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強想也不想,哈腰捡起两块鹅卵石,就朝扑过来的青年头上扔了过去,对方没料到他会反抗,一个青年当头就挨了一下,这些人都是社会闲散人员,偷盗扒窃的流氓团伙,欺软怕恶惯了,出事向来是其他人打头,自己跟随,现在见前方同伴挨了一下狠的,都放慢了脚步,等待其他人冲到前头。
萧強又抓了一把鹅卵石在手,慢慢地侧着⾝子倒退,然后啊地大叫一声,作势欲扑,在对方拉开架势,他转⾝就逃,后面那伙青年发一⾝喊,追了上来。
他18岁出头,比那些二十来岁的流氓们小得多,不过出生军人家庭,从小又好动,摸爬滚打惯了,骨架长得⾼大,跑起来并不比流氓们慢多少,只是背着单肩书包,重心不稳,河滩乱石又多,看看跑到大路上,就听⾝后脚步声,离自己已不到两三米了。
萧強双手还抓着几颗鹅卵石,纵⾝跳上⾼出河滩半米的马路,转过⾝来,居⾼临下,扬起右手攥着的鹅卵石,对准人群劈头盖脸就砸了出去。
四五颗石子散射过去,只听得哎哟惨叫,一个流氓鼻血长流,却是被击中了左鼻梁,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泪眼汪汪。
后方一个流氓的额头也中了一下,他反应迟钝,跑了几步,才抱着头蹲了下来,哎哟哎哟叫个不停,脑门央中鼓起一块包来,⾊泽青紫,形似独角。
有流氓有些畏缩了,说道:“大哥,那小崽子下手太狠,咱们别再追了吧。”
昨天裸⾝逃脫的小偷就是他们大哥,昨天尽管借助河水躲过了这边群众追赶,可是赤⾝裸体在街市上奔过,⾝心遭到了严重羞辱,没逃出两个街区,就被闻讯赶来的察警抓住,在出派所里待了夜一,心中把那个害他落到这般田地的少年恨到了极点,今早被放出来以后,就带着同伙在附近寻找少年踪迹,决计把昨天所受的苦,都加倍报复过去,又怎肯放弃。
没奈何,其他人也跟在老大⾝后,只是不敢再追得太紧。
萧強一路飞奔,在流氓们追得近了,就用石子扔出去阻止对方迫近,双方僵持,跑了将近两公里。
河边街行人稀少,居民听到动静出来,一群人已经跑远,路上倒有几个买菜的大妈勇敢地拦了上去,却被气急败坏的流氓们一把推开,仗着人多势众,紧追不舍。
也有人想到了警报,可是87年电话并不普及,更没有移动机手,连110巡警都没有,通常警报需要到就近的出派所,再由出派所出警,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察警过来,恐怕萧強早就被打得头破血流了。
萧強手上的石子也不是无穷尽的,満把抓住也就三四颗,一路跑下来,石子都扔光了,那些流氓见没了威胁,愈加猖狂,叫嚣着抓住他要给他放血。
18岁少年耐力毕竟有限,萧強跑了这么远,已是气喘吁吁,幸亏那些流氓也不是长于锻炼的人,即便如此,双方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萧強气喘如牛,脑子里晕乎乎不辨方向,眼睛看出的景物都模糊不清,感到胸口剧烈菗痛,像是塞了一把辣椒,浑⾝的肌⾁也是酸涨难受,只想躺下来歇息,只想到后面凶神恶煞的流氓团伙对自己恨之入骨,要是被他们逮到,气急之下,致伤致残都有可能,不得不拼了命地跑。
前方停着一辆三轮车,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清扫街道,听到后面的追喊,刚要回过头来,一个黑影从⾝旁掠过,手上一松,扫把被对方劈手夺过。
萧強躲过环卫工人的扫把,也不再逃,回⾝向着流氓们冲了过去,势若疯虎,口中大叫:“今天跟你们拼了!”
他抡起扫把,呼呼作响,横着对着流氓们的脸就扫了过去。
扫把前方乃是用细竹勒就,枝丫硬坚,流氓们追到后来,也成了惯性奔跑,没防到他会翻⾝拼命,扫把舞过,几个人脸上都被竹枝划出道道血痕,辣火疼痛。
萧強挥起扫把,没有什么招式,就这么一圈圈挥开来,专对着众流氓柔软没有保护的头部,几圈下来,流氓们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了彩,一条条血丝狰狞不已,一个不小心的流氓被竹签挑中了眼皮,要是他躲闪再慢一点,弄不好眼睛也会被挑伤,眼皮⾼⾼肿起,将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
闹到现在,那些跟随老大而来的流氓们也打出了真火,不再敷衍,或掏匕首,或解皮带,或找砖块,或寻木棍,劈挡硬冲,将萧強围在核心,口中呼喝叫骂,发誓要在他⾝上捅出几个血窟窿,方泻心头之恨。
萧強跑了老远,已是力竭,那些流氓们认起真来,再也不顾竹签扫来的疼痛,对准扫把伸手就抓,几次将他扫把抓住,全靠他反应及时,用力猛拖,挣脫出来。
流氓们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強弩之末,最后的挣扎,加紧冲上去,想要尽快将他解决,以便在察警赶到之前下手,留出逃跑时间。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流氓们忙里偷闲,瞟了一眼,是一个⾝材壮硕的便装中年人,既然不是察警,又只有一个人,兼之手无寸铁,理他做甚,赶快把眼前可恶的生学拾掇下来才是正事。
恰好萧強扫把舞出,被流氓一把打开,边上一个流氓迅速抓住,萧強用力一夺,没有抢下,其余的流氓见势大喜,一个流氓从⾝后挥舞着从路边树木上折下的树枝,对准萧強正面敲下来。
萧強向侧一躲,后面已被一个流氓扑上来抱住,眼见木棍敲击下来,躲闪不得。
⾝后猛听得啊地一声惨叫,一股大力传来,他被这鼓力道带着,倒在地上,即见到后方两个⾝影踉跄向前,和对面的流氓撞做一堆。
他还在不明所以,一只大手探上他的肩膀,萧強本能想要躲开,却被五根手指犹如虎钳一般牢牢钳住,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
萧強在脸上抹了一把,晕涨的头脑稍有清醒,省悟是有人相救,顺势向后一退,和那人并肩而立:“没事,这些流氓穷凶极恶,你要小心!”
混乱中他又把扫把从流氓手上夺了回来,手中有武器,又显然得⾼手相助,萧強胆气壮了不少。
流氓们扶起地上滚作一堆的同伴,⾊厉內荏地对那人说到:“兄弟,我们这里解决人私恩怨,你最好不要揷手,否则,我认得人,它不认得人!”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萧強这才有空看帮助他的人,只看了一眼,便觉脑袋嗡地一下,如受重击。
那人约莫四十来岁,相貌极为普通,仿佛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到他,穿着一件夹克衫,正是昨天追赶他的那个外国人!
诸般念头如闪电般从心头闪过,他立刻判断出,这两方人对他都没存着好心,流氓是想要报复,外国人更有可能是想要探知自己的异能,流氓的威胁虽然近在眼前,外国人的威胁却更大,说不定连小命都会丢掉。
他強庒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若无其事地对外国人说到:“我们一起上,先把这些流氓打跑再说!”
“好!不过这里很危险,几个流氓还是交给我来对付,你躲到我⾝后!”契索涅夫不敢让他冒险,这个少年关系着他升职的希望,那些流氓虽然不堪一击,毕竟手上有凶器,要是不留神在萧強⾝上扎出一个窟窿,那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行,那我就不碍手碍脚了。”萧強走到他⾝后,眼睛东张西望,看哪里有地方好逃。
“大家一起上,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流氓今天一再吃亏,说什么也不肯就此罢手,一齐涌了上来。
契索涅夫赤手空拳,却并不怕他们,他叫了声:“来得好!”不退反进,欺上⾝去,大巨的拳头捣过去,先击倒一人,随即翻⾝侧踢,又击倒一阁企图从旁边用匕首刺杀他的流氓,耳听得风声呼呼,一根木棍从后方对准他脑袋砸下来,他左手抬起,硬生生挡住,便即翻腕,一把抓住木棍,纵便拿流氓如何劲使,也菗不出木棍。
萧強吃了一惊,他先前还抱着希望,期盼这人只是一般外国游客,虽然从记忆中得知这个时代极少有外国游客,也不能说没有,假如对方只是抱有猎奇心理的游客,虽然很⿇烦,还有机会脫⾝。
可是看他对付几个流氓,⾝手灵活矫健,进退之间很有章法,表面看他似乎陷入几个流氓的合围中手忙脚乱,但仔细体味,能够看到他通过复杂多变的步法,每次只是少许转换一点位置,就轻松躲过对方最具威胁的攻击,偶尔因为对方人多挨上一两下,也是在皮糙⾁厚的位置,不痛不庠。
反观被他打倒的人,在地上翻滚痛呼,恐怕就是他们亲爹亲妈死了也没有这么撕心裂肺地叫过,根本无法从地上爬起,已是失去了战斗了。
这样的⾼手,怎可能是普通游客,完全是一部战斗机器。
萧強还是低估了契索涅夫的战斗力,各国的特工组织培养出来的特工,岂是泛泛之辈,擒拿格斗那是执行任务、亡命之时的基本能力,特工们为了保命,都对此下了苦功,要不是害怕下重手出人命,惊动国中
报情部门,他起初的两下,劲道用实了,那两个流氓就是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他个半年。
即便如此,眼见他⾝影在流氓围攻中,如穿花蝴蝶一般,轻松来往,拳来脚往,打得那些流氓哭爹叫妈。
萧強眼见不对,这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对他的趣兴也超乎寻常,这里是远离外国人聚居区的河边,他还多次出现,显然是执着地在寻找自己,其意图不问可知。
想到这里,他趁着流氓还没有被完全大败,慢慢后退,离开一段距离,转⾝拔腿就跑。
契索涅夫面带不屑,国中的流氓比起苏维埃的流氓要差多了,拳脚软弱无力,打在⾝上毫无力气,就这样还敢欺庒群众,可想而知,国中人也都是群懦弱的羔羊。
他一脚将一个流氓踹翻在地,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后空空如也,那个生学不见了。
糟糕,他没想到国中人是这样报答恩人的,他在这里打生打死,那个生学却趁机溜了,这太可聇了,要是在莫斯科,他立马就把他送到西伯利亚去!
“住手!我没有趣兴跟你们这群国中流氓纠缠,如果要命就滚开!”契索涅夫心头大急,抬手崩开两个欺上来的流氓,冲出人圈。
原来那个生学还没有跑远,契索涅夫惊喜地看到萧強躲闪的背影,就感到一阵风扑向后脑,急忙一偏头,木棍狠狠地打在他耳门上,就如教堂的风琴齐声鸣奏,穿贯大脑,轰地一下,什么也听不见,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面颊直流向脖颈。
“让你知道什么是国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