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在红漆秋千架上的两条⿇绳轻缓的晃悠着,踏板上坐着个粉衣少女,她那双俏丽的柳目里尽是好奇,看着表哥慢腾腾的推着手,不噤问道:“表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玩儿呗!”李天纵随口应了声,继续耍着陈式太极,整个人便似一滴水在水缸里旋转般,表妹微扬月眉,道:“表哥好生小气!哪有这般玩儿的,依我看,表哥多半是在练着什么拳法。”她脆声笑道:“怕表哥便是用这套拳,把刘轻舟痛揍一番的吧。”
李天纵耍完一套拳,闻言淡笑:“正是,不过我却嫌揍他不够。”表妹稍露皓齿,点了点头,他又摆起阵势,道:“我揍刘轻舟之事,可是娘亲她给表妹说的?”
表妹娇笑数声,从秋千踏板跳下来,道:“哪儿用得着姑妈她说啊!方才入进临仙一带,在酒肆客栈便听到表哥的事了,好一句‘唯大英雄能本⾊,是真名士自风流’呢。”她那清秀的脸上,此时显得英气飞扬。
想不到这活泼可爱的少女,也有着大丈夫气,李天纵饶有趣兴的看着她,挑眉道:“你似乎很欣赏这句话?”表妹嗯了一声,他故作不信的撇撇嘴:“那你说说自己的见解。”
表妹如何看不出他是假装轻蔑呢,要考她的见解才是真!她看着淡笑着的表哥,不知为何,却是心如鹿撞,隐隐想着,定要表哥对她刮目相看。
她明眸轻眨,沉昑着酝酿了会,道:“这真正的英雄名士,都是不会拘泥作态的,有此潇洒之心,自然不会沽名钓誉,争权夺利,也只有这些风流人物,才是朝廷的贤臣良将。”言罢,她凝眸看着李天纵,颇是紧张。
“说得好!”李天纵停了下来,双手轻拍,赞赏道:“表妹此见,深得我心啊!”表妹闻言浅笑,文心阁丫头手打,柳目更弯,他道:“读书人何其多,善于作诗填词者何其多,可是若无此等心胸,如何能算是风流?似东汉张俭之流,不过是欺名盗世的名利之徒耳!看风使舵,狼心狗行,以致东汉之覆灭。”
表妹双眸一亮,道:“表哥所言甚是,为官者,不为朝廷做事,不为百姓谋利,只懂中饱私囊,着实是狼心狗行!”
两人就这个话题谈论,接着又涉扯到其它,李天纵的见解学识,以及一些新颖、叛逆的观点,让表妹频频点头,折服不已,而她的一些言论,也真是让李天纵刮目相看,想不到这娇羞的少女,竟有如此心胸。
有了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表妹自然没了初初的涩羞,言词上更是大胆,若换作是别人听,说不得便要斥句大逆不道。
待到表妹的丫环寻来,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那丫环同样是及笄之年,着浅绿长裙,长得眉清目秀,文心阁丫头手打,颇是可人,丫环看到坐在长石板凳上的姐小,大是松了口气,只是姐小旁边还有个俊逸少年,却让她怔住,她走进一听,闻得姐小唤少年作表哥,方才释然。
丫环欠⾝施礼,道:“表少爷,姐小。”说的正兴的表妹扭头一看,笑道:“闹梅,你怎么来了。”名作闹梅的丫环顿时苦着脸,道:“姐小你还好说,一大清早的便不知所踪,我都寻你好久了,才寻到这儿来。”
李天纵侧面偷笑,表妹瞧得他这样子,娇嗔的鼻哼了声,他起⾝叹道:“闹梅姑娘,你也莫怪我表妹了,她就是贪玩些儿,算不得的大奷大恶之辈。”
表妹噗哧一声,笑道:“表哥,闹梅说得我,你却不能,你也是来此贪玩的呢。”
说说笑笑间,三人出了庭院,李天纵往无为居去,而表妹则回她暂住的院落,方才弄得満⾝薄汗、袜脏髻鞋,她当然要好好的浴沐梳理一番。
李天纵回到无为居,只见两个小侍女在院中排练着,熙云坐在石鼓凳上,闭着凤目,手持紫竹箫吹着《枉凝眉》,哀怨之声渐具神韵,婉儿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她却见练得最刻苦认真的那个,生怕因为她的蹩脚,累得少爷输了给那个什么陆滇。
她虚扶着旁边,脆嫰的声音肃道:“娘子,怎么了?”她一丝不苟的重复着这句话。
李天纵的目光变得柔柔,轻步过去,婉儿因背对着庭院的半月门,加上入了神,并没有察觉到他,他走到婉儿⾝后,双手张搂住她,婉儿“啊”的一声,顿时浑⾝一颤,俏脸一片煞白,她惊恐的扭头回望,看到是自家少爷,立马转惊为喜,笑靥如花的道:“少爷,你回来啦!”
“婉儿,吓着你了吗?”李天纵皱起眉头,很是后悔刚才的举动,婉儿娇憨的笑道:“开头不知道是少爷,便有些怕,一看到是少爷,就没事了。”对着她那双澄澈纯清的杏眸,李天纵当真是恨不得将她含进嘴中,把她板过来抱在怀里,啄了啄她的小嘴,宠腻道:“好婉儿,好婉儿。”
婉儿不知少爷为何突然间赞她,糊里糊涂的羞笑着,心中満是幸福的甜藌感。
箫声嘎然而止,熙云睁开媚妩的凤目,嘴角翘起一弧微笑,香气再送,却已经换了首曲子,尽是喜悦之音。
与两个侍女温情了一阵,忽有丫环来传,李氏唤他前往偏厅去,李天纵知道定然是陪伴表妹游玩之事,便让熙云、婉儿莫要过于劳累的排练,去寻翠儿嬉玩也可,吩咐了几句,他随着带路丫环来到一偏厅,却见李氏与表妹坐在紫檀圆桌边聊着。
表妹换了一⾝白⾊男装,脚踏云鞋,头扎方巾,看到李天纵进来,对他一笑道:“表哥。”
“宝宝,你昨晚为何留宿柳河了!”李氏是板不起脸来的,就算是“斥责”语气也是充満慈爱:“可知为娘与你清照表妹等你等到亥时多!”
清照表妹?李天纵定住⾝子,紧皱眉头的看着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