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到陽台

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本来还想和她聊关于外公外婆的事，却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他安静地听着姐姐的呼吸声，缓缓松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紧张的一天终于是过去了。＊＊＊第二天早上，宋怡然先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蜷缩着睡得像个汤勺的表弟枕在自己的一只手上，眉头好像微微皱起，她更仔细地打量起他来。表弟有长长的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像一把小扇子一样生在眼皮上。

　　睡觉的时候他微张着嘴，细细一看，里面有几颗牙还掉了，宋怡然心里头笑着，又想到自己也掉过牙了。

　　于是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手指头伸进那几块空落落的地方摩擦着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再用舌头在那几个地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an.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an.jpg">。手指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上排的虎牙，尖尖的牙戳在她手指上，疼得她“呜哇”一声叫了出来。

　　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又回到了那个房子里，爸妈互相挨着对方，凑在客厅茶几前面给对方打针。打完针。

　　他们纷纷仰起头，对着破旧的天花板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旁边的小型风扇摇着头，从左吹到右，再从右吹到左。

　　他们静默了一会儿，爸爸就开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在妈妈身上，用舌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an.jpg">妈妈，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an.jpg">边把两个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迅速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下来，扔在地上。

　　他看到爸爸光溜溜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结实地上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动，妈妈好像难受，又好像舒服地摇晃着脑袋，时不时叫着爸爸的名字。

　　茶几上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的垃圾上有时会飞来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随后那几只苍蝇又被风扇打来的风给“呼啦”一下吹走。

　　他悄悄地躲在门外偷看，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他，有个人似乎因为疼痛哀叫了一声。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怡然正面目狰狞地甩着自己的手指。宋怡然察觉到他的视线。

　　她扭头一看，果然，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已经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她咧开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上下两排牙齿，指了指左上角的虎牙“我被我的牙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疼了。”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凑近一瞧，果然看到她那颗凸出的虎牙。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看的。”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轻声说道。宋怡然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旋即拿开肚子上的薄毯，说：“起来了，不知道老妈烧了什么早饭。”

　　二人走出小房间的时候，潘慧和宋康正各自不说话，喝着白米粥、吃着榨菜。“快去刷牙洗脸。”潘慧放下筷子，起身将宋怡然推进厕所。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噔噔噔”

　　踩着小步伐跟在宋怡然后面，也想进厕所。宋怡然将他挡在门外，透过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个眼睛，对他笑道：“我要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啦，你别跟着我了。”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明白过来，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红着脸站在厕所门口。

　　等着宋怡然出来，宋康吃完了饭，随意抹了抹嘴，拎起皮包对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说道：“你跟着然然姐姐就行，待会儿外婆会过来带你们。舅舅上班去了。”

　　随后又隔着厕所门嘱咐了宋怡然几句，没和潘慧打招呼就出去了，等宋康走了，潘慧搁下碗筷，沉着脸将碗里没吃完的粥全部倒进垃圾桶。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在厕所门口垂着头等着宋怡然出来。

　　时不时瞥了瞥正在餐桌前收拾碗筷的潘慧，突然，从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一个微微伛偻着背的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进来了，在看到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的刹那，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你是，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吧？”在她亲切的语气下，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一脸的紧张和不解，愣愣地点点头。

　　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叹了一口气，用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茧子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他的头发，一颗硕大的热泪从老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皱纹的眼角滚下来，嘴里边喃喃自语着：“苦孩子啊…”宋怡然出厕所后，惊讶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您这么早就从乡下过来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乘的头班车从乡下出来的。”

　　“妈，现在然然房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给他俩睡，这几天晚上您只能打地铺了，你儿子说，让他们厂的工人给做一个上下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反正，暑假里辛苦您带孩子了。”潘慧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同婆婆莫红娟说着。

　　“然然，在家里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的话，不要老是看电视，多读点书。妈妈上班去了。”随后她整了整挎包带子，迅速带上门，踩着高跟鞋，踏着“咚咚咚咚”的脚步下楼去了，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那句“舅妈再见”正好到了喉咙口，却硬生生地卡在那儿没说出来。

　　＊＊＊宋怡然紧紧皱着眉，单手支撑着小脑袋，一会儿又咬咬指甲。下一步该走什么呢？她抬起头瞄了对面的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一眼，只见他这会儿木讷地盯着棋盘，眼珠子转也不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用这里的豹吃掉我的狼，然后你老虎跳过河来。”他突然说道。“啊？”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指了指几个棋“你走这个象，会被我的老鼠吃掉的。”“那，那我走狼嘛！”“你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那儿不就空了吗？”

　　宋怡然窘了，把原本打算挪“狼”棋的手给缩了回来“嗯…那，那我挪豹。”最后，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还是赢了。

　　之前宋怡然有时候会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下斗兽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不懂怎么玩，都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走的，她很快就能赢，然后沉浸于那种幼稚的喜悦中。下了几局棋，宋怡然有些不想玩了。

　　拉着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回到卧室里一起玩拼图。莫红娟就在厨房捯饬蔬菜，到饭点了就给他们烧饭。玩拼图的时候，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经常先发现手里的拼图该放哪儿，宋怡然每次抓着他手里的拼图，亲自带领他完成“放置拼图”这个神圣的动作，时不时嘴里还嘀咕：“你虽然眼睛小，但是眼神很好嘛。”

　　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听到她的揶揄，难得说了一句：“姐姐你眼睛大，还…”宋怡然撇了撇嘴“你说什么啊？”

　　午饭过后，莫红娟给他们俩用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巾擦了擦出汗的身体，宋怡然在旁边瞥到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ao.jpg">起衣服的后背上还有淤青，好奇地跑过去指着那块地方，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弟弟身上有淤青啊。”

　　莫红娟忙将他转过身来，定睛一看，果然有几块深浅不一的淤青“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的？”“爸爸妈妈。”莫红娟想起自己那个不羁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同烈马一样的女儿，终究是摇头叹了一口气。

　　午睡的时候，宋怡然面对着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的背，凭着记忆在他淤青的地方轻轻戳了戳，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果然一下子翻过身来，沉着脸，也戳了戳她的肩。宋怡然“咯咯”轻笑，好像觉得好玩，继续戳他的手臂。

　　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也不认输，戳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两个人这样玩了一会儿，纷纷在卧室小电风扇的“呼啦呼啦”声下进入了梦乡。

　　＊＊＊过了三四个礼拜，宋康真的从厂里叫人扛来了一张上下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把原来的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给拿走，将上下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放在窗户旁边的那个位置。

　　同时也叫人做了两张差不多尺寸的书桌放在宋怡然房里。两个孩子没见过这种类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眼神里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惊喜的神色。

　　宋康为了让睡在上边的人下来得安全，将梯子改成了更加安全、更像台阶的梯柜。趁着大晴天。

　　在厂里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和书桌晾在外头晾了好几天，又买了几株绿萝搁附近去味道，才叫人扛了回来。宋怡然嚷嚷着想睡上面，宋康本来想教训她一番，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学会谦让。

　　但是陈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很快扯着他的衣角说他想睡下铺，宋怡然迫不及待地踏着梯柜爬了上去：“老爸你看，我都说了弟弟想睡下面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因为婆婆在，潘慧不好直接对宋康发脾气，等婆婆和两个孩子进了房间以后，潘慧走到窝在沙发里看新闻的丈夫身边，一把掐掉他嘴里的烟。宋康皱眉：“你又干什么？”

　　“你外甥要在我们家住多久？你是准备真的把他当儿子养啊？”“什么“你外甥”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不也是你外甥吗？”“我问过别人了。

　　你妹和你那小混混妹夫，戒毒所里强制戒毒，最多呆个两三年，到时候把他们儿子还给他们去，别带坏了我们然然。”

　　“你说的什么话？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来了这么些天，你看他哪儿调皮哪儿惹祸了？你怎么一点儿同情心也没的。”

　　潘慧一下子发起火来：“你这么有同情心，你怎么不把我哥我姐家的孩子一块带回来养啊？”“这能一样吗？他这会儿哪有爸妈啊？你哥你嫂你姐你姐夫有被关戒毒所吗？”

　　“你做大哥的疼你妹妹，我知道，但是…”宋康打断她：“你不懂，是我对不起她。本来靠她的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是能考上大学的，但是那会儿家里头只有钱让我上大学，才害得她高中都没得念，最后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还是喜欢用你的文凭往你脸上贴金，她初中文凭，我也是初中文凭啊。

　　她就厉害聪明，我就傻了吧唧的给别人养小孩。你当我是保姆啊？初中文凭的就都沦落到进戒毒所的地步啊？你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呢。”

　　“我妈不是也帮着带孩子吗？”宋康起身，无奈地说道：“我不想跟你吵架，明天还要上班。”

　　“你上次托关系把你外甥调进第二小学花了多少钱？这钱还不如给然然报补习班，我同事给她儿子报了作文班、英语班，然然呢？”

　　“报辅导班的钱怎么会没有？但是上那种课没用，孩子不想学，钱也是浪费，这么辛苦干什么？这种年纪就应该玩的。”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小时候那个年代了…”宋康再一次打断她，强硬地撂下一句话：“你要给然然报什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的班，随便你，给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也报上，他们俩也好照应。”没等潘慧再说点什么“啪”

　　一声带上门，进了厕所。潘慧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干笑了几声。接着整个人陷入一种纷繁复杂的思绪里，最后，她走到阳台，感受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夏日夜风，吹了这么一会儿，刚刚的怒气也被吹凉了大半。不知道站了多久，潘慧才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俩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