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细听一下除了北风呜呜的乱响外什么也听不到。他以为刚才的那两声惨叫不过是野狗在寒风里的哀号,把揪起的心放下,双臂抱在一起,顶着北风朝‘⾼阙’城蹒跚走去。
按说⾝上的伤处与无法御寒的破絮状衣物根本无法支撑他从‘阴山’口走到⾼阙城,但凭着一股坚韧的毅力,王惊迈着毫无知觉的腿双硬是走到了⾼阙城。当一偻阳光从天空洒下,打在‘⾼阙’城被冰封的城墙上幻出七彩光芒的时候,王惊僵硬的脸笑了笑。被鞭打的屈辱与磨折,死里逃生的喜悦,从‘乌孙’到‘⾼阙’这一路上的劳累都化作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他全⾝上下一软栽倒在地上,一只手保持着向前伸的动作指着‘⾼阙’城城门的方向。
韩敬与往常一样,天刚亮就登上城楼巡视一番,站在角楼上垂眼向四野一扫,百步开外有个人躺倒在地上,一只手僵硬的指着‘⾼阙城’城门的方向,似乎已被冻死在那里。
“怎么有个人躺在那里?”他问道。
“回将军,三刻钟前从西边走过来的,像是上次破‘⾼阙’城时逃到阴山上,如今没有吃食又下来的匈奴人。本来末将想一箭射杀了他,谁知才刚刚搭上箭,他已冻死在那里了。”守城的千长回道。
“李将军三令五申不许射杀、虐待匈奴人,这些人将来可为奴为婢都是有用处的。你们怎么就是不听?派两个人去看看,死了就找个地掩埋起来。没死就把他抬回来看能不能救活。”
“是!”千长应了一声,派两个操士出城查看。
韩敬在城墙上转了一圈,下城准备去李将军行辕,正好在城墙根碰到刚才出城抬人地两个操士。一个操士靠着墙用棉衣裹着那人,另一个操士手捧一碗姜汤撬开那人的嘴往里灌。他走上前去,含笑道:“能救活吗?”
“回将军。还有一口暖气,不知能救活不能!”那个喂姜汤地把碗放下,站起⾝答道。
“尽量把他救活,救活了交给张忠让他打赏你们两个!”韩敬说着,扫了一眼浑⾝是伤,面⾊苍白的王惊转⾝离去。
走了两步,他似乎觉的在哪里见过这人,急转⾝回头细看,面相很熟,但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
“这个不是匈奴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他!”韩敬摇了头摇,嘴中嘟囔了一句。抬头见黑夫带着骑兵队从远出赶来。上前拦住黑夫,道:“老黑,快下来认认此人,看认不认识。”
“匈奴人?”黑夫骑在马上扫了一眼,从躺着之人的衣角分辨出是个匈奴人,哈哈笑道:“韩兄弟。你怎么有事没事总爱开老黑的玩笑,我怎么会认识匈奴人?快让你的部下把马打开,我带着人马上山看能不能给兄弟们打些野味来!”
“你给我下来吧!”韩敬拽着黑夫,硬是把黑夫从马上拽下来,推着他来到王惊地面前,道:“你给我看仔细了,究竟认不认得!”
“我怎么会认得他…”黑夫一句话没说完,已看清躺着的人是王惊,连忙跪下⾝去把王惊从地上抱起,怒道:“谁把我王兄弟磨折成这样?”
“这位是?”韩敬问道。
“他是将军府的总管。在广牧时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你不认识他了?”黑夫的眼睛有些湿润。一手抱着王惊一手将自己⾝上披的大氅解下,裹在王惊的⾝上。
“我说看着怎么如此面善,原来是他!”韩敬也把⾝上的大氅解下给王惊裹上,将如何发现王惊的事一一告诉黑夫。正说着,晕死过去的王惊经过一碗姜汤又加上黑夫用两件大氅把他裹紧,竟醒了过来。睁着眼看了看黑夫,又看了看韩敬,艰难的对两人苦笑一声,马上又表情严肃地急切道:“黑夫大哥,快去禀告将军,匈奴人有毒计要对付大秦,夫人也在乌孙被匈奴人抓走了!”…
李将军行辕正寝內,军中郎中给王惊上了刀枪药,又开了道去寒的药,擦了擦额头地汗水对李信道:“将军,这位大人⾝负重伤,又染了风寒,不过性命总算是保了下来。”
李信看着软榻之上被裹的严严实实,脸⾊绯红,嘴中说着胡话的王惊,道:“不知他何时能醒?”
“小人医术浅,保住大人的性命已是万幸,至于何时能醒实在是不好说。或许七八天,或许一两月,唉!”郎中摇了摇了头道。
“你先退下去吧!”打发走郎中,李信走出寝室来到堂中扫了眼坐卧不安的韩信等人,走到黑夫与韩敬面前问道:“王惊晕阙之前,都说了什么话!”
“他说夫人在乌孙被匈奴人抓走,求将军尽快的去救夫人!”黑夫道。
“王兄弟还说,匈奴人准备用一批牛羊与大秦求和。这批牛羊里有个大阴谋,请将军一定要禀告蒙大将军,千万不可接受这批牛羊,不然有性命之忧。”韩敬补充道。
“牛羊里有什么性命之忧?”李信看着张忠与韩信道。张忠垂下头,不敢看李信询问地目光,韩信叹口气摇了头摇。
“不管了!看来要想知道这牛羊之中有何阴谋必须救回王莹才知!黑夫听令,立马叫齐骑兵,每人驾御三匹俊马随我去单于庭救王莹。”
“是!”黑夫抱拳领令,出了寝室前去纠集人马。
“将军,明曰阴山口的司马将军将来⾼阙与将军交割防务,此时将军去闯单于庭,明曰如何跟司马将军交待?”张忠抬起头道。
“交接防务只是小事,知道牛羊中蔵着什么秘密才是大事!再说王莹是我妻子,我怎能在她有难之时不去救她?”李信反问道。
“救是应该救的!”韩信道:“不过匈奴虽说历经两次大败,但仍有二十多万骑士。将军率领一千多骑孤军犯险,实在是吉凶难料,依信之见不如派黑夫前去便可。”
“我明白韩先生的意思,不就是怕我这一百多斤撂在匈奴的荒漠之中吗?韩先生放心,此去每个骑士后备两骏马,可谓来去如风,一定可以全⾝而退。”
“将军…”韩信、张忠、韩敬三人同时上前道。
“三位不要再说,我意已决!”李信道了一声,走出寝室,来到亲兵牵来的白蹄乌面前,上马对三人道:“我走之后,⾼阙城的事情就拜托给三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