给大家鉴赏。赵茹与阿碧家学渊源，对古董玉器颇为在行，二人见了这些玉石赞不绝口。

　　赵茹问道：“达先生这些玉器确实珍品，不知价钱如何？”致于他是不是姓达，那是不必计较的了。

　　达瓦提：“少的几十两银子，多的三千两。”

　　阿碧拿起一件大块的墨玉说道：“你这儿最好的玉也值不了一千两，这个开价太⾼。”她自幼耳濡目染，也会讨些价钱。

　　达瓦提：“二位夫人跟白玉一样美丽，这玉戴在你们⾝上，就像公主、皇后一样⾼贵，三千两的价钱一点不贵。”

　　公孙：“她们就是公主，而不是象公主。”

　　达瓦提：“难怪难怪，只有公主才有这么美丽。”

　　赵茹笑道：“你这人真会说话，你是卖嘴皮子，还是卖玉石。”

　　达瓦提：“我嘴皮子没有卖，玉石多多的卖。”

　　阿碧：“人美，可不能说你的玉石也美。”

　　达瓦提：“玉石很美，你们更美。”

　　阿碧：“一千两，我们买。”

　　达瓦提：“太低太低，我吃亏太大，最少二千。”

　　赵茹也帮着还价，双方磨来磨去，价钱在一千五百两浮动。

　　阿碧灵机一动，提出合伙经营，达瓦提表示赞成。随后请来恒元商行的管事，跟达老板商谈合作事宜，双方商定后，击掌成交，立字为据。

　　晚上，刘通请达瓦提二人吃饭，刘通与他可不是谈生意经。达瓦提往返于亚欧‮陆大‬，熟悉东西方事务，需向他了解西域和西方情况。西域诸国本是中原辖地，因有辽夏相隔，来往不便，西域与中原的联系时断时续，中原对西域的控制极为松散。西域各族向往中原的经济文化，常来中原纳表进贡。隋唐以来，西域的人们对中原汉民族较为亲合，即使在五代十国，仍然跟中原朝廷频繁接触，行臣属之礼。中原強盛起来后，西域收归‮央中‬版图，乃是情理中之事。

　　席间，刘通向他敬酒：“李先生，认识你真⾼兴，先生汉名向唐，那是对大唐心有所属呵。”唐代，北方许多少数民族将姓氏改为国姓李。畏兀儿族即为后世的维吾尔族，回鹘部落的畏兀儿族，就有不少人姓李。

　　达瓦提：“中原自古繁华，我们地处荒漠，很是向往。”

　　刘通：“中原的生活变好了，不会忘记西域的人们，我们会帮助你们，也欢迎大家回归中原。”

　　达瓦提：“大人的盛情，我一定转告我族大汗。不瞒你说，我的妹妹是于阗的王妃，我要见于阗国王和畏兀儿大汗还是很方便的。”

　　刘通：“你是中原和西域的民间使者，真是贵客呀。畏兀儿有葡萄酒、龙膏酒，我们这里也要好酒，今天请你尝尝各种佳酿。”

　　达瓦提：“认识刘大人真是荣幸，鄙人不但见到了美丽的公主，又喝到中原的好酒。我们畏兀儿人也很好客，请大人来西域看看。这是我的随⾝玉佩，送给大人。”

　　刘通接过看视，见上面刻有字体，却不认得。达瓦提说道：“这是我家族的信物，族中的长老才能⾝戴这样的玉佩，上面的文字是畏兀儿大汗赐给我祖先的称号，意思是沙漠的骆驼。拥有这个玉佩，可以通行西域，人人尊敬。”

　　刘通：“如此贵重之物，我怎么敢收？”

　　达瓦提：“不收我们畏兀儿人的礼物，就是不想跟我们做朋友，刘大人想不想跟我做朋友？”

　　刘通笑道：“想啊，当然想。跟你做朋友，实在是美妙的事情。李先生，我也送给你一件礼物。”说着取出一把短剑，递给达瓦提。

　　达瓦提接过，见那剑柄刻有中明二字，柄端镶着一颗珠子。拔开剑鞘，剑刃黑黝黝的，并不如何起眼，拿跟筷子轻轻一碰，筷子立断，达瓦提赞声好剑。揷剑入鞘，放置桌旁，问道：“中明是否大人的名字？”

　　刘通：“我的名叫刘通，表字中明。这把剑是我的铸造师傅造的，虽不是上古神兵，但也是异常锋利。先生带着它出入秦晋之地，没人敢来骚扰你。在大宋其他地方，想必也会以礼相待。来而不往非礼也，先生送我随⾝之物，我也回赠先生随⾝之物。”

　　达瓦提：“大人古之君子也。”然而，刘通并非古代一君子，而是后世一小子。

　　刘通：“先生今之贤达也。”二人相谈甚欢，复又饮酒。

　　刘通早在筹谋西域事务，机会给予有准备的头脑，此次遇到达瓦提，正好开始实施西域战略。西域的山川矿产，西域的出产如棉花、葡萄酒等等，西域的民族、风物，西域的疆界，无时不刻萦绕心间。后世的‮疆新‬，是我国西部的大省，在刘通心中那里就是自己的国土，而今游离在外，能不介怀乎？

　　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欲求通过西域达到波斯，获取琉璃的制作法。学也好，买也好，偷也好，能够取回就是胜利。刘通只对后世玻璃的基本原料知道一些，比如需要硅砂、纯碱 、硼砂 、长石等物，或者使用碳酸锂、酸化镁、酸化钛、酸化锆石等物，对于化学名词在古代称作何物以及琉璃的配方和具体制作过程却不清楚。如果能够引入琉璃制作技术，对中原来说，那将是惊天大事。此事能否成功，在于今后的运作。波斯人防得一时，焉能防住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