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彭越并非是想用做饭来向田横证明自己是个货真价如果真这样做的话,他来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用一个渔人的⾝份怎样去完成李信交待下来的任务。
突然想要做饭,着实是因为彭越离开打鱼这个行当已经太久,看到田横等人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想起自己打鱼时常做的美味他一时忍不住手庠想展示一下手艺。一来想靠美味使自己与田横之间少一些隔阂多一些融洽,二来也想靠吃饭喝酒来拉开话题逐渐的把这次前来的目地讲明。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彭越手脚⿇利的把鱼串起来支在炭火上烤,一边又把时令青菜贴在锅边,加了少许水放在一旁备用。一柱香的时间不到,鱼香味四溢而出,彭越将炭火上的鱼翻了个个,均匀的洒了些调料接着炙烤了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整条鱼被翻来倒去七八次,白雪的鱼⾁泛起金⻩⾊,他把鱼放在锅里连锅一同架在炭火上又钝了起来。
彭越从屋里角落的柴垛里菗出一根树枝,将其折成四段充作两双筷子,递给田横一双道:“请!”
“这…”田横拿着那双耝陋的筷子,指着锅內还没冒烟的水以及绿油油的生菜,问道:“这能吃?”
“可以先吃⾁!”彭越点了点头,用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小摄⾁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田横学着他的样子也夹了一小块放在嘴里轻轻嚼着,马上便品出其中地美味来。毫无顾忌的当着彭越的面大吃起来。
当时,人们吃鱼还普遍停留在煮与蒸上,也有少数人因为做饭家伙不足的原因将鱼烤了来吃,但他们烤鱼都是用一根棍从鱼嘴穿近鱼尾穿出整只烤了吃,因为受热不均与调料抛洒不匀的缘故,鱼烤出来都会不同程度上黑焦,味道口感自然奇差。彭越长年累月在水中打鱼,其人又特别的受吃。没事总钻研怎样把菜做的好吃。终于让他发现如果把鱼整条刨开。用几根木棍将鱼平串起来放在炭火上烧烤,烤出来的鱼不仅颜⾊酥⻩好看,味道也是极鲜。这种作法已经过他十多年地改良,其烧烤控制地程度到了多之一分显焦少之一分显嫰地地步,所以看到田横的吃相一点也不吃惊。彭越一边请田横多吃,一边给田横斟酒共饮,完全把自己当作此间的主人反把主人当作需要善待的贵宾。
五斤左右的大鱼在两人的推杯换盏之间已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这时水已开,烤鱼本⾝流出的油与鱼骨头被水一煮又渗出来地油和在一起,各⾊青菜便在啂白⾊的鱼汤中上下翻滚。
“请再食!”彭越眯着眼笑道。
自打为将为王后,田横基本上从食草动物跨进食⾁动物的序列,虽说现在处于荒岛中避难,可是天天打鱼为生严然仍是一个食⾁动物,对于青菜之类早已不是很习惯。鉴于彭越的热情劝食,田横勉为其难的夹了一道青菜。放入嘴中轻轻嚼了两下。皱眉正要把菜咽下,突然神情为之悦愉,嘴发啧啧之声的连连吃了起来。
青菜的菜味全被鱼汤的鲜味给逼走。吃到嘴中有种说不出地感快,头舌差一点都被当作一块⾁给咬掉咽下。这一餐也许是田横自打从娘肚子出来之后吃地最好吃的一餐,将锅里的菜全部吃完之后,又盛了一碗汤一饮而尽,恋恋不舍地问道:“这菜叫什么名堂?”
“这只是我们渔人的家常便饭罢了,又有什么名堂?”
“哦,家常便饭罢?彭越彭大将军太客气了,先不说此菜美味至此,就是由出自大将军亲手所做而言,都不是一句家常便饭可以一笔带过的!”
“如果非要这样说的话,由齐王亲自品尝后,其⾝价自得更⾼,不如齐王给说个明堂吧。”
“哈…”“哈哈…”田横看着彭越笑,彭越亦看着田横笑,两人的笑似乎都有所指又似乎全无意义,突然,田横把裂张着的嘴闭上,开门见山道:“新在国中称帝的李信,派彭大将军前来海外孤岛见老夫,不是让你来给老夫做顿饭吃,然后让我品评一番吧?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事摆在明处畅开了说,就算姓李的想要老夫的脑袋,老夫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也会借项上脑袋让您拿去复命的。”
“痛快,彭某来此无意间为齐王做一顿饭,交上齐王这样一个说话直来直去,毫不拐弯抹角的朋友也是彭某的幸事。不瞒田大哥,陛下派我前来是要大赦你等的罪行,请大哥去‘咸阳’为官,共同治理天下的。”
彭越的这套说词,倒让田横颇感迷惑。自打认出来的是彭越后,田横就想李信这是容
己,派彭越前来是为了取他的性命。他在心底也都知道现在李信要杀他就跟杀死一只蚂蚁一般,只是不舍的手下五百弟兄死于非命,寄希望于只死自己一个使这些兄弟免受牵连,听到彭越说李信要让他去朝廷为官,一时倒没了主意。
“去朝廷为官不是我敢奢望的,我只愿能以一介平民的⾝份老死在这个岛上足亦!”田横叹了一口气,抬头道:“陛下不计前嫌,派大将军前来大赦我等的罪行,足见陛下的仁慈。有些事我本不该多问,但与大将军相处时间虽短,脾气倒是颇投,妄自以兄长自居胆敢问上一句,陛下是如何又想起我们的。”
彭越又不是李信肚中虫,哪知李信是如何想起来田横等人的,不过他此番奉的命令是要把田横毫发无损的带到琅琊郡。要想把田横毫发无损带到李信面前,自得打消田横心中所有顾虑,免得旁生枝节。想了想,笑道:“去匈奴地以及更远地方经商的人,都会说一句谚语,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是形容,有势力有财富的人,哪怕衰落到了极点也比普通的人強上许多,有如漆黑夜里的莹火虫,无穷的黑夜怎么也不可能尽掩它们本⾝所带有的光芒,人们始终会在黑暗之中发现它们,景仰它们。田大哥兄弟三人都当过齐王,田大哥甚至还扶佐侄儿也当过齐王,如田大哥这样的贤才虽然落败,可天底下又有谁不知道田大哥的贤能?这种贤能就如同是金子,纵是被⻩沙掩盖也无法尽掩其耀目的光芒,所以大哥莫说隐在这处荒岛之上,就是再隐的远上千里,天下人也都会发现大哥,陛下又如何能想不起你来,要借用大哥的贤能?”
作为一个英雄,无论是失败的英雄还是胜利的英雄,最望渴的一件事情就是能得到对手的承认和尊重。田横是个失败的英雄,现在隐蔵在海外孤岛上,听到李信手下大将如此吹棒自己,表面不动声⾊心中那种⾼兴与自得又是如何形容也不为过。他想,李信或许真的是让彭越来请他去‘咸阳’为官,可是一想起自己辅佐堂兄当王的时候李信还不知在什么地方猫着,如今却让他去这个资历比不自己的人手下为臣,胸中这口不服终究咽不下了。况且,韩信攻打齐国,他曾怂勇田广生煮了食其,如今食其的亲弟弟食商就在朝廷为大官,他再去朝廷为官,到时食商公报私仇又该如何?
“唉,陛下的大恩我心领了,可我不能去咸阳为官!”田横思索再三道:“当初韩信攻齐,我曾煮了食其。如今食其的弟弟食商在朝廷上为大官,他如果想要害我,只需动动嘴便行,哪需亲自动手。不瞒老弟,我心中害怕的很,实在不敢去咸阳,请大将军回去禀报大王,说我愿意老死在此岛上。”
“哈哈…”彭越大笑了三声,心中暗道,陛下果真把田横要说的话料的清清楚楚一字不猜,知道田横对于生煮了食其这件事情始终放不下。
“你笑什么?”田横瞪大了眼睛怪道。
“田大哥可认得此物?”彭越开解⾝边的一棍由长布包裹的节杖。此节杖长约一丈,尖端绑着牛尾,手持的地方系有⻩绸,是哪种代表皇帝御驾亲至的节杖。
“认得!”田横点了点头。
“我如果拿着这根节杖跟你说话,你也明白意味着什么了?”
“意味着陛下亲自在跟我说话!”
“好,大哥晓的就好,那从现在起我说的话就不是代表我的意思了而是代表皇帝的意思!”彭越含笑道:“田横,你如果带着部下跟随彭越前来见朕,朕可以封你为王,最不济也会封你一个候爵。不光是你,包括你手下的侍从人马在內,如果食商或者朝廷中的哪一个大员胆敢碰一下,朕是要发怒吃人的,会诛杀他们全族。”
田横还沉醉在彭越的话中,彭越把脸一寒,接着道:“如果胆敢不来,我国中几百万大军随便菗出一千人马来,便可把你的‘郁州’岛打的翻个底朝天,明白吗?”
“明白!”田横两手支着地跪在哪里,脸⾊苍白的道:“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越早越好,最好现在就走!”彭越起⾝把节仗收拾妥当,将田横从地上扶起,帮其掸打膝盖上的灰尘道。
“去‘咸阳’路远,容我去收拾一番。”
“大哥不用去收拾了,需要的我都给大哥备下了,现今陛下在琅琊等你,这就走吧!”彭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