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场必胜的战争。
李信是如此想的,所以他可以安心的居于‘⾼阙’,一边欣赏奇花异草,一边等待着前方大胜的消息。
韩信亦是如此想的,所以他能从容不迫的表演着自己的失利,阵形貌似大乱的朝后退却,昅引大批匈奴骑兵追杀过来。
黑夫同样是这样想的,临战之前给各队将领下命令时,他谈笑风生,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训练罢了,嘱咐大家不要紧张,到时多杀敌人好立战功。
正如他们所计划的那样,虚琊的三万骑兵精锐完全被韩信的五万步兵昅引了过来,不顾一切的想冲开阵形将五万步兵分割包围逐一消灭。为了不使韩信兵马继续后退,他们甚至于把三万骑兵分成两部,一部于正面冲击韩信兵阵,一部绕于后边阻挡韩信兵马继续后退。
这绝对是个大胆的举动,此时已离阴山口的长城关隘不足十里,匈奴骑兵随时都会陷入韩信与黑夫以及长城守兵的內外三面夹击之中。可虚琊似乎并没意识的这一点!当然,这其中有他根本不知道左近隐有黑夫的五千骑兵,但他好像也忘了自己已近长城关隘,随时都有可能从里边杀出大批的敌军,眼睛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这五万兵马。
黑夫率领五千骑兵突然出现在虚琊兵马的⾝后,然后虚琊开始突围,接着韩信的五万步兵被冲击开来,黑夫的五千骑兵也被冲击的大乱,虚琊率领骑兵就这样在草原之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时候等待胜利的消息绝对算得上一场煎熬,所以李信蹲于一棵树下观看两群蚂蚁进行着一场大战以打发时间。失利地一方盘踞于一块掌大的树疙瘩上防守,然而它们的数量太少。虽然占据⾼地仍被数量大巨地攻方打的节节败退。李信玩心顿起,起⾝向攻方撒了一泡尿,将攻方蚁群冲的七零八落。蚁数顿减。
防守的那方眼见来了一场及时的大雨,敌人数量于己相若,争先恐后的从树疙瘩上冲杀下来,将来攻的蚂蚁悉数咬死。
李信主宰完这场大胜,感觉自己有如⾼⾼在上的神,心旷神怡的拎起铁制莲蓬噴水壶给一株仙人球洒起水。一个亲兵神⾊慌张地赶来,结结巴巴禀完战报之后,一阵炫晕扑面而来,铁制的水壶从他手中掉落。砸碎了仙人球亦砸碎了陶盆。
“去…去九原把黑夫地妹妹赵梅请来!韩信呢?让他马上来此见我!”
李信无力的扶着一株三岁生小树道。他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大殿,又是如何半倚在王榻之上。双目呆滞的瞧着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放地一套盔甲,盔甲上的红缨迎着从大门吹来的风来回飘荡。
“怎么就败了呢?匈奴骑兵所有的武器不过是射程极短的竹片弓与质量极其低劣的弯刀,唯一能拿得上台面地不过就是占了个马快。这些年为了从他们那里换来好马,⾼价售往各国地复合弓及劲弩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万具。就算都由虚琊地这支人马所得,也不至于大败啊!韩信的五万精兵有最好地轻弩、最好的大戈,已把虚琊诱进阴山口,黑夫亦把口子全部封死,怎么就让虚琊这三万骑兵冲破口子形成大败?莫非是因这五千骑兵乃新组之故?”
李信想着,摇头摇。接着遐想:“不可能。这五千人马是从五十万大军之中挑来的。可谓精兵中的精兵,五千人马能抵五万人马使用。就算马上不行马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不会是因为新组之故。那究竟是为什么?”
“大王…”韩信跪在榻前,面前摆放着几样物件,惶恐的叫了一声。
“黑夫…黑夫可真的战死?”李信挺着大巨的悲痛从榻上站起,说完这句话,犹如被一股巨力按倒,跌落在榻上,双眼不由的已噙着泪水。
“敌骑兵逃窜之后,有将士说黑夫将军被敌一武将击下马,据他们描述的敌武将长相推测应该是虚琊无异。打扫场战时,于一堆被敌铁骑踩成一团无法辨认的尸体旁找到黑将军的全盔,便是这个!估计…估计…”韩信指着面前的一物件,道:“臣作战不利,累死黑夫将军,请大王责罚。”
李信瞧着那顶已被踩成一块铁皮状的全盔,黯然神伤道:“打仗吗?哪有不死人的,这事与你何⼲,千万不要太过自责!要是真要怪,也只能怪我!黑夫跟我说过几次,报怨他的盔甲在巨鹿大战之后略有变形,穿戴起来极不舒服。我几次答应过要尽快的给他换一套,可这种盔甲打造极难,以至于他死了还没给他换上一套新作的。这都怨我,为何就舍不得把自己这套赏给他呢?要是他穿戴全盔而战,也不会落了个战死的下场。来,给我细细讲讲,敌人是如何冲破我们已经封好的口子的。”
“…臣见虚琊兵分两路,心中大喜,正准备也将全军分成前后两部,一部迎击后边的虚琊二万骑兵,一部与黑夫骑兵夹击前边的虚琊一万骑兵。可这时,敌人见到黑夫的骑兵突然出现,两路人马急冲臣的步兵方阵,在中军会合之后,呼啸而过又去冲击黑夫的骑兵队。他们三万人马,人数上不是黑夫的五千骑兵可以匹敌,五千骑兵虽奋勇阻击,仍是被虚琊冲开一条血路而逃。这一战,我军伤亡数千人…”
“步兵方阵前有大戈后有強弓,匈奴的骑兵怎么可能冲破?”李信道。
“大王请看!”韩信站起⾝,拿起地上的一个圆盾、一块圆石、并一把长枪走到李信跟前,依次把三样东西递给李信。
圆盾是由一根竹条箍成一个圆,中间由两根木条以十字形为架,填塞入许多的树皮用重力砸实。李信拎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大约二十多斤重,比之秦的方盾重了十斤左右。体积却
半有余。
圆石是用一根十多丈长的绳索绑好,重约二十斤,看着实在普通似乎没有什么用处。长矛的制式与秦矛不同。它分为两节,第一节长约一丈五,前端被削地极尖,刺入人的⾝体没有一点问题,重要的是李信一眼就看出这个前端还有一用,正好可套上匈奴人所使弯刀地刀柄。第二节的长度比第一节略长二尺,两端都有长六寸的一个空洞,外边箍有铜圈,里边尚有起装饰用的螺旋纹。
李信拿过第一节的未端看了看。发现上边也有螺旋纹,心中顿时明白这并非是什么装饰用的螺旋纹。而是一种依据螺丝可以咬紧的道理造出来的一件组合兵器。
“鲁莽,急攻近利类似于強盗的匈奴人怎会有这样地武器,以他们的才智不可能造出这样地武器来的!”李信陷入沉思,道:“他们是如何冲击你的方阵的?”
“大王还记得当初我们与匈奴战时。他们以皮为盾朝我们方阵攻击吗?”韩信道。
“这个当然记得,匈奴人地皮盾根本无法阻挡我们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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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臣犯了一个错误,见他们前面的骑兵举盾攻击时以为依然无法挡住我们的弩箭,所以把他们放到极尽才射箭。谁知,这盾看似简陋,与我们的木制镶钉方盾根本无法相比。但这盾竟然极其坚固。利箭根本无法破之。竟比我们盾还要坚固许多。”韩信叫人拿来一支轻弩,近距离射了十二箭。拿给李信再看。
十二枝箭有一半没有射穿圆盾,另一半虽然射穿,但只是穿出个箭头,最远的也只不过穿出三寸罢了。
“当臣明白敌盾坚固无法射穿地道理后已经迟了,持盾地敌骑已分开向两侧游动,冲杀到阵前地是使用这种圆石的敌骑。戈长两丈,可这种圆石加上绳索可达十多丈。他们扔地极准,石石都砸在持戈兵卒的脑袋上,戈兵防线在瞬间便给他们击溃。然后他们拿着这种古怪矛的骑兵从后掩杀过来,离得远的用矛扔击弩手、箭手。离的近的则在矛上架上弯刀劈砍,最前边的将两节绑在一起,骑马刺冲。他们分工明确,谁先谁后顺序井然,似是训练了许久。我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迅速的被他们击破大阵。”韩信叹了口气道:“黑夫的骑兵队亦是被他们如此击破!”
“事先你们诱敌之时,他们的这三样兵器没有亮过?”李信问道。
“没有!”韩信道:“一直都没有见他们亮过,所使用的兵器与以前跟我们战时一样!臣事后想,是不是虚琊他们已发现我们这是诱敌之计,于是将计就计的跟着我们走,想等关內的兵马倾巢而出时,突然亮出这些兵器给我们来个迎头痛击。还好,黑夫骑兵队的出现,吓了虚琊一跳,他怕被困死于此处,于是选择了突围。”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你说,有这样装备的匈奴骑兵大概多少人?”
“半年之前,臣奉命出击匈奴,他们似乎还没有这种武器,不然臣那十万大军早被他们突击所歼。由此推测,看来这样的装备不会太多,也就虚琊这三万人马才有。”
“须卜呼韩的兵马有何异动?”
“虚琊与我们战时,他那十万骑兵向前急揷。虚琊突围时,他距我们不过三十里,见须虚突围,也拉马而退。”
“如此说来,他们的这种武器并不多。可,这三样兵器制作起来极其简单,假以时曰大规模装备之后,对我们将会是个极大的危胁!”
“大王的意思是?”
“给他们一个痛击,无论如何也要消灭虚琊的这支人马,让冒顿心中暂时疑虑不是我们的对手,不敢犯我国境。等统一了天下,再教训他不迟。”
“大王想怎么打?”
“你以为该怎么打?”
“臣想…”这次大败足以让韩信羞辱一生,他长昅了一口气,道:“此次臣之所以大败,完全是因为过于小看匈奴人。敌人所新有的三件兵器,形制简单、耝鄙怪异,猛一看大吃一惊,实则不足虑也。只要阵法运用得当,灭此匈奴人并非难事!”
“得需多长时间?”
“大王让我率这五万步兵,外加黑夫的骑兵队,最多半年时间合可将虚琊剿灭。”
“关內在三两个月便要发生巨变,半年时间太久,不行!”李信摇头摇,道:“我们仍得着眼于关內,对于虚琊应速战速决。”
“可步兵脚程极慢,要想剿灭虚琊,得使无数计策,半年已是最短的时间!”
“所以我们要以快打快,在两个月之內剿灭虚琊。”李信道:“让你秘密准备的骑兵,现在准备的如何?”李信问道。
“大王现在就要动用那支骑兵?”韩信问道,得到李信肯定的回答后,道:“这支骑兵是为了将来驱逐匈奴人所练,如今动用会提前暴露了我们的实力,让冒顿有所提防,对将来全面进攻匈奴人不利。”
“要的就是让他提防,使他暂是不敢动我九原一寸土地。”
“大王想调多少人马?”韩信部道。
“调其两万五千人马,与黑夫的五千人马合成一支三万人的骑兵队,不知数里可够?”
“够是够了!”韩信抬头道:“那支人马现今大约有三万人马左右,就在⾼阙北边附近秘密训练,大王若要动用,臣即可调他们前来。”
“那就一下调来!”李信朝殿门外喊道:“来人!”
一名亲兵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进来,李信道:“速去九原给陈婴传令,令其调运粮草、武器装备赶来‘⾼阙’,全力对付匈奴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