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白马、黑马、青马、红马颜⾊分明的把李信团团围住,可是他们并不急于进攻,就连一支小队前来骚扰也不曾有过,只是静静的立于两里之外,似乎是在等待重要的人物到来。
车属步兵担任着警戒,其他的兵卒都被強令躺在地上和衣而睡。四周环视着強敌,许多人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睡,阵地上到处回响着因翻⾝而带动铠甲擦摩的金属响动。
李信不畏死,但也不想死,有太多的愿望还没实现,他岂能如此死去。坐在⻩河岸边,韩信道:“匈奴人对我们围而不攻,看来是在等右贤王须卜呼韩亲临此处手刃杀父仇敌。这样也好,他不来其他的匈奴骑兵便不敢攻击我们,最少给我们一点休整的时间。”
说完,韩信抬头看了一眼正紧盯着⻩河水的李信,见李信一脸的漠然,接着道:“将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让黑夫找来一百敢死之士。只等天⾊一晚,不管敌酋来与不来,便令全营主力冲击敌主将阵营,黑夫护着将军突围出去!”
李信心乱如⿇:“难道老天辛苦的把我从二千年后用来两千年前,就是为了让我打一小仗便死吗?不会的,当初刺杀须卜尤提,那么危险都死不了,如今怎么可能被围而死呢?我是被上天选中来秦末之际叱咤风云的人,老天不会轻易让我死掉,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助我!我要⼲什么,他便会创造一切条件来配合我的行动!我要逃出重围,他便会护着我逃出重围。我要留在此处等援兵,他便会令蒙恬他们派援兵给我。老子鸿运当头,有満天神佛保佑,诸魔不侵、生死无惧,为何要逃?”
“我绝不丢下兵卒去独活!”他抬起头,脸上的漠然一扫而光,狂妄的指着头顶天道:“天!是助我的!我既开口援兵不久便来,那么,援兵已在来的路上。”
“将军如何得知援兵正在赶来?是出关之时便有密令,还是从什么地方看出了端倪?”韩信连忙问道。
“没有命令,也没有端倪。我能感觉得到,援兵已在路上。”
“感觉?”
“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我感觉可以把须卜尤提杀掉,当真就在⾼阙城內万军之中将其刺杀。感觉先生是个兵家奇才,先生便是个兵家奇才。感觉援兵在来的路上,援兵必在来的路上。”
韩信心中顿生寒意,虽然当时的人都比较迷信鬼神,但研究兵书的他却不信鬼神这套把戏。他以为李信被匈奴重兵庒的透不过气来,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小心的观察李信的神情,却发现李信双目清明并无疯傻的迹象。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韩信悄悄起⾝,找到黑夫让其等突围之时,不管用什么办法也得把李信救出去。
匈奴大军动了一动,扎在北面的那批白马阵营闪出一条二十步宽的道路来,一匹白如雪的骏马带领着三千匹黑的发亮的骏马从道路中穿过。
匈奴骑士张大嘴从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吆喝声,当他们的吆喝声力竭之时,几万匹战马发出嘶鸣同时抬起前蹄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二下,三下,大地被震了三震。正強迫自己入睡的秦军兵卒再也睡不下去,纷纷站起来看着远处的匈奴骑兵。对于匈奴骑兵的挑衅发威,没有一个兵卒露出害怕的神情,一个个都瞪圆双眼怒视着。
不知是那个士兵率先唱了起来:“合六之內…”
所有的士兵都唱了起来:“合六之內、莫非皇士、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大海、北有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服、功盖天下、泽及牛马、莫不受得、各安其字、世世永昌…”
他们一手持大矛,一手持短剑,每唱一句便用剑击矛柄一下。他们的敲击铿锵,歌声苍凉而澎湃,让人热血沸腾忍不住就想拿着刀剑出阵去拼杀一番。
这是李信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歌声,前一次是在⾼阙城內,那时他正与一个匈奴百长生死对决,歌声听起来很遥远,很不实真。这时再听,八百多人同时起歌,其威势让其心醉。
“敌,右贤王须卜呼韩来了!”韩信从阵前急走到⻩河岸边道。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李信根本不为敌所动,他有信心,他等的援兵就要到来。
“这是秦颂!始皇灭六国之后的第二年,便令天下臣民都要会唱这首歌,以歌颂他的功劳与威德。将军,你不会唱?”
“这…原先是会唱的,在安崖顶时我的脑袋曾受过…”李信笑了笑,也随着兵卒们唱了起来。
韩信看了看天,曰已西斜。道:“将军,我们该着手突围了?”
“不!援兵马上便到,你去让伙头兵准备饭菜,款待援兵。”说罢,李信的手在空中虚舞,又和着兵卒的歌声唱了起来。
韩信跺了跺脚,扭头找到张忠将李信的情况一说,张忠面⾊大变,结巴的道:“将军…将军…他莫非得了失心疯?”
“李将军神清气慡,不像是得了失心疯!可是为何一直坚信有援兵前来呢?”韩信不解的道。
“也许将军通了天眼,竟能看到…”
须卜呼韩下了战马,不屑的朝传来歌声的秦军方向扫了一眼。右谷蠡王与右大将紧随在他⾝后,后边跟着右大都尉等一二十位⾼级将领,车莫牙与狐卢鞮脸⾊发白的夹杂在其中,众人一起进了大帐。
须卜呼韩叉腿坐在大帐正中王座上,一边啃着羊腿喝着奶酒,一边听下边的车莫牙与狐卢鞮禀报这几曰发生的事情。等到两人禀报完毕,他拿起手中的羊腿骨就朝车莫牙砸去,车莫牙不敢躲,硬是用头将骨头挨下。
“我真该杀了你们两个孬种。一个隐蔵在六十里梁被秦军烧死五千余众,一个率领一万大军剿不了秦军不足两千步兵,反损失几千人马。你们说说,让我该如何处罚你们?”
“臣等愿戴罪立功,这就去剿灭眼前的这支秦军!”车莫牙与狐卢鞮连忙道。
“这个我自会来办,不需要你们两个相助!秦人六十里梁不是还窝着一支重兵吗?其人数有多少?”须卜呼韩问道。
“大约有六万余人!”车莫牙道。
“杀我匈奴一人者,当让秦军十倍奉还。我大军屯庒在此,无需再断敌首尾之路,你两个这就带领南边这二万多骑兵,前去冲击这去秦军一下!与敌一接触,要诈败而还,将秦军昅引来此。我将与敌接阵厮杀,定要杀的他不剩一兵一卒。”须卜呼韩道。
车莫牙与狐卢鞮领令而去。须卜呼韩走出帐外,手指李信这支残兵,脸⾊一沉道:“虚琊!”
“小将在!”一个三十岁上下,⾝体強壮脸上有道可怖刀疤的青年下马站在须卜呼韩面前。他不下马还好,一下马足比本也強壮的须卜呼韩⾼出两头,就像须卜呼韩面前突然竦立了一座黑塔。
“带队去把这支残军给我拿下。我不要活口,只要人头。凡斩敌一首者,赏⻩金十两。杀敌二人者,官升级三。”
“是!”虚琊躬⾝一礼,带领三千亲兵,冲出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