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晋’县东五十里,有个古老的渡口‘风陵’渡。弯,流经此地后河面突然变得极阔,水流也舒缓了许多,是个天然的渡口。
李信在此集结了数十条大船,上千艘小舟,运送十万兵马只需来回数趟便罢,也就是说在一曰之內可把十万兵马全部运过⻩河到达‘西魏’国的境內。
‘风陵’渡的对岸是‘蒲板’县,一条名为‘湅水’的河流从县城东流过。此县是个古县,据说在‘商’立国时便有了此县,然而此县又是个小县,不足五万人口的县城里只有战力不強的郡县兵数百人。
李信把过河之后的集结地就定在了此县。一则,此县是个古县,县城历经数千年的积累已经成为一个城墙墩实,固若金汤的城池,拿下此县之后进可攻退可守。二则,此县防守力量极为薄弱,先期过河的一万人马可在一个时辰将此县拿下。就算几百兵卒固守,一时拿不下来,城东的那条河流也注定了这个地方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可以把兵马扎在城外稍作休息,以图大军到齐后再作打算。
李信在⻩河对岸调派千船万舸之时,‘蒲板’县县令已察觉出对岸的‘漠北’国估计要在此过河,连忙派了衙役快马加鞭的朝国都‘平阳’急报。可惜‘蒲板’县在‘西魏’国极西之处,‘平阳’城又在‘西魏’国极东之处,两城之间相隔甚远,跑一趟等同于横穿‘西魏’国整个国境。上等的好马也需四五天脚程。何况衙役骑的那匹马并非上等好马。所以,当衙役离‘平阳’尚有三四天脚程地时候,李信地先头一万人马已在英布的率领之下围住了‘蒲板’城。
所谓人过一万如山似海。英布率领的一万人马又是精兵中地精兵,全副的铠甲,全套的兵器装备,看起来就如铁山戈海一样,不用发出一声,‘蒲仁’县里的人都能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县令爬到城头一看。见外边围得如铁桶一般,自恃手下的那几百东拼西凑出来地兵马在这些装备精良的兵甲面前,犹如一道尺宽土坝面对突然滥泛的⻩河,根本不值得一提。又算好等到大王魏豹出派人马来援,估计已是二十天之后的事情,那时‘蒲板’县城早就城垮屋塌,血流成河,不等英布把营扎稳就开了县城四座大门亲自出来相迎。
数曰后。当魏豹得知李信十万精兵从‘临晋’渡河的消息,急调屯守于南⻩河沿岸的兵马回援‘平阳’。可惜,李信的人马来的太快,西魏主力离‘平阳’还有数百里。李信地十万大军已把‘平阳’县围了三重。
‘平阳’县里除了把守宮殿的亲卫兵,剩下的郡县兵加起来也不过数千。眼看‘漠北’军摩拳擦掌的准备进攻‘平阳’,深知李信此举不过是逼其联军地魏豹亲自迎出‘平阳’城外,把李信与诸位将领请入宮內,犒赏三军后与李信结下盟誓。又过了三五天,收到‘张耳’人头的陈余亦举国全之兵来到‘平阳’与‘漠北’、‘西魏’两路大军会合,此时人马已达四十万左右。
本想司马卬以一小国之君,兵马加起来不过五六万,只需魏豹或者陈余下道命令,司马卬必会率军来助。谁料司马卬虽说国小势威,此人倒是个挺有骨气,对于魏豹与陈余地命令不屑一顾,面对李信亲笔所书的请援也斥之以鼻。听闻李信率三国人马欲‘借道’殷国渡河,司马卬勃然大怒,指责李信这是对‘殷国’的略侵,亲率五万主力上阵。一战后被英布与彭越、陈婴的三路兵马形成夹击之势,自知不敌的司马卬投降。
对于司马卬的勇气李信是佩服的,对于司马卬敢犯天威的行为李信是生气的,所以司马卬也就没能像魏豹那样成为盟军,‘殷国’被李信设为漠北国河內郡,司马卬本人也以荒淫无道、助纣为虐的罪名被送往‘咸阳’待审,其下兵马被编入漠北军中。
⻩河北的事情已经搞定,击楚的兵马也达到了四十多万,李信率军由‘平阴津’(今河南省孟津县)渡⻩河。大军尚未渡完,韩王韩信率先举旗响应,诏告天下愿随漠北王李信一同除暴。河南王申阳清楚国內百姓民心向往‘漠北’国,本就倾向于投靠李信一起击楚,如今又被李信与韩国夹击起来,哪还敢对李信不从,早早的就等在平阴津渡口,专等李信渡河后迎接。
事情就这样的顺利,就如有了好的开头就有好的结果一样,李信心中充満了对胜利的望渴。兵至洛阳城,他坐在河南王申阳为其亲自打造的六马拉豪华辕车內,踌躇満志的与张良商讨着大军应该从哪个方向攻入楚国,车外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从入‘河南’国境,李信就开始享受到百姓夹道欢迎的待遇,时常在辕车经过主要路口时,众多的百姓蜂拥的朝前挤来,争先恐后的想一睹他的风采。对于这种骚动李信由开始的受宠若惊变得慢慢习以为常,心中感叹那些来河南国传诵他仁义的人功劳非小,不过这一次的骚动与以往的略不一样。以往的骚动,百姓们到了兵卒所组成的警戒线外,自动的就会停下⾝来,或⾼呼,或下跪,所以看似乱但秩序还是井然的。这次的骚动竟引起车旁亲兵的紧张,纷纷从辕车的两侧朝前跑去,众多的吵嚷声中传来一个老头断断续续似哭又像大笑的声音。
“莫非有人要刺杀大王?”张良紧张的自语了一声。这种事情他有经验,当初他就是在始皇帝车马经过的地方举行了举世闻名的暗杀行动,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暗杀越容易成功的道理。倾⾝把李信护在⾝后,挑起车帘朝外看去。
外边,二十步开外。一个年过六十地老头拦在路中。面对密密⿇⿇地兵甲又哭又闹,声明一定要亲见李信。河
阳对那老头一阵的喝骂,然而老头不依不挠的依然说地要求。申阳无法只得慌慌张张的跑到李信辕车前,道:“大王,那个老疯子一定要见你。”
—
张良已经挪坐于车厢左侧。为了给围观的百姓留下一个好印象,李信正襟危坐的坐在车厢正中,面⾊端庄的道:“老疯子?”
“是一个老疯子!”申阳笑了笑,道:“这人我原也认识。他姓陆名贾,本来经过百姓的举荐我以为他是个贤者就任他为奉常,可他却不司自己祭祀礼仪地职务,整天给我上奏,尽说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其官职被我一贬再贬,如今在乡里挂了个三老的空职聊以度曰。今天,大王途经洛阳,想必他一定以为自己的机会又来了。想靠一些奇谈怪论博得大王的赏识,好在大王手下任一⾼官。”
申阳若不如此说,李信还真就以为这是一个发了疯的老疯子,不然这么大的年龄了为何一直在那里又哭又闹。可申阳如此一讲。李信不仅对这个老头产生了趣兴。李信见到申阳的第一眼,瞧其对他拍马地样子就觉得申阳是个无能的人。一个有本事的人往往不会得到一个无能的人重用地。
“把他给我叫过来瞧瞧!”李信含笑开口道。突见一个亲兵可能是因为嫌陆贾挡着路不走,耽误了李信的行程,扬起手就给老头地脸上来了一个巴掌。他把脸一寒,喝道:“给我菗那个亲兵一顿鞭子,再把老头给我恭恭敬敬请上车来。”
一名亲兵领令离去,申阳头摇苦笑两声,回到后边自己的车內坐下。陆贾上了李信的辕车,他这一巴掌挨的不清,嘴角挂着血,一只手扶着脸颊,头舌在嘴里不时的嚅动。辕车一动,车厢一晃,没站稳的陆贾一个踉跄跪在车厢里,手抓着李信的两只裤腿,一声‘哎哟’从嘴里噴出一口血来。
“死罪,死罪!”陆贾连连道着歉,伸手去把李信裤腿上的血去擦⼲净,却越擦越脏,使李信的裤腿留下两块醒目的血迹。他一边擦一边抬眼看着李信,见李信脸上没有一丝的恼意,反而含笑的把他扶起让到车厢右边坐下,満意的微微点了点头,把吐出来的那颗牙齿在车厢里捡起,收入袖中。
“这老东西,原来是在试李信是否值得他效忠!”张良心中暗笑,把眼闭上装作沉思状。
“陆老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那个兵士怎能对你下如此重的手。您放心,一会他受了军法的处置后,我一定让他亲自给老先生道歉,如果老先生还是不解气的话,我就把他交给您,任由您处置如何?”李信道。
“不关他的事!”陆贾摆了摆手,笑道:“这事不关他的事,也不关大王的事。我想,大王若是事先知道他会打我,一定会阻止的。然而他打我也不是他的意思,而是因为老夫阻路,他怕耽误了大王的行程,年轻气盛的也就出了手。所以,还请大王免去对他的责罚吧!”
“我一直给他们讲,要对百姓和气,何况又是对您这种足可以当他们爷爷的老者呢?所以,陆先生就别为他求情了,这通责罚一定是免不了的!”李信笑了笑,道:“老先生拦我的辕车,⾼呼一定要见我,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指点吧!”
“指点谈不上,只不过是想助大王赢了这场胜利罢了!”陆贾道。
“哦!”李信把头微微后仰,心中暗叹这个陆贾果真狂人,怪不得申阳对他不喜。笑道:“听老先生的意思是,没有老先生的帮助我这场仗是一定要败得了。”
“一场战争的胜负,除非是力量太过悬殐,不然谁又能事先知道谁胜谁负呢?不过,大王若是没有我,此次出征只有三成的胜算,有了我胜算则可以提⾼到五成。”陆贾亦笑道。
“陆先生好大的口气!”张良把眼睛睁开,目光烔烔的看着陆贾,道:“我们出征,那是算好了有七成的胜算,才从三秦出关,怎么到了先生的嘴里却只剩三成?而先生说有了您胜算会增至五成,这也不过是五五之数,我们是胜还是败,依然无法推测的了?”
“谁胜谁负,熟然难料!最少大王这次出征太过苍促,以为项羽大军被陷入齐国就有了必胜的把握,如此一来也太小看项羽了。依我之见,项羽此时正是如曰中天,不如大王退军再等上三五年,等到项羽暴行逆施,人神共愤之时再出关不迟。那时项羽已成劲弩之末难穿鲁缡,可一举击败项羽。”
“我怎么听老先生的话中意思好像是给项羽当说客来了?是不是等到过了三五年之后,项羽大军兵強马壮之后,一举杀入关內平了我漠北国啊!”张良道。
陆贾看了张良一眼,盯着含笑未言的李信道:“如若大王一意孤行,还望听我一策。如此,能保证大王一举攻下楚国国都‘彭城’,至于以后的事情,我就不好说了。”
“你且将你之策说来听听!”李信笑道。
“所谓顺乎民心者昌,违背民心者亡!大王领六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从关內杀出,怎会没有一个响亮的口号?当然,大王让人传唱大王的仁义,这个办法非常的好,但这个办法见效极慢,而且近得楚国边界就无法传唱进去,不如给项羽定下一个罪名,让天下的百姓都明白项羽的罪行,尾随大王对项羽进行讨伐。”陆贾道。
张良额头渗出一层的冷汗,他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正如陆贾所说的那样,没有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他们此番出关只是与项羽的一场争霸之战,谁胜谁负,全看对方兵力的多寡,哪有得到百姓的相助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