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应该是雷暴点卯的地方,四周亮着许多火把,如今的雷暴也已经不是过去的小标统,而是堂堂一军之将,是不需要早早爬起来点卯的,不过雷暴依然没有放下点卯的事,这倒是让雷暴手下的兵都没了偷懒的机会,但也着实佩服这种和他们一样从最下层爬起来的实力将军。
雷暴的声音向四周传了开去,笑得最奇怪地就要数白云起了。
“那小子一上来,就把自己当时那个驸马给贬了贬,说我们里面有人在骂他,说他小白脸,要过当兵的瘾,就去城里当御林军的老爷兵去,跑城卫军来做什么营管,吃饱了没事⼲,当时我雷暴还真是这么想的,心说这小子…当然啦,这是指我们的陛下,只是方便点我才以那时的口吻说话,大家可不能跑去告我一状啊,那老雷这颗脑袋,保不准就成了碗大的疤了!”
又是一阵哄笑,白云起心说看不出来这雷暴还有说相声的天赋,不去当说书的真可惜了,台下董秋这时揷嘴了“老雷,你别逗大家笑了,赶紧说吧,大家还等着听咱们陛下的奇人奇事呢!”
这一来,大家可就起哄了,雷暴也只得继续“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那小子什么不好说,说什么咱们里面有不服的,可以出去挑战他,只要把他打赢了。他立刻卷铺盖走人,还赏银一千两给我们,当时我就想上去试试,不过大家想啊,谁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看他那弱不噤风的样子,八成老雷上去拳还没出,他就倒那。然后找人把老雷给剁了。”
顿了顿,雷暴喝了口酒,眼望下面张楚兵们都眼巴巴等着听戏,心中倒也安慰,这三十万张楚兵军心不稳,着实是个⿇烦,偶尔还会和自己这边闹出一点小纠纷,一个处理不小心。说不准就闹出什么乱子,那可就糟糕透顶了。三十万人真刀真枪地,雷暴倒也不惧,怕的就是这大家住在一起,难保哪一天阴你一刀,那可真是祸起萧墙。
是以雷暴和董秋一商量,就用这法子,先帮白云起树立好形象,把他的一些事迹传播开去,这样至少小打小闹也不会升级成反叛行动。
瞥眼间,雷暴眼前一惊。一张熟悉的侧脸出现在视野之內,顿时让雷暴多看了两眼,不过那人已经低下头去,雷暴看不仔细,也就不敢确定,真要是白云起跑这里来听自己说书。那真的像自己说的,脑袋上就要开碗大个疤了。
雷暴眼睛扫过去了,不过注意到雷暴表情变化的董秋也适时地看了过来,这一下顿时把白云起看了个正着。刚要惊呼,白云起见被发现,立刻微笑地伸手,示意董秋别声张。
雷暴并没发现这些,也就继续他的表演:“你们说气人不气人,他一个驸马爷,什么不好说,非得跑来说我们没能耐,当时大伙就气坏了,老雷便第一个带头冲了上去,还别说,咱们地皇帝陛下那一⾝功夫可真不是吹的,老雷起初还留手,深怕伤着了他,后来老雷出尽全力,和其他十几个弟兄一起上,庒根就把他没辙,最后还败下阵来。”
“雷将军,那是你们真没本事吧!”人群里不知哪个不怕事的喊了一句。大家顿时以为又要掀起一番小闹动,就连白云起听了都有一些不⾼兴,这些张楚兵还真是口没遮拦。
不过听到这话,雷暴倒没生气,让⾝边的人稍稍退开,朝那喊话之人说道:“既然你小子说我老雷不行,那你上来,咱们比划比划,就知道了。没见识的小子们。”
喊话的是个颇为年轻的士兵,约莫二十多岁的样子,看服饰,似乎是个营管级地官,雷暴这么一来,人群里的张楚兵见自己这边喊话地还是个硬点子,顿时起哄了,军中一向靠实力说话,烦有自信的人都是不甘服于人下,只有亲手领教过或亲眼见过⾼低,那才会服气。
“赵将军,上,怕他个鸟蛋,兄弟们给你顶着。”
“对,上,打扁他。”
一时间起哄声不断,那个赵将军⾝边倒有人让他小心点,说这雷暴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中军国中那是颇具盛名。
赵将军也存心想见个⾼低,便在一众张楚兵的拥护下走上前去,与雷暴互为见礼“雷兄,赵某就得罪了。”
“哪来那么多客套,来吧,兄弟有什么招,老雷全接下了。”雷暴自然早把张楚军中一些稍有名声的人调查过了,这赵传⾝手不弱,就是有些年少气盛,也因此在张楚军中一直不得势,当兵快十年了也还是个营管,连个参将都没捞着,与雷暴当年倒也差不多。
“好!”赵传说完,凌厉的一拳已经打出,直奔雷暴胸口。
雷暴也不甘示弱地一拳正面轰出,两拳交击,俱是⾝子一震,赵传脚下想退上一步,以缓解那股冲力,不过当着众多张楚兵的面,硬是抗着一动不动,表面看来倒是拼了个旗鼓相当,二人同时赞道:“好力气!”
话说完,二人便你来我往,一时倒也难分⾼下,台下众人以中军国和张楚军各自一阵,起哄叫好声不断,陆陆续续,更多的士兵都赶过来助威呐喊,不知不觉,竟聚了上万士兵为两个将军助威。
雷暴过去就实力不菲,这么些年的战争下来,实力自是更为精湛,本来百合之內,雷暴当可取胜,不过雷暴有意留手,下手都只有七八分力道,一时打得难分难解。目的只是想士兵越聚越多。
倒不是雷暴想出风头,而是他要以武力,先震服张楚士兵,这样也好让张楚兵和中军国打成一片,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种族,过去也都是后周一个家国的臣民。
到得人差不多已经足够多了,雷暴便突然全力进攻,一时间赵传守多攻少。最后雷暴一拳震退赵传,不再进攻。
赵传脸⾊有些不平,但也理会到对方有意给自己留面子,实力上的差距的确存在,心中暗暗服气“雷将军好⾝手,赵传甘拜下风,不愧是咱们中军国赫赫有名的将领。”
无形中。赵传已经抛开了张楚和中军国的分别,雷暴也正是要这样的效果。要不然赵传如果是个一心挑衅,死不认输的家伙,那倒真是好事变坏事,无端端让张楚兵脸上不好看了。
雷暴是收到好效果了,不过中军国可就没那么好地脾气,这些曰子双方小争斗是每天都有,顿时有些中军国开始起哄“来啊,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
正要说话,董秋已经一下就钻到那几个人⾝后。一人给了一个爆栗子“少惹事,大家都是华夏儿女,哪来那么多过节。”
说完,董秋还不忘朝张楚阵营里的白云起看了一眼,见白云起正微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还竖起大拇指,董秋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
“哪里,老雷毕竟长赵兄弟几岁,过几年等赵兄弟更成熟了。老雷或许就应付不来了,唉,说来真气人,好些年都没和陛下动过手了,当年败下来,现在虽然还是觉得不是陛下对手,不过怎么也要打一场才痛快啊!”雷暴的话,顿时让张楚兵愈发对白云起起了好奇,但也为雷暴地大胆而汗颜,普天之下,从古到今,敢如此直说与一国之君动手,而自己也非皇亲国戚的,恐怕也就雷暴了,敢情雷暴还真是白云起的心腹爱将之一,不然怎么也不敢说如此言语。
这下把董秋可吓了一跳,雷暴是不知道,可他清楚知道白云起此刻就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所谓伴君如伴虎,天知道白云起会不会为这事生气,到时,虽然未必就是杀手大罪,怎么着几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白云起心中暗笑,想着是不是出去露一手,也好让这雷暴吓一吓,白云起非常清楚这个年代君臣之间的伦理,老话千遍,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地君亲师,往往一句戏言,也能诛上九族,诸如此类,白云起自己是不以为然,但拿来吓唬吓唬人,倒是挺有意思地。
“好啦好啦!咱们继续讲!大家都坐下来吧!”雷暴今天的主持人是有些当上瘾了,轻描淡写地把白云起地练兵逸事说完,为白云起惹来成千上万张楚兵的崇敬和好奇想像,随即把一切转到白云起深入匈奴,横行上千里的那场战役中去。
这一下可真是同仇敌忾,原本对于李灏联合匈奴,张楚军中就有不少声浪,但因为连宁大先生都没有过激行为,这些作为宁大先生忠实粉丝的张楚兵也就不敢多说,听到白云起种种狠辣,在他们眼中,就都变成了解恨解气,不少张楚兵和中军国开始对饮,大叫慡快,白云起也从国中皇帝,一下子跃升为人气更⾼的民族英雄。
白云起心中感慨,当时的一幕幕真可谓惊险万分,那也是第一次让白云起亲⾝见识到匈奴铁骑的厉害,像端木野那一场战役,己方以两倍有余的兵力,加上地形之利,居然无法奈何敌人,最后还是靠着扰敌后方,乱其军心才得以取胜,不可不谓有些恐怖。
看了一会,白云起正欲离去,不想刚走出人群,数十个抬着数千斤烤⾁的士兵迎面走来,一见白云起,还没等白云起示意,就跪下来大呼万岁。
白云起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转过⾝去,看着一众人等从惊愕转为惊奇,从惊奇转为惊喜,最后跪拜。
只有那雷暴此刻绿着一张老脸,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而白云起一眼也不看他,心里直笑,他当然知道雷暴脑袋里现在转着什么,现在的白云起也不想说自己的威严被犯侵,毕竟此刻他的注意力和思考力是集中在这一整支六十万军队的军心,若是张楚军心不解决,贸贸然去打匈奴,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招呼众人起⾝,白云起也只好走向雷暴站着的台子,此时雷暴才连忙从台上下来:“臣雷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罪该万死,冒犯陛下圣名,请皇上降罪。”
雷暴虽然是出于一片忠心,不过在他看来,他刚才的那些言论依旧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他可不像白云起前世那些人,说什么自己是一片好心,要是白云起治他的罪,就真不是个东西那样的话来,这在那个时代的传统思想来说,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雷暴现在的处境,心下都担忧起来,看着一⾝普通军装,却双目如电的白云起寒着脸,跺步走向台子,心中都祈祷着,人是会变化的,就算白云起能和士兵们一个碗里抢饭吃,但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该有的威严是必不可少的。
孤月悬空,此刻就仿如白云起一样,焦点,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白云起走上台,沉沉地咳嗽几声“起来吧,雷将军,你是该死,不过朕很犹豫该怎么决定你的死法,是凌迟碎剐,还是五马分尸,或者是诛你九族!”
话说回来,白云起当皇帝有些年头了,还真没诛过别人九族。
雷暴一听就愣了下,自己虽然是大不敬,大不了杀头了事,不过白云起居然提到诛九族,这倒是让雷暴想起一件事来,白云起似乎在他面前说过,只要对方是一个种族的人,无论犯了什么事,都不会用上诛九族的惩罚,至少,有些老弱妇孺要留,只是为了防止后患,就像杨过一样,弄不明白自己父亲的事,就一味地想要报仇,剩下的老弱妇孺要分散发配罢了。
雷暴见白云起居然对自己说要诛九族,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竟连求饶的话都忘了说,倒是周围的士兵们,包括张楚兵在內,一听雷暴要遭重刑,全都跪下来求情。
白云起毫不理会,吩咐那些抬酒⾁来的士兵把酒⾁都抬上来,众人一时都不敢动弹,不知白云起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