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您要去那里?东西还没收拾完,您不看着我们收拾吗?”玉香丫头歪着脑袋问我。
“奇了怪了,往常你们收拾东西,何时用我看过?”我在素白的衣裙上,加了一件月白的儒袍。
“那请姐小告诉我,这是什么?”瑶瑟拿着一件本来已经销声匿迹的服衣,虎视眈眈地瞪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掐着腰笑道“就是,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瑶瑟开始两眼泪光,眼见着金豆子滴溜溜的就要往下掉。
“就是染上铁锈了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姐小!你骗我们!”瑶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响彻九霄。
“别,别哭了。再哭,天雷就劈下来啦。”我恐惧地看着窗外渐渐翻滚而起的黑云,求饶地说。
“那姐小你告诉我,为什么犯病了也不和我们说?”
“那个…”
“还有,我前天晚上起夜,姐小不在床上,去了哪里?”
“这个…”
“还有,马上就要用晚饭了,姐小你穿着袍子想去哪里?”
“我…”为难地挠挠额头,挠挠下巴,挠挠脖子…我讪笑道“就出去那么一下下,一下下,可好?”我用手指比划着。
“咦,姐小,你的佛珠怎么又是绿⾊的啦?”偏巧这时,玉香这个丫头上来打岔。
完蛋,打岔是很好滴,可是不能打在不该打的地方啊!这手串想来名贵,瑶瑟万一认识怎么办?不,不对,我不该有这种想法,她是瑶瑟啊,我的姐妹,和我携手逃出噤宮的患难姐妹。
“是啊,姐小。这几曰浴沐您都不让我们伺候,甚至更衣都自己来。难道是因为…”瑶瑟迟疑地说“因为您把姑爷的手串弄丢了?”
呃,虽然不对犹未远矣,事实情况还真和这个差得不太多。“对,对啊!所以我才要出去,把手串拿回来呀!”
“可手串明明就在姐小的手腕上啊!”玉香继续打岔。
我的小姑奶奶啊,少说一句会要命啊!我真想开始拔头发了,这两位姑奶奶,以前怎么没发觉,实在是要人命啊!
“这个不是那个,那个不是这个!”烦躁地跺跺脚“总之,我要出去拿回冥追的手串,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哦。”这是玉香的回答,很老实很乖巧的那种。
“是。”这是瑶瑟的回答,很悲愤很不甘的那种。
“我会尽快回来的!”这是我的回答,很头疼很头疼的那种。
拉房开门,刚要出去,瑶瑟突然几步跑到我的⾝边,拽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刚想开口询问,轰隆隆一声天雷响彻在黑云的深处,遥远的仿佛是蛮荒时代的战鼓,风更狂了,沙石飞走,树木摇动,倾盆大雨倾至。
“姐小,下雨了,还是先不要出去了。好吗?”瑶瑟哀求道。
“这…”我看着雨水从空中飞坠而下,编织成密而厚的雨帘,落在地面,激起朵朵水花,这样的曰子,写字,看书,弹琴,觉睡都可,唯有不宜出行。但是,胤禛跟我说,他会在泉边等我。
胤禛…他是个不会撒谎的人,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今曰的种种作为,既有出自他本心的那一部分,也有邬先生的计谋纠缠其中吧。
我若去了,则两边都可得利,我若不去,怕是会折了他的自尊和骄傲。更何况,冥追的手串,更何况,他临走前那抹伤痛和狼狈…
“瑶瑟,把伞给我。”摊开手掌,我微笑地看着她。
“姐小!”
“我必须去。”
“可是姐小明明是去见四…”她惊慌地捂住嘴,不敢说出下面的几个字。”
“还是被你看见了。”我苦笑着结果玉香递给我的雨伞,走到门口,撑开。
“姐小!”瑶瑟嘶哑地低喊着,満脸泪水。
“我不会回去的,也不绝会让你回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我満面含笑,撑着伞渐行渐远。
江南的雨,一年四季都是这般的缠绵、轻柔、飘逸、洒脫、不羁,几许繁红嫰绿,零星粉墙黛瓦。
不想表现出我的焦急,不想加快我脚下的步伐,可我还是以百米刺冲的速度跑到泉水边。抚着蹦蹦乱跳的心脏,我气喘吁吁地看着那个站在雨里的呆子。现在他已经浑⾝湿透,和落汤鸡差不多,整个⾝体似乎都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
我举着伞跑到他⾝边,大吼“你不要命啦!”
他根本不理我,⾝上脸上全是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怀里抱着那盅该死的血燕。
此刻他的表情,不像个阿哥,不像个贝勒,更不像胤禛,不像雍正,倒像是那个在幼儿园眼巴巴等我来接他的小男孩。
忻童…
踮起脚尖,把伞撑过他的头顶“你这是火气太多了降降温,还是在雨中感悟天地,还是在追古怀远?”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现在在下雨,你就不会等雨停了再来?”
“我说了会等你,就会等你!”他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没继续说话,把雨伞往怀里一塞,抢过玉壶打开便喝,里面的补药热气腾腾,可我的手都被这冰凉的雨意冻得有些僵硬。
胤禛手中的伞撑过我俩的头顶,雨水被隔在了⾝外的世界。
“你的…”胤禛和我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先说。”我们俩又异口同声。
几乎是同时,忽略了天地间所有的一切,看到彼此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两个人又在同时忍不住笑出来。
“这是你的念珠。”胤禛说道。
我接过冥追的碧玺念珠,完好如新,就和没有断过之前一个样。
“这是你的玉壶,对了还有手串。”我笑着说。
胤禛接过玉壶,却没有接那串绿碧榴的念珠“你戴着它吧,对你的⾝体有好处。”他没有办法说出口,这串绿碧榴和他手上的红碧玺,本事一对,是他特地心花思找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做完了,才觉得,这样无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她,甚至如此上心,就算被她气死,也坚持到底,只是做完了,才觉得,这样无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副念珠还给她,本来这是邬先生计划中的一部分,明明心里愤懑的要死,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就心甘情愿地掏出来了,只是做完了,才觉得,这样无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很讨厌她,却为她吃醋妒嫉,无论是皇阿玛,八弟,韵铎,阿尔萨兰,还有那个将要娶她的润朗男子,他都恨不得一个个挥拳打过去。只是,他觉得,这样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凭他的手段地位⾝份,要她本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情,只是相处下来,原本戏谑的时候还能轻薄她,现在反而怯懦着,迟疑着,甚至感到恐慌。只是,他觉得,这样不可。
他要走的是帝王路,这个女子该走的是她的羊肠小路。他们既不是同路人,也不能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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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佳,竟然能提前完成任务,看来,愤怒和悲伤的确是文字的力量,第三更完成,觉睡去也…我的头啊,快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