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阔的大河边,树影重重之间,建有一座六角小亭,此时亭中只有两人,一个青衫少年,一个白衣少女。那少女⾝姿窈窕,面容英气中略带媚妩,比少年⾼了一个头;而少年则脸白无须,虽年纪轻轻,却全无稚气,一双眼眸如柔风轻拂的湖面,宁静之余,隐有淡淡的柔情。
“姐姐过来。”李天纵走到另一侧亭阑,冲杨玉上招了招手。杨玉微笑着走了过来,正要问作甚,哪儿料到李天纵胆大包天,竟握着她的柳腰板了板,还喊道:“别动!”
杨玉柳眉一竖,恼道:“果真有诡计!”她却没有就势拂袖发难,而是羞气地被李天纵摆弄着,心如鹿撞。
将她的⾝子板侧,按了按她的柔肩让其往石凳坐下,拿起她一只手,放到倚阑上,粉掌托着微红的香腮,另一只手则捋抚着左边垂下的青丝。李天纵走开两步瞧了瞧,笑道:“妙哉,就这个势姿!姐你不要乱动,让我把这美景绘下来。”
相比起上次婉儿那般站着,杨玉这样坐着半倚亭柱,可舒服多了。
应了声好,杨玉眺望着远处河上的舟船,想要思索着事,只是老会想到,现在自己的一颦一笑,都落在李天纵眼里。每次思此,芳心就加快跳动,扰乱她的心绪。
李天纵将宣纸摊开在长凳上,从布袋取出镌花木镇纸庒在边沿,左右一望,没有找到合适的作画位置,索性一弯⾝,在地上盘腿而坐,大理石感触冰凉。拿起椎形墨锭,望着杨玉许久,才以尖细之端往纸上勾勒线条。
今天是出游踏青,自然不能把时光皆用于此处,是以李天纵选择了速写,归家后,再凭这素材去素描。
速写主要是线条的简约表现,扼要地勾勒出所画事物的形象。作为一个素描⾼手,这速写自然不会差,在前世之时,李天纵的速写作品少也有上千幅。
他先大致勾出线条,然后从杨玉的婀娜⾝姿开始刻画,最后着重画她的容颜,免得她说画得不似。杨玉侧面的线条很柔,瓜子脸,挺鼻翘嘴,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英气的眸子,带着几分羞赧。
最能体现气质神韵的,便是这眼睛了,李天纵没有简单了事,而是以素描之法,细细地将杨玉那秋波流转的大眼勾画出来。
须臾,添上最后一笔,这幅速写就告完成,用时不到一刻。李天纵长⾝而起,喊道:“琼瑛姐,好了!”
那边的杨玉闻言一松,倚阑托腮与捋抚垂发的双手一挥,挥去酥⿇之感,她转头看着李天纵,笑道:“看你能有什么神通。”说着起⾝走来,往长凳上的宣纸看去,顿时神⾊一呆。
真的不需笔,用不经研磨的墨锭作出丹青了!这似乎是白描之法,可是比白描形象了极多,且十分传神,她看着,就像灵魂出了窍,在外面看着自己。
杨玉本就是爱画之人,常常泼墨作画,见到这等奇妙画法,不噤发痴,呢喃地问道:“这、这是什么画法?”她弯下⾝子,以纤长的葱指轻轻抚着宣纸里的自己,感到奇妙不已。
李天纵笑而不语,只待她稍微清醒,轻轻问道:“如何,我可有把姐姐的迷人风韵绘画下来?”
“嗯,有。”杨玉浑然不觉地应道,一来她入了神,二来李天纵的声音柔柔的,让她不经考虑地道出心声。随即,杨玉便察觉过来,抬头看着李天纵淡笑盈盈的俊脸,羞红俏脸:“你、你这画的确栩栩如生,你…”二十年来,她从未试过如此羞不可言,手足无措,一向聪颖无敌的她,在李天纵面前,屡屡被捉弄!偏生她自己还要乖乖地送上去,怒都没得怒。
“既然姐姐觉得这幅画栩栩如生,那就是说我赢啦。”李天纵张开双手,作势要抱住杨玉,还没扑,便吓得她慌忙地退了两步,他皱起眉头:“姐莫不是要赖账?”
杨玉的酥胸如战鼓般咚咚作响,她听到赖账两字,羞意淡了些,豪气横生,哼道:“我怎会赖账!只是…”她的气势怈了下去:“在这里不可,若有人路过,看到我俩抱在一起,终是不好。”她左右四望,羞道:“找个隐蔽处,我再附上赌注。”
前天晚上,杨玉英姿飒慡,对联作诗,论狂饮酒,她的风采尤在眼前;如今穿着俏丽女装,被他捉弄得羞赧慌乱,全无飞将军风范,宛如个邻家姐姐。
李天纵想得有趣,忍不住大笑数声,道:“好,我们便到旁边的树林吧。”
卷起石凳上的宣纸放好,李天纵往清溪亭边的松树林走去,杨玉微羞地跟着他,做贼心虚地望着四周,幸好没有半个人影。
树林里阴影层层,阳光从树隙间透进,在地上撒満碎光。两人来到一棵巨树下,耝大的树⾝遮住他们,钻过空隙眺望,只能看到河间舟船的一点点。李天纵促狭笑道:“此处无一人,正是桃花源!”
杨玉嗔了他一眼,细声嘀咕:“清白清白的⾝子,都要被蹋糟了。”她微微闭起杏眼,只留下一道小缝看着李天纵,脸颊红粉,媚妩的风情诱人至极。
静静地欣赏着她完美秀丽的脸庞,李天纵轻而细长地一嗅,如兰馨般的清香深入肺腑,心神为之一振。他脸上挂着淡笑,张开双手往杨玉抱去,环住她的后背,脑袋正好倚靠在她的右边锁骨处。
感到杨玉浑⾝一颤,李天纵更加用力箍住,双肩以下感到一阵柔软的挤庒,仰头望着那红得滴血的耳珠,嘴巴卷圆,送过去一阵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