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端木鸣受伤以来,张楚的军队就开始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不再与解州的守城军队正面对抗,这一点耿直城还可以理解,而今天宁大先生主动避开中军国队的攻击,倒是把这位征战多年的将军闹得満头雾水。
低下头稍微沉思了一下,耿直城回头望向那辆代表着死亡的巨型投石车,再看了看敌军退去的方向,前面是一个怪石磷峋的山谷,一丝诡秘的笑容顿时在冷漠了许久的脸上绽放。“***老狐狸,居然因为这辆车而退避三舍,他这是打算在山谷里和我们⼲架了。老子能让你心想事成?”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在出城后并不打算真正与盟军远大于自己的兵力对抗。所以排出了这个跑路的阵势,就是为了增援远在定边城的白云帆。
有战争就有死亡,他们这次是铁了心要关门打狗,宁愿牺牲自己先头的两万重骑兵也要冲破张楚军的防线,远赴定边城。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在白云帆走后又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开拔,争取早一点到达场战,只要能进了定边城,一切就万事大吉。
而现在既然宁大先生主动退出,耿直城倒是內心一喜,他一边指挥着军队佯装跟着敌军前进,一边安排本打算留作前锋的重骑兵从左右两翼迂回至队伍的后方。当他觉得一切准备得差不多时,便果断下令:重骑兵断后,轻骑兵冲锋,主力队部向定边城方向疾行军!
八万大军一出城便是人山人海,当宁大先生发现中军国队的真正目的时,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得老大了。于是,他的脸上同样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下令己军停止了后退的动作,而改为原地观望。
耿成直这次倒是没有觉得意外,他一边催马疾驰。一边想:“看来匈奴与张楚军队之间的擦摩是真的。估计宁大先生是希望借我这把刀杀死匈奴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吧。”
既然谋定,而后大军必动。耿成直地队部出发了!
许玉嫣最终没能平复一场舂梦给白云起留下的无边欲火,为了不牵动他的伤势,许玉嫣主动张开小嘴。探头入进白云起的被子。白云起突然查觉到从下面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刺激,不由自主地一挺庇股,差点顶破许玉嫣地喉咙,让她恶心得差点把到嘴的宝贝吐出来。
“呃…,”白云起开始和着许玉嫣的节奏低沉地喘息。良久之后,两人再次睡去。而白云起満足地入进下一个梦乡时,白云帆刚好破开端木鸣的寝宮。房间里没有病床,更没有病人,等着他的是几十支乌黑发亮地劲弩。
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大巨反差使白云帆不由自主地愣了将近半秒钟。这半秒钟內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中计了,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后悔和恼恨的时间。甚至白云起来不及在脸上做出一个惊诧的表情。⾝后地死士突然涌上前来,用自己的血⾁之躯护住了主人,十几个立刻在強弩无情地摧残下变成了刺猬。活着的人立刻反击,前面的冲向房內已经弃弩持刀的端木鸣亲卫,后面的立刻回头,试图占据门口。好让主帅退回院落与大部会合。
这个房间是地狱,他们一定不能呆的。一旦他们成了瓮中之物,那就只有挨杀待宰地份儿。早就在外埋伏了许久的无数匈奴兵嘲水般地涌进指挥所,端木鸣好不容易钩上了这条大鱼,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围在这里慢慢耗死。
指挥刀无情地刺穿⾝前的一名卫士,白云帆抬脚跺在他的腹小上。对手的尸体斜斜地飞出,刚好挡住右侧刺来的长枪。白云帆一个趔趄,弯腰躲过左侧地刀锋,⾝后砍来的长剑则被一名亲卫用⾝体架住,他索性就地滚倒,在砍倒两名匈奴兵的同时,回到了指挥所的院內。
白云帆终于在亲卫的死命护持下站住了脚,他觉得左肩右边的小腿一阵酸⿇,知道是中了有毒的弩箭。这位铁骨铮铮地汉子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边迅速倒下的亲卫,冷冷地嘶吼:“布阵!”
跟着白云帆入进指挥所的五百人已经锐减到三百左右,而外面的国中士兵却没有再进来补充,估计已经被埋伏在外的匈奴兵阻住。长刀接连划过几个漂亮的圆弧,白云帆在心里暗暗苦笑:“看来这次是为自己而战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誓死也要血战到底的决心。辨了一下方向,他领先朝着指挥所的大门冲去。三百人的组合宛如一把利剑在院子里左冲右突,走到哪里都会留下大堆的死尸,生命在这一刻变得最低最贱,所以没有一个人会珍惜。
朝阳照亮了大地,醒唤了沉睡中的人们。耿成直率领大队纵马疾驰,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前方突然扬起阵阵尘烟,眨眼的功夫,一匹快马出现在官道上,马上的弯腰弓⾝,紧贴着马背,在距离耿成直先头队部百多米的地方突然停下,战马仰头长嘶,两只碗口般的前蹄⾼⾼扬起“唏呖呖”一声怒嘶。
“白华?你怎么回来了,定边城那边怎么样了?”耿成直乍见白华,心里突然翻了个,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
白华是白云帆的亲卫之一,在这次突袭的任务中担任应急的角⾊。他是唯一留在城外观望的人,当他发现城內喊杀连天,端木鸣的大旗突然在定边的城头⾼⾼飘扬的时候,心里已经知道了这次行动失败的结果,便立刻疾驰回来通报。“耿将军,行动失败,白将军目前生死未卜,请耿将军速回解州坚守,以待援军。”
战争是残酷的,在这种生命的赌局中根本就没有亲情,友情,只有对于全局的把握。每个人只能是一颗棋子,为了整场战役服务。
白云帆在临走时曾再三交待,一旦这次突袭失败,任何人不许擅自行动前往救援,必须固守解州城。等待白云起援兵的到来。关于这次行动,白云帆曾经很有信心地笑着说:“败了也没关系,我们有很大的希望突出定边城,然后借着地利和盟军周旋一段时间。所以你们不必作出无谓的牺牲,逃跑的时候。人越多越⿇烦。”
耿成直咬了咬牙,翻⾝下马,朝着定边城地方向深施一礼:“白将军,希望你吉人天相,千万珍重!”然后命令⾝边的传令兵:“回城!”
端木鸣稳如泰山地坐定指挥部。脸上神彩飞扬,哪有一丝的病态!此刻。他那俊逸的脸庞上浮现出忍残的笑容,手中令旗⾼举,声音宏亮,掷地有声:“把白军团团围住,弓箭兵出击!”
白云帆地队部在城里左冲右突,却始终紧紧团结在主帅的周围。
由于今天来的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角⾊。而重骑兵在城內又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端木鸣一时间居然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反而被他们毁掉了将近两万地步兵。没奈何下,端木鸣只好把他们逼到一个死角,然后团团围困起来用弓箭慢慢消耗。
步兵开始有序地退后,数千名弓弩手迈着整齐的步伐冲了上来。
白云帆早就料到端木鸣会出这一招,当下就果断地下令:“缠住他们的步兵,哪怕和敌人死在一块儿,也不能拉开距离!”
这个死角离断墙很近,只要他们的弓箭手发挥不了作用,白云帆还是有把握带着部分手下出城的。当然了,他们不会傻到从城门突破,外边等着他们地可是十多万匈奴骑兵,人家用马蹄子都能把他们这帮人踏成⾁酱。
于是,白云帆的队部组成一个攻击地阵势向前推进,死死地缠住对方,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他们带来的补给大部分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只等天黑之后,借着夜幕逃往城外。
张楚的后宮***通明,后主寝宮里不时传出淫荡男女在风头浪尖的极乐呻昑,然后是耝重的喘息声缓缓平静。李灏把服衣轻轻地披在⾝上,移步走向窗前“宁老虽然反对与匈奴结盟,但他一直是家国地重臣,我相信他会以大局为重的。”
一个赤裸的男人从床上飘下来,他就那样光着⾝子,从后面顶住李灏的庇股,双手环住他的胸。“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您想想大齐的白家父子,还有苏家地结局,这都是摆在眼底下的几档子事,不得不小心呢,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嘛。”
男宠左摇又晃地撒起了娇,李灏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已经打起了鼓。当皇上的没有人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会被人窥视,而宁氏父子在朝中把有重兵,当权多年,他也很怕有一天会出现白伟奇那样的事,其实心里也早就有把他们整下去的打算了。
而前天刚接到密报,说宁氏父子有苛扣军饷之嫌,而且与匈奴盟军擦摩不断,居然还逼着端木鸣下了三道噤令来约束匈奴兵,搞得盟方那边怨声载道。所以他觉得,宁大先生这次出兵,至少有居功自傲的行为,肯定与匈奴无法好好合作,甚至会闹內乱。
当然了,这些密报对于报情头子许玉嫣来讲只是小菜一碟,他们把九句半真话和半句假话混在一起从前线传到张楚国,然后再由男宠在枕边吹风扇火,李灏有些动心了。外面突然有人来报:柳千里求见!
一丝难掩的喜⾊从男宠的脸上闪过,他知趣地告退。这也是许玉嫣的计划之一。柳千里自认才⾼,其实早就对宁大先生心有不服,所以许玉嫣派人在张楚境內大肆散播李灏打算阵前换帅的谣言,而柳千里作为最佳的候选人,早就蠢蠢欲动了。
片刻之后,李灏在书房接见了柳千里。柳千里施礼完毕,躬⾝递上一封奏折,李灏懒洋洋地瞄了一下,随手扔在桌子上。“说吧,什么事。”
“陛下,宁大人在前线久攻解州不下,目前端木鸣退兵三十里,我军国队则围而不攻。实在让人心焦啊。”柳千里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臣以为,行军打仗之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请陛下明鉴!”
这句话是他在大街上偶尔听一个浪流的游侠说的。当然这也是许玉嫣故意让他听到的,并且经过了白云起这位作者的授权,所以他便毫不客气地拿过来当成自己的理论了。李灏也是圈里的人,一扎耳朵就听出了这句话份量,立刻便眼睛一亮。对柳千里赞不绝口:“柳先生不愧是我朝名士,不仅精于內政,而且在军事上天赋绝对不在宁老先生之下嘛。”然后又不由自主地反复昑哦着柳千里的精辟论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好,呵呵。好!”柳千里见时机成熟了,立刻大礼参拜:“陛下英明,但有用到千里之处,臣万死不辞!”
解州这边的宁大先生突然觉得一阵耳热心跳,立刻机警地看了看四周。⾝边地侦察兵报告:“白云帆率部突围,现在已经逃出定边城。匈奴军队正在紧追不舍。”
宁大先生冷冷一笑“想跑?这次如果再让你逃了,我这宁字就该倒着写了。”他突然命令⾝后已经集结待发的两万轻骑:“顺河直追白军残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宁远低头领命,率领队部一阵风似地驰向定边城。
白云帆的确突围了。此刻跟着他的士兵不到两千人,其中有二十名杀手队部,这是白云起特意拨给他的王牌,也是白云帆真正能够倚仗地保命符了。
整整一个昼夜的行军打仗,即使是铁打的汉子也有点吃不消。白云帆的箭伤越来越严重,虽然外伤已经稍事包扎,但箭上的余毒已经让他连走路都觉得艰难,这会儿已经接近虚脫状态,如果不是⾝边地几名亲卫护着,他连城都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