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亮,蔵茶已入田都营地,等不及侍卫入帐通报便冲內,把架子上的盔甲扔给还没来得及起⾝的田都。
“我这才刚躺下,你就来捣乱,发的是什么疯?”田都不快的说道。
“我没疯,疯的是项羽,快随我出去看看吧,大家伙都在观战台上等着你呢?”蔵茶心急火燎的说道。
田都不急不忙的穿甲带盔,笑道:“项羽疯了?项羽从把我们撵出‘柏人’县那一刻就已经疯了,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瞧把你急的!”
“我说田大哥啊,大家都在那边等着你呢,你怎么就是不急呢?”蔵茶已经等不急田都如此不紧不慢的穿衣套甲,把鞋踢给田都,一把将田都从榻上拉下来就走。
“别忙,让我把鞋蹬上,外边可都是我的人马,如此出去有碍观瞻。”田都从蔵茶手中挣脫出来,弯腰把鞋蹬上,跟在蔵茶的后边笑道:“先跟我说说,项羽又发什么疯呢?”
“田大哥,我来问你,这两曰项羽攻打秦军打得如何?”蔵茶翻⾝跃上自己的战马,问道。
“好,好,好!”田都也上了自己的战马,把盔甲系好,道:“这两曰我们在‘观战台’上都看得一清二楚,四场大战下来项羽以损伤两万的代价硬是拼杀三万秦军,要是当初听从他的建议把两处援兵合在一块,说不定这两曰已把王离军给破了!这样的仗打得确实好,我田都是自叹不如甘败下风!今晨我们看完他打的最后一仗后,大家不是都赞他打得好,此事已成定论,这才一个时辰都不到,老弟怎么又问起这话来了?”
“当时我们还说了些什么?”蔵茶问道。
“我们还说,项羽以不足一万兵马要想胜王离只能来求我们相援,还商量着正好借这个机缘解了在‘柏人’县不欢而散所生出来的仇隙。怎么,他竟不向我们来求援?”
“嗯!”蔵茶点了点头。道:“他不仅不向我们来求援,而且整军备马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你倒是说啊!哦,我明白了,难怪你说他疯了!”田都颇为自得的点头道:“项羽是不是打算退守‘柏人’县?能胜而不胜,为了赌口气竟要退回‘柏人’县。他确实是疯了!项羽这一走,我们这十多万兵马就处于风头浪尖之上,前有的十万大军,后有五万秦军阻退路,正面还有王离的十万大军,这次是在劫难逃。我说蔵老弟,这么早去观战台是不是商量是战是退?依我看这事根本没有商量的必要,目前只有逃跑一条路可行?他***。你们倒还好说,我可怎么办?项羽渡河之时玩什么破釜沉舟地把戏,搞得⻩河两岸没有一块舢板。这让我如何渡河?兄弟先行,‘观礼台’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去集结兵马去。”
“大哥何去?”蔵茶拦住田都的骏马问道。
“河是不能过了,我得调集兵马投项羽去,管他会不会因为‘柏人’县的事情歼怒于我要杀之,我都得投奔于他。兄弟,我死不死没有关系,手下这两万兵马不能这样白白葬送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项羽要退守‘柏人’县?”
“他调集兵马不是退去‘柏人’县,那他想⼲什么?”田都问道。
“他调集兵马是朝王离的大军而去。准备再与王离厮杀!”蔵茶道。
“什么?他这不是杀自吗?”田都愕然的表情跟大白天碰到鬼没有什么两样,道:“其他的将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打算助项羽攻秦?”
蔵茶摇头摇笑道:“项羽地脾气你也知道,在‘柏人’县时说要杀我们,虽然是在大怒之下的狂言,但其愣劲一来真要那么做了如何是好?为了性命考虑,我们决定不助项羽。”
“不助?”
“对,不助项羽!他这是在作最后的一搏。必会和秦军的两万人马杀个你死我活。陈余的意思是,等项羽与秦军拼个两败俱伤之后,我们趁势从‘沙丘平台’攻下,杀王离个措手不及。王离一死,此处秦军就成了无头蜈蚣,任我们斩杀,如此可解‘巨鹿’之围。等解了‘巨鹿’之围,我们收拢‘柏人’县附近的项羽残部,以近二十万的人马对付邯那十万大军,胜算应在七成往上!”
…
王离的所在地在一个名为‘凹山口’地小丘附近。小丘上的两个秦军观察哨已被彭越与一名骑兵队长处理掉,两人还装扮成那两个秦军哨兵立在丘头,直等秦军一有乱相便挥旗通知隐在丘后的李信。
黑夫靠着一块大石打了个盹,睁眼一看已到晌午时分,走到李信面前笑道:“大王,秦军还没动静?”
“没有!”李信笑道:“怎么,等得不耐烦了?我记得你黑夫不应该这样不耐烦啊,当初在河南地伏击匈奴人时,你可是一等就一天夜一啊!”“大哥有所不知,我这是心急地!一想到一千多号与我朝夕相伴的兄弟已死了七成往上,我就忍不住想冲出去多杀几个秦兵为他们报仇。”
“是啊,这次的伤亡大巨,看来我那种一⾝好盔好甲便天下无敌的想法太过理想!”李信有些神伤的说道,不过脸上的戚容很快就一闪而过,笑道:“打仗死人是经常发生的事,天底下哪有打仗而不死人的?只要有你黑夫在,这支骑兵队很快又会壮大起来的!我有个想法,把‘猛虎’营这个名号赐给这支骑兵队,并将其扩充为五千至一万人马作为我地亲兵卫队,由你来当这个队长,如何?”
“那敢情好!”黑夫咧嘴一笑,道:“不过我有个请求,能不能把英布调来给我当副将?”
“那可不行,英布还得给我带兵打
怎能给你当副将!再说,要把他调过来,只怕你就不虎’营的主将了!”李信说罢,见黑夫一脸窘相。哈哈一笑。
“大王!”张良走了过来,拱手道:“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为何王离的兵马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欲使王离有动静,项羽必须得把那两万秦军打得节节败退。项羽只剩几千人马,要想把两万秦军打得向王离不停求援一定十分的困能,不过我相信项羽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本事。用不了一个时辰王离就会有所动静了。通知下去,让将士们都起来准备,随时出击敌阵。”
“是!”张良站起⾝,转⾝走了两步,回头道:“项嫣那丫头也跟了过来?”
“她也来了?这两天没见她踪影还以为她早走了,怎么又跟到这里来了?”
“她怕项羽发现她的行踪,一直呆在火房里当烧火丫头,这次来只怕是为了杀王离的事情而来。大王一定得小心莫让她坏了大事!”
“倒是难为这个大姐小甘愿为一个烧火丫头。”李信点点头,对黑夫道:“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黑夫仰头问道,眼里満是期盼的目光。
“一会生擒王离之时。你给我看牢了那个小丫头片子,不可让她近王离⾝畔十丈之內。”
“是!”黑夫应声道,马上又极为难地道:“大王,能不能让别人来完成这个任务!”
“不能!这是命令知道吗?”
…
项羽地第一次冲击敌阵开始了。敌人两万兵马摆出的是个防守严密的鱼鳞阵,他则用一个箭矢阵对待。
项羽一马当先,右手提着长柄大刀,左手握着齐腰大盾,⾼喝一声:“杀!”朝敌阵冲了过去。后边跟着一名赤膊壮汉,扛着二丈⾼已有些破碎的‘项’字大旗。他的两边是百名提刀护旗手。再后边就是几千人的步兵,大多数已弃盔卸甲,篷发赤膊,呲牙咧嘴,圆目浑张,喊着震天响地‘杀’声,紧随着大旗朝敌阵冲了过去。
敌阵中发出如蝗箭雨,项羽紧贴马⾝把盾挡住马头护住全⾝。迎着箭雨冲杀了过去。人叠人,枪庒枪,密密⿇⿇,一层摞着一层的鱼鳞阵硬是被项羽这支人马冲了一个对穿。阵形稍乱,秦军主将好不容易庒住阵脚,还没令人马转头对付,项羽率军又杀了回来。
一个来回过后,鱼鳞阵终于大乱了起来,项羽被几倍于己的秦军围在中间,刹时间风云为之变⾊。坐于‘沙丘平台’一处⾼台之上观战地各路将领已分不清下边混战的人马中。哪个是项羽军,哪个又是秦军,但见秦军中的各⾊旗等一一倒地,而那个上书斗大‘项’字的将旗却始终屹立不倒,在人海之中游来荡去,所到之处哀号漫天。
“其急如风!”田蔵脸⾊苍白的叹道:“都说项羽军中流传着一首歌,称其为楚霸王。初,我还嘲笑其妄自尊大,今曰见其领几千兵马面对敌两万兵马还能如风卷残云般地冲击敌阵,真不愧为楚霸王也。”
“其声若雷!”蔵茶心情激动的举起酒樽欲饮,手颤杯晃溅出不少的酒来。他把~:害起来。看着下边的混战,眼光呆滞有如木鸡般,道:“一支几千人的残军,面对装备齐全战力颇強的秦军,还能喊出雷鸣般的杀声。什么是军威?这便是军威!什么是士气,这便是士气。面遇強敌,不惶不惧,不惊不怕,势将敌人灭于此的霸气真如一场噩梦。不怕诸位笑话,我现在开始害怕,手都不听指挥的乱颤起来,要是这一战竟让项羽胜了,‘柏人’县城里不知天⾼地厚的说出那番话来,项羽非取我的脑袋不可。”
“其迅如电!”韩国将领韩略惊惧地两只眼睛都要从眼眶之中蹦跳出来,道:“其冲杀迅度简直不是一支步兵所能拥有的,就如一支急驰的战车方阵横冲直撞,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无人能挡。”
“诸位,诸位!”陈余舔了舔⼲裂的嘴唇,道:“本来我们可趁这个时机大败王离军,可项羽一⾝霸气不见得会因此而饶恕我们不听号令的逆行,所以还得等上一等,看上一看。等项羽显现败迹,你我在一轰而下,救其于水火之中,其必对我们感恩戴德。”
“他真的会显现出败迹吗?”蔵茶有些不信的问道。
“项羽虽勇,但双拳如何能敌得过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大家请看,秦军阵形虽乱,但其建制并未打乱,没有出现兵寻不见将,将找不到兵的溃败局面。所以,项羽想依托几千人马吃掉这支秦军是件可比登天地难事。再说,就算其侥幸而破了这支秦军,诸位莫忘了,后边尚有秦军的五万人马,用不了两个时辰,项羽必败无疑。”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并未出现陈余口中的所谓败迹。项羽的人马越来越少,其拼杀灭敌的势头不仅不减反而越战越勇起来。居于‘沙丘平台’上的诸国援兵将领直看得恐惧战栗,一个个面上哪有人⾊。
“报…”一个探子急奔入前,单膝着地道:“后边秦军方阵突然大乱,传闻…传闻…”
“传闻什么?快说!”陈余面⾊一寒,喝道。
“传闻王离已被李信生擒,一路狂令秦军归降,正往这边赶来!”探子道。
“啊!”所有的将领齐声道,纷纷站起⾝捶手跺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家莫急!”陈余道:“快…快回营率部出击,助项羽破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