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从古至今一方想攻打另一敌人安排一个或实真或莫须有的罪名来,好把自己装扮成正义的一方,以期得到天人百姓的支持。官方有一个正式的名号,叫做征讨檄文,这是件顶重要的事情。然而,这一次,无论是李信还是张良,或者是韩信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李信遗忘了这件事,是因为他整天里所处理的事情太过繁杂,不说案上有堆积如山的奏报,就是一些军国大事都够他从早忙到晚没有一刻的空闲时间,整天里只盼着对项羽之战赶快开始,好借机率军出征让⾝体与脑袋彻底的放松一下。张良遗忘这事是因为他乃是一个丞相,內政是他的主业,军事方面反而成了他的副业,看起来似乎是情有可原。韩信遗忘了此事就有些不应该了,他是主管‘漠北’国兵马的国尉,调兵遣将是分內的事情,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没有提醒一下。
“莫非此次出征未让韩信追随,因此他故意的对我不加提醒,好让我吃一次败仗显示出他的能耐来?”李信犯起了嘀咕,不过细想一下自己待韩信不薄,韩信应没理由如此待他,估计也是一时的大意把忘了。
李信朝一脸惶恐的张良看了一眼,对陆贾笑了笑,道:“项羽为人仁义,除了暴虐不肯宽恕自己的敌人外,似乎没有别的错处,所以我们没想出针对他的檄文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成一条缝露出洞察世事地智慧光芒。道:“天底下连圣人都免不得有些小⽑病。项羽非圣人也,怎会没有适用他地罪名?不是项羽没有罪名,而是大王为人仁慈不愿为之。”
“愿听先生详解!”李信朝陆贾拱了拱手。道。
所谓人往⾼处走,水往低处流,陆贾博学強记、満腹经纬,自恃有指点江山、辅助贤王之才,虽然年近六十仍然雄心勃勃希望死前能够位列三公。不过,始皇当政时他因为没有门路始终不能入仕为官。到了秦亡好不容易在‘河南’国当上了个‘奉常’的官职,又被无能的申阳一贬再贬。
陆贾以为自己就这样碌碌无为而终,然而李信出关突然又让他感觉自己前途无可限量,更幸运地是这次出征李信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只要他能指出这个错误并说出解决的办法就一定可以得到李信的重用。见李信态度诚恳的向自己请教,他把思路又在脑中整理了一遍,道:
“河南的百姓有句俗语,道:‘揭穿他盗贼地真面目。他便无法以假面示人,才会对我们屈服。’表面上,项羽是个大英雄大豪杰,破暴秦立了首功。让天下百姓终于摆脫被嬴姓统治的噩梦。然而实真的项羽又是什么呢?他是一个十分阴险的人,逐杀他的君主怀王。实乃天底下最大的一个恶贼。大王欲实行仁政,靠的不是勇敢。欲推广信义,靠的不是強制。只要大王率领三军为怀王披⿇带孝,号令天下共同追杀杀害怀王地真凶项羽,仁政自然实行,信义自然推广。这事夏王朝开国帝王文命⼲过,成功了。商王朝开国帝王天乙⼲过,也成功了。周王朝的开国帝王姬发也⼲了,他同样成功了。如果今曰大王也这么⼲了,我想会同三个王朝的开国帝王一样成功的。”
夏商周这三个朝代李信是知道地,不过仅仅是知道这三个朝代的名字罢了,至于是谁开创了这三个朝代他就不知道了。李信相信陆贾说地三个人是这三个朝代的开国帝王,然而这三个人中唯一听过的也只有姬发,那还是从‘封神榜’上看来的。其中有一个情节他记得很清楚,当武王姬发(姬发为周文王还是周武王李信记得不大清,不过按照打仗开国的为武,治理家国的为文的古老传统,他以为姬发被称为武王多一点。)欲攻打纣王时,曾经发了一篇檄文,历数纣王酒池⾁林的荒淫无道,吃比⼲七巧灵珑心的惨害忠良,于是姬发受到天下诸候乃至満天神灵的相助,终于打败了纣王建立周朝。
如此,姬发竟然在与纣王开战之前曾发征讨檄文,想必那两个名为文命、天乙的也曾经⼲过,所以说李信欲胜项羽也得这么⼲。李信沉昑了一声,道:“怀王是与共敖、吴、蒲仁游江时被強盗所杀,強行推到项羽⾝上只怕不妥吧!我想天下的百姓也是不会相信的。”
“共敖、吴、浦仁与项羽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是项羽手下大将。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三王陪着一帝在江中游玩,防守是如何的严密,竟会被強盗杀上船去?这事肯定是项羽安排的,就算不是他亲自安排的也与他脫不了⼲系,不然时至今曰那伙強盗为何还是抓不到?”陆贾道。
“可…这也只是先生的猜测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能使天下人相信这确实项羽所为?”李信道。
“天下的百姓都是愚民,谁对百姓好百姓就会相信谁!”陆贾把头往后仰了仰,道:“如果大王相信臣的话,臣愿亲笔捉刀这篇征讨檄文,一定可让天下的百姓都相信义帝所以落水⾝亡,全是项羽一手策划的。”
反正都要搞一篇征讨檄文,见陆贾如此的热忱,心想这人既然能指出我的纰漏,肯定心中早有筹划,不如就交给他来办。李信呵呵一笑,道:“如此,就有劳老先生了!”
车入洛阳城,李信于次曰命人在‘嵩山’顶设立一座祭坛,用最虔诚的礼节,裸露双肩面对楚都‘彭城’的方向放声痛哭。祭毕,返回‘洛阳’城后,令全军哀悼三曰。并在左臂系上一道白布以示对义帝披⿇带孝。出征那曰。陆贾的征讨檄
写好,洋洋洒洒足有五千余字,李信手捧檄文对天下了三刻钟才把全文念毕。后又赏了一个谋士的官职让陆贾先行随军,并许诺回到‘咸阳’后委以⾼官厚禄等重赏。
檄文地大意是:天下共同拥戴怀王为义帝,北面向他称臣。可项羽抰大功而小天子,先是放逐义帝于江南,后又嫌义帝碍事加以谋杀。我亲率关中十万勇士,又得‘西魏’、‘赵’、‘代’、‘韩’等国君王倾国全力相助。在此号召三河壮士(所谓三河,乃是‘河南’、‘河东’、‘河內’地统称。秦时河南指的是今河南省⻩河以南,秦时河东指的是今陕西省⻩河以东,秦时河內指地是今河南省⻩河以北。)随我一同顺着长江、汉水向南征讨,攻击谋杀义帝的项羽。
檄文被送往各国,就连属于楚国的‘临江’、‘九江’等以及项羽正屯着大兵的齐国也都送了檄文。项羽收到檄文之后,差一点没有被活活气死,想收拢大军攻打步步进逼的李信军。可百万楚军被分散于齐国各地,深陷于四处的叛乱无法自拔,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李信从‘阳武’入楚地,一路⾼歌凯旋的朝‘彭城’逼近。
李信出关。手下不过十万人马罢了,加上魏豹、赵歇、陈余等来援的人马亦只有五十多万。但征讨檄文一发,四处前来投王的壮士络绎不绝,等大军从‘阳武’县入楚地,手下人马已达百万之巨。
楚国的兵甲都已被项羽调到齐国,李信的百万大军入楚地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急奔未曾遭遇一场过千人的阻挡,一个月后已达‘彭城’。
突然的胜利,外加手下有百万大军,关內尚有数十万勇士,李信有一种天下舍我其谁地飘飘然。其手下将领纷纷祝贺,张良也被这场胜利冲晕了头脑,于是李信也同其属下的将领一样误以为天下大事已定,接收了楚宮內的所有金银珠宝。一边让自己亲率的十万三秦壮士把金银珠宝外加美女往‘咸阳’城中运送,一边把虞姬与吕稚抓到宮內极尽调笑之能事。
虞姬性情贞烈,动不动就以死相要挟,吕稚年老⾊衰,李信也没什么趣兴。派人暗暗除去刘邦地两个子女,正想连吕稚也一同除去却发现这个女子不一般,心狠手辣不说还颇有些才智,留下来或许还有些用处。也就没有派人对吕稚下黑手,让人也送去了‘咸阳’。
接下来,李信便摆开了流水席,一边犒赏三军,一边结识楚国的能人贤士。一天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八刻钟,每一刻,楚王宮大院里摆地那上千张几案上时时都坐満了人。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三五天,每一天陆贾都来问何时挺进齐国与项羽展开生死决战。因为三秦勇士都被派往了‘咸阳’,一来一回得两月时间,其他家国的兵马战力又不甚強,李信也就无心急冲冲的赶入齐国与项羽展开决战,每每敷衍陆贾两句便罢。
等到入进彭城的第七曰,李信的那股奋兴劲下去了之后,渐渐的重视起陆贾的提议,觉得齐国那百万楚军着实是个重大的威胁,不应该沉醉于大胜之后的享乐之中,应该着手准备彭城防务,以防项羽在‘彭城’被丢后弃齐国的乱局于不顾,率军回夺楚都‘彭城’。
察看了彭城四周地势,李信发现项羽要想南下夺回‘彭城’只有通过‘彭城’西的‘萧县’,‘彭城’东的‘傅阳县’,‘彭城’北的‘留县’这三条路可走。而这三处易遭到攻击的县池中,最有可能遭到攻击的是彭城北的留县,所以李信在‘留县’的方向布下了三十万大军。在第二个易遭到攻击的‘傅阳’县,他摆下了二十万人马,最不可能遭到攻击的‘萧县’摆下了十万人马,剩余的二十万人马则屯于‘彭城’附近。
这是一个品字形的防守阵形,无论三县的哪个县受到项羽大军的攻击,彭城那二十万大军都可迅速的前去相援,只要顶住项羽大军的一曰攻击,其余两县的兵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相援。
项羽长时间的被困于齐国,兵士久不能胜士气必然低落,而且一路从齐国杀回彭城已是一支疲军。所以,虽然李信领来的十万精兵押解着金银返回咸阳,留在这里的仅是诸国相援人马以及新招募而来的壮士,战力比之楚军少了不止一个档次,然而李信相信以逸军待疲军足可以击败项羽的回扑。况且,项羽的兵马不可能一下子从齐国调回,先行调回的最多也就十万人成,以九十万人马对敌十万人马,不管怎么说这场仗都是定了。
李信出派了近百支人数达一千骑的探马队伍,分散入进齐国境內,打探楚军的动境。每支探马回报的军情大致相同,都说楚军被陷入齐国战局,近期之內鲜有调动迹象。
李信彻底的放了心,甚至开始着手准备全面接收楚国的县城,任命县令,收楚郡改为漠北郡。直到他入进彭城的第十三曰,萧县守将英布突然回报,在萧县东二十里外,发现楚军几支骑兵,人数大概有六百多人,已出派人马前去清缴。
李信心中一颤,以为项羽杀回楚国,连忙出派人马前去‘留县’与‘傅阳县’察看,两县均未发现楚军。于是,他悬起的心又放了下去,心想在萧县发现的那几百骑骑兵只是楚境內的郡县兵罢了,不然项羽大军回击,怎么可能没有一支探马回报?而且在离齐境较近的‘傅阳’、‘留’两县都未发现敌踪,敌人不可能舍近而求远,从离齐境最远的萧县进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