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北上,最轻松的方式就是坐船,如今这世道,可没有前世里的柏油马路和⾼速公路,更没有汽车火车,在那⻩土铺就的官道上行走,简直是一种磨折。白七一向自认为是很讲生活情调的人,能舒服自然不会辛苦自己。再说眉山师太被自己来了那么一下,估计这追杀自己的人马暂时是跟不上了。白七想起自己离开时,眉山那羞愤自愧,又有点惊恐的表情,从心里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庒抑在內心深处十六年的本性,在那瞬间得到了彻底的迸发。
白七也曾经自省过,也为自己如今复杂矛盾的性格感到过困惑,自己今后又会变成什么样,连白七自己都不敢确定。
码头上很乱,到处是准备起锚的船只,白七寻思着找条船先到齐州,再往北去。
“石章鱼,别以为你是镇上最帅的艄公,你就可以赖帐。石章鱼,你给我从船上滚出来。”大清早的一个女人揷着腰站在一艘船边大声喊,实在是很醒目。白七想看不见都很难。
白七很自然的上前看热闹,周边船上的人也都伸从船舱內伸出脖子在看,码头上的人们似乎早习惯了这一幕,也都纷纷停下手上的活计,笑嘻嘻的在边上看着。
一艘快船上下来一个⾼大的艄公,见了那女的就苦笑道:“齐索索,你这是何苦呢?每天都来这一手,你不嫌累么?再说了,我哪有赖帐?”
这石章鱼虽然生的黑点,但五官棱角倒是蛮不错的,再配上⾼大的外形,估计是这小镇上花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拿来,上个月十五那晚上的过夜费!”齐索索把手一伸,冲着石章鱼笑道。
“天!都过去二十天了,你每天都来这一句,换点新鲜的行不行?”石章鱼哭笑不得的说。这时候旁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想来这二十天內,他们没少这样笑。
“那好,我换,你娶我吧?”齐索索狡猾的笑道。
石章鱼听了这句,脸上的哭丧的更严重了,赶紧作揖道:“姑奶奶,那天晚上我是带你到船上来看月亮了,可那事是你主动的,你还说在船上摇来晃去的做舒服。怎么现在找我要过夜费?”
众人听了这话,又是一通哄笑,有好事的还喊到:“章鱼,你行啊,醉红楼的头牌都愿意倒贴。”
“要死,你这话怎么敢在这说。”齐索索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云,伸手打了石章鱼一下。
“那还不是你逼的么?”石章鱼嘀咕道。
“那你还说要娶人家呢?这话怎么你忘记了?
“我这不是没钱赎你么?”
两人的话语声越来越低,竟变成了窃窃私语,周围的人见热闹看完,纷纷散去。白七这才明白,这原来是一对欢喜冤家。
白七仔细一听,那齐索索低声道:“人家这些年也没少攒下私房钱,早自己赎⾝了,就等着你抬着花轿来迎娶。可你这个木头,一连三天都不照面,我这不是着急么?”
“那感情好,不过你得等我跑完这趟齐州回来再说。”
白七听的明白,真是无心揷柳,自己正要找船上齐州呢,这就有现成的。当下白七上前揖手道:“这位兄弟请了,敢问这船是到齐州的么?”
齐索索见有人来问话,便笑着朝石章鱼道:“我在船上等你,你说完了就来。”
石章鱼应了声,这才回头对白七道:“这位公子,你莫不是想搭船上齐州么?”
“正是!”白七点头应到。
“那巧了,我今要送三位客人上齐州,呆会他们就来,您放心,我这船是出了名的快,保准您今晚上就到地方。”石章鱼见生意上门,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临走前还弄个买卖,刚才还弄个媳妇,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白七听了,觉得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出了名的快?沉起来也快?”白七总觉得在哪听过这一句。
“那就好,你看得多上船资吧?”
“不多,您给个三十文就得。”
谈好价钱,白七这才想起,走了夜一,得先去弄点吃的,当下边道:“我这就去弄点吃的,回头就来找你,你可要等我。”
白七到市集上转了一圈,吃点东西,顺手还了点熟食,打了点酒,这才回到码头,这时候船上客人都已经到齐了。
石章鱼见到白七回来,立刻上前道:“公子爷,就等您了。”白七看了看船上,三个客人,两男一女,没想到的是那齐索索居然也在船上。
运河的水平稳的流淌,出了码头,船上挂了起帆,石章鱼在后面卖力的摇撸,齐索索在一边心疼的不断给他搽汗,白七看在眼里,心中竟生出一种羡慕的感觉,看来做一个平凡的小百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借着风力,船开的很快,船上的客人都互相不认识,客商打扮的中年人早已经开始在那聊上了,另一位女客看起来也不大,一个人默默在坐在船头那,看着河水发呆。白七不愿意与两个商人多话,也不想去勾搭人家单⾝上路的女字,⼲脆闭上眼睛,睡自己的大觉。
蒙胧见一阵嘈杂声把白七惊醒了,睁眼一看,船居然停了,再一细看,原来是一条大船从后面追了上来,挡住小船,大船上还有个年轻的公子哥在那喊道:“容素,你怎么就这样走了?我哪对不起你了,你走也不说一声。”
一直坐在船头的女子说到:“燕风,你回去吧,我告诉过你,我们只能做朋友,我不可能爱上你的。”
白七一看,估计又是一桩男女间纠缠不清的情事,心道:“这世间哪来这许多无聊的男人,别人都说NO了,还死缠烂打,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