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里回到解州后才算正领教了白云起的实力,他做梦也没想到白云起不但在盘龙山让他吃了大亏,而且在解州城这边也同时吃掉了他近五万的军队。同时,不断有探马来报,孔北海的队部突然消失,江州和鱼龙关方向出来大批的队部突然出现在解州附近,谢州城內旗帜突然多了近一倍。
柳千里无可奈何地苦笑,觉得自己已经错过了良机,让白云起的主力不知何时已经逼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现在除了决战,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端木鸣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他们索性地逸待劳,一边继续围住解州城,一边休整队部,紧锣密鼓地准备这次决战。
其实他们也是让白云起打怕了,才中了白云起故布疑阵的圈套,对这边的情况作出了完全错误的估计。其实现在的解州这边根本没什么队部出现,孔北海的30万军队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达解州。如果这几天柳千里他们真的是铁了心找白云起打上一仗,国中这边还真的要吃个大亏。
可白云起就是赌了柳千里的这个心理,首先出派小队在马庇股后面绑上树枝到处跑,联军的探马远远看到満天的尘沙,便误认为是国中这边大队的驰援。然后他让全大友在解州城內多竖战旗虚张声势,再一次骗过了探马的眼睛,成功地唱了一出空城计。终于争取到了三天的时间。
当柳千里发现了事情地真相后。已经悔之晚矣,白云起略作休整,便发出了战报,准备反攻了。
隆隆鼓声敲醒了沉睡地解州城,白云起亲自送上大桶大桶的红烧⾁,军士们三五成群地聚在草地上,大口吃喝,小声说话。东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精神焕发的士兵们一个个刀明甲亮,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个个方阵,白云起依然是一⾝飘逸的白袍,稳稳地端坐于⻩罗伞盖之下,此刻是笑容満面,但笑容的背后暗蔵了些许苦涩。
又要流血了。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却又不得不去一次次面对的忍残。父亲死了,哥哥也死了,⾝经百战的白家军里。新面孔来了又去,去又来,似乎他们都只是白云起生命中匆匆的过客,无论能否完成自己地使命,都要果决地离开。
世事无常,白云苍狗。白云起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介游戏风尘的白面书生,而是一位在权力与仇恨的洗礼下,脫胎换骨成了杀人的机器。所以他的心里有些许的凄苦,笑容里有些涩涩地酸楚。
“兄弟们,我白云起对天发誓,尽量让大家平安归来。如果哪位兄弟不幸阵亡。我定保你一家老小一生衣食无忧。若有违背,形同此石!”他平静地说到最后陡然提⾼了语调,斩愁剑“呛啷”一声出鞘,他抬脚把眼前的巨石踢飞在半空中,⾝形拔地而起,刷刷刷一连十几剑把整块石头劈成碎片。落地之后,他已经泪流満面:“兄弟们,今曰一战,务必要成功退敌,然后挥军张楚,到时候咱们痛饮三天,出发!”
他落地之后便背向众人,除了下达开拔的命令外,再也不言语。
白云起这次的确是动了真情,而且开出了最为优惠地条件并立下誓言,瞬间便把全军的士气提⾼到至⾼点。要知道,在古代的战争中,军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他们的冲锋,一般都是被腥血和死亡激发了凶性后才会含生忘死,而死后顶多是府政发点些许地抚恤金给家属,根本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
所以在场战上,大多的主帅都是出派督战队以死来威协他们冲锋。可今天白云起以情动人并开出的条件如此之⾼,基本就解除了所有将士的后顾之忧。
白云起洒泪点兵,全体将士立刻便被感染得掉了眼泪。点将台上突然响起一声⾼亢清越的琴音,许玉嫣轻挥玉手,开始低声昑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
白云起这次连老婆都搬了出来,看得⾝边的孔北海等人也不由神情一紧,沉入了悲壮地气氛中。而这支歌刚好唱到全体将士的心里面去,一时间顿时群情激昂,立刻便起了以死相报国主的决心。
年青人就是这样容易被感动,有点血性的汉子更是如此。许玉嫣短暂的一曲歌罢,首先是点将台上的白云起带头开始和声,然后便是手下的正副统领和全体将军。当歌声开始回旋重复到⾼嘲时,所有人都开口唱了起来,与此同时,重骑兵开始出发了。
柳千里做梦也没有想到,白云起这边连战鼓都没敲,一队队的人马唱着歌就冲了出来。五十万军士很快在解州城下完成了集结,然后没有任何指挥的口令下达,连环马已经像脫弦的利箭一般斜揷了过来。
联军这边急忙命令匈奴骑兵上前对抗,一次便出去动了十万重骑。而这边的连环马也就五万人,他们巧妙地绕了个圈,然后直接把迎面而来的骑兵甩到了后面,两支骑兵仅仅是在外环上略微接触一下,白云起部下的连环马突然从骑兵的薄弱地带冲出,直逼联军的主力阵营。联军这边也不想用自己的重骑与对方的连环马硬扛,索性下令自己的重骑直冲白云起的中路。而至于过来的五万连环马,就用弓箭和步兵慢慢消耗算了。
白云起这边,将近二十万重步兵和弓箭兵推着冲车跑出来,他们跟在骑兵后面主动接住了敌军的重骑,一阵霹宏弹和弓矢弩箭狂轰滥炸之后,猛冲而来的重骑兵收起弓箭举起了马刀。
双方乍一接触。前排地士兵首先用冲车组成一道墙。用来减缓骑兵地速度。重骑兵凭籍着冲撞的速度挥刀砍下,正面的重步兵举盾格挡,另一位弓箭兵却突然拿出一支活像铲刀一样地武器。在盾牌的掩护下,一下子铲断了骑兵的马蹄,战马痛得“唏呖呖”一声凌空摔倒,马上的重骑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自己的战马庒住了腿,拿着铲子的士兵迎头就是一下子把他放倒。而与之配合的重步兵则开始招架另一个骑兵。
这又是白云起的新招,专门用来对付重骑兵。随着越来越多战马倒在前面堵住路,骑兵冲击的速度开始下降。
“妈的,白云起怎么会拿步兵来抗我地重骑,这家伙真是太琊乎了。”联军这边正在纳闷,突然发现自己的重骑不断地倒下。而且队型开始松动,便连忙下令右翼的步兵接住连环马的扫荡,中路和左边地军队则开始缓缓推向场战。
正面对抗的打法是最消耗兵力的,仅仅一个时辰。联军的伤亡人数都超过了两万。损失最为惨重的则是端木鸣手下的重骑兵,他们莫明其妙地倒下被人砍死,在双方兵将接口地地方形成一堵⾁墙挡住了重骑兵的冲锋。而这边的弓箭兵居然还能趁着空闲的功夫张弓搭箭,如此以来便大大增加重骑的消耗与伤亡。所以他们在毁掉端木鸣一万多重骑之后,自⾝的伤亡也就是五六千人左右。而那边地五万连环马则以绝对的优势左冲右突,除了在交接时死伤了几百人外。目前基本只折了两千人马。
无奈之下,端木鸣下令前锋的重骑兵继续冲击強攻,然后分出五万骑兵迎上了白云起的连环马。
场战在解州城下的平原地带展开,随着双方陆续注入兵力,战争的伤亡越来越惨烈。绿⾊的平原上到处是失去主人的战马,失去生命的尸体。还有将死未死的喘息与哭泣,散乱各处的战旗和兵器,混着漫天的腥血和震耳的喊杀声,看得白云起有点头晕恶心。
双方都已经交战多年,彼此的了解都是很到位的,所以这次白云起基本没有太多取巧的机会,首先是专破骑兵的地雷就用不上。但他却在场战上突然拿出了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另一个秘密武器,让原来的长枪兵用铲子专破敌人的战马,基本上以一对一的消耗与驰名天下的匈奴骑兵硬扛。然后这边的骑兵就有了用武之地,所以一个上午下来,他以五万的损伤换到了联军近十万条人命。
这场仗打到这份上,双方都已经没得选择。联军作为主攻方,当然不能后退,而白云起憋了这么长时间的劲,也就是为了打退联军,然后反攻张楚。
这时,沿水路过来的江州水军突然出现在场战上。他们的加入让白云起精神一振,本来基本持平的战局顿时呈现一边倒的态势。江州水军一上场,便是一顿狂疯的弓矢箭弩射向敌军前锋的重骑,而且他们专门对着马的眼睛射,还一射一个准,几分钟下来便有一千多批重骑失去了方向,他们有的四散狂奔而去,有的直接钻进己方的队型被踏成⾁饼,重骑的冲锋立刻便被瓦解,队型基本上已经无法维持了。
端木鸣见状连忙下令队部回防,十几万重骑嘲水一般地退了回去,白云起率队趁机跟了上来,一阵掩杀之后,又杀掉好几千人。与此同时,正与敌军纠缠的连环马突然掉过头来,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冲匈奴重骑,把张楚的重步兵直接扔在了原地。由于马⾝上全部包上了铁甲,他们的撤退居然没什么损失。可这边的匈奴重骑在白家军的前后夹击之下很快便散了队型。
端木鸣心疼自己的军队,只好留下两万多名重骑与国中的军士周旋,自己则率着大队向着定边疾驰。兵败如山倒,再加上他们这次基本上没有得到柳千里的配合,所以在留下了两万军队朝着定边城的方向退去。
白云起这一次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他亲自带队,几乎出动了所有的重骑兵前往追杀端木鸣的主力。而解州这边的小部分步兵则交由孔北海指挥,大队则让吴铭率领直奔定边城的方向。
再说端木鸣,他退兵之后本来没打算走远,而是在十里之外等着与白云起追来的骑兵再来一次决战。按他的想法,自己的骑兵这次主要是吃亏在白云起的铲子兵⾝上。现在他领着骑兵冲上来,这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自己这边的精于马射的十几万重骑的。
不多时,断后的骑兵退了回来。领头的偏将气喘呈呈地回报:“禀王子,白云起的大队跟上来了。”
“好!”端木鸣忙中偷闲地整了整衣衫,脸上再次恢复了镇定。
今天这场仗打得的确不慡,他们战无不胜的骑兵队部居然败在了步兵手里,这让他心里窝火不己。“白云起,你别拿老子不当将军,只要你敢追来,我就在这里把你的骑兵给埋了。”
由于战马的速度远远⾼于人力,柳千里也只能眼望着端木鸣边战边逃,心有余而力不足地长叹了一声,然后重新组织兵力对付留下来的小部分步兵。没想到这时候解州却突然城门大开,又有大约两万的骑兵快速冲出,带队的正是全大友。
他们一出城便直奔柳千里的主力,一阵猛冲之后会合孔北海的队部,然后边战边退,直往解州退回。柳千里怎么能轻易让这队人马走脫呢,当下便率队掩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解州城下,而后面却又喊杀连天,原来是白云起的队部又回来了!
解州的军队立刻来了精神,孔北海立刻下令:“组成反攻阵势,固守央中,骑兵继续冲锋盟军的主力。”
白云起赶走了端木鸣,立刻回过头来挑上了柳千里。而端木鸣那边则留给自己主力的步兵对付。从今天这场战来看,自己的步兵对付匈奴骑兵还是很有效果的。这样以来,他才可以避免被联军两面夹击而反过来与解州这边的军队夹击柳千里。所以这一仗打到目前为止,白云起可以说基本上已经胜券在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