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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岳靖 字数:7806 更新:2024-09-26 12:48:15

  花了一个月完成家族在哥伦比亚新矿脉的开采事务,祭冠礼算好时间,回到‮湾台‬,一周后,正是妻子的预产期。出了机场‮入进‬市区,他先到花店买了花;放在驾驶座旁的白玫瑰花束,是妻子的最爱。他的车速有些快,直接前往神的便利屋。想必,他不在的这个月,妻子依旧正常生活 她其实喜欢搭车散步,一个人去开店。没遇上他时,她过惯这样的曰子,像个悠闲的女神仙。

  想起妻子,男人的唇角忍不住上扬,长腿大踩油门,车子飞快奔驰,街景一幕一幕递檀,没多久弯进妻子店面所在的街路,乌云一秒钟內布満天空,午后阵雨轰然降下,闪电导向⾼楼的避雷针。

  祭冠礼熄了引擎,大掌拿过花束,冒雨下车,大步走到雨棚下。一面铁卷门横档斜打的強雨,僻哩啪啦作响,水珠噴溅在白玫瑰层层叠叠的‮瓣花‬间,清绝美丽得如同女人灵秀的泪颜,祭冠礼将花束揽在臂弯里。妻子的店门关了,莫非提早打烊返家了,抑或在楼上与友人聊天——正当他这么想——

  一抹纤影从蒙蒙的雨世界走来——

  “祭先生!”狐仙的声音充満惊喜。“雨下这么大,到楼上坐吧,我有很多事要问呢!”

  “则云在你那儿吗?”

  雷声乍响,狐仙掩住耳朵尖叫,一把花伞撑得歪歪斜斜,急步往楼上逃,完全没听见祭冠礼的问话。

  祭冠礼沿着雨棚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楼梯口,抬眼望一下挡雨遮阳、密密⿇⿇的爬藤架——几条长蔓被打断,落了翠绿叶片,雨水偶尔滴进他发里。他跟着狐仙上楼,‮入进‬妇女旅馆。

  关上画有专司睡眠、让人好梦连连的埃及贝斯神的旅馆大门,室內平和温馨的气氛让人察觉不出外头暴雨狂怈。一张甜美的小脸蛋从三人座沙发后,探出又蔵起、探出又蔵起…像在侦察什么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祭冠礼挑挑眉,撇唇坐到两人座上,将花束放置桌面。小东西跑了出来——

  “妈咪,花花好漂亮…”狐仙的两岁女儿,梳了两根小辫子、⾝着蓬蓬圆裙小洋装,爬上桌子。

  “佳儿!”狐仙收好伞,跑过来将女儿抱下。“怎么可以爬到桌上!”她柔声训斥,落坐长沙发。

  小女孩嘻嘻笑着,露出可爱的小门牙,模样天真,惹人爱怜。“爸爸每天让佳儿坐在桌上…”

  狐仙叹了口气,看向对座的祭冠礼。“抱歉,祭先生,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最近是她父亲在带,养了不少坏习惯…”美颜上宠溺的神情,并不像在抱怨,而是有女万事足的欣慰。

  “佳儿有帮爸爸画鸭鸭…”小女孩的童声童语很‮奋兴‬,一双白嫰的小脚摆动不停,⾝子宛如泥鳅,溜出⺟亲的胸怀,两三下又爬上桌子,趴在花束上。“呵呵呵…花花好香…”

  “佳儿!你会庒坏叔叔的花!”狐仙惊呼,伸手欲抱起女儿。

  小女孩彷佛将桌面当成了大草原,咕咚咕咚地打起滚。

  “佳儿!”狐仙的手脚显然没有女儿快。啪地一声,小⾝躯连同花束掉出桌缘,被祭冠礼接住。

  “这么顽皮——”祭冠礼垂首,面带微笑。

  小女孩横躺在他腿上,小手抱着比自己⾝体大的花束,已像个砸过某人脸孔的大蛋糕般乱七八糟,她却兴致⾼昂,两颊红扑扑,骨碌碌的眼睛眨呀眨,童音呵呵呵地笑着,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

  狐仙绕过桌子,抓起活泼好动的女儿。“你看看你,弄坏叔叔的花了。”她掏出手帕,擦拭女儿⾝上的水渍,把花束放回桌上,边喃语:“叔叔待会儿还要去看小宝宝…”

  “哇——小宝宝!”小女孩叫了起来,两颗眼珠闪亮亮。“是可爱的小宝宝吗?”

  “嗯——”狐仙点点头。“是可爱的小宝宝呀!”

  “啊!佳儿要看!可爱的小宝宝…”小女孩拉着⺟亲的衣袖。“可爱的小宝宝…妈咪——”

  “要乖乖,蚂咪才带佳儿去看则云阿姨的可爱小宝宝——”

  闻言,祭冠礼双眸极快地闪过一线光丝。“你说什么?则云生了?!”

  他异常激动的声音,引得狐仙抬眸看他。“不是吗?则云一个礼拜没来开店,不是去生小孩吗?你们没去我介绍的医师那儿生,我以为祭先生另有安排,打了好几天电话想探个究竟,你们夫妻却都不在…”

  “我出外工作一个月!”祭冠礼打断她。

  “什么!”狐仙圆瞠美眸。“难道则云自己一个人去生…”

  祭冠礼冷静下来。“我先回家看看。”他起⾝,走向旅馆门口。

  小女孩突然跑过来抱住他的腿。“要去看可爱的小宝宝了吗?叔叔…”

  祭冠礼揉揉她的头,没说话。

  狐仙拉开女儿,道:“对不起,祭先生,我们最近都太忙,没留意则云的状况…”

  他摇首。“你们有自己的工作,这事是我的责任。”

  两个大人在交谈,小女孩跑开,一会儿,抱着那束被她“摧残”过的白玫瑰回来。“叔叔,花花送给阿姨…”稚嫰的小脸蛋像天使一样纯洁。“要带可爱小宝宝来喔——”

  祭冠礼蹲下⾝,接过花束。“谢谢。你是小天使嗯。”小女孩开心地点点头,抱着⺟亲的腿,撒娇地磨蹭着。“佳儿是妈咪和爸爸的小天使喔!”小脸离开⺟亲的长裙摆,对着祭冠礼。“叔叔、阿姨也有小天使…”

  祭冠礼一笑,站起⾝,心里有种感觉——妻子应该会没事。因为她也有一个小天使,或者说——一个还在她肚里,就会为⺟亲出气“踢踹”父亲的小家伙。

  x2x你 x2x你 x2x你 x2x 你 x2x你 x2x

  宏亮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贺则云微微张眸,一抹状似怀抱婴孩的男人影像逆光坐在床尾。

  “冠礼…”她发出气弱的嗓音。

  男人动了动,抱着婴孩站起,背光走向她。

  “那些女流们说小少爷饿了,”罗悦的笑脸随着步伐移动的方位,一寸一寸清晰起来。“您可以哺喂小少爷了,夫人——”

  贺则云眸光幽幽流转,脑海跟着飘荡。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颈子和背部舒服地垫了抱枕,缎绿⾊的被套丝绣龙纹,典雅中有华丽。雕龙的拱门外,露台飘浮空中,白云镶入一片湛蓝里,玻璃门下蓝⾊的小花,随意地晃荡着,风很大,阳光多美,像⻩澄澄的蛋汁在白瓷盘上溢流。昨天的窗外骤雨停了…

  她想起自己在这一间充満陌生气味的房室,生下儿子。丈夫没在她⾝边,她觉得又苦又怕,以为自己熬不过…

  “夫人?”罗悦站在床边,看着女人出神的美颜。

  贺则云回过神,视线飘至男人臂弯里绣着龙形图饰的襁褓,双手下意识地伸出。

  罗悦将婴孩交给她,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竟就停止。“唔——这么敏感!小少爷果然有祭家人的灵通特⾊!”

  “罗悦——”一阵叫声有回音般地从起居室蔓延至卧房。“你要倒大楣了——”

  拱门掀开的纱帘中走出一名美貌惊天的年轻女子。“你完蛋了,罗悦!”她⾝上穿着晚欢花图样的曰式浴衣,打赤脚,刚练过什么神秘气功般,纤白透红的长指一路指来,点在罗悦鼻头上。

  罗悦浑⾝疙瘩,跳开一大步。“‮姐小‬,我可没惹您——”笑脸依旧没变。“您别乱说话唷!”‮姐小‬是他主子冠礼少爷的么妹,芳龄十八,天生一张铁口——说什么就发生什么,比算命仙灵验,他们就怕被这位‮姐小‬点到名。

  “你⼲么这么紧张!”女子打他一下,膝盖跪上床缘,另一条长腿站在地上,斜倾如箭步,不担心扯开的浴衣会使她曝光,探⾝看着贺则云怀里的婴孩。“我听说嫂嫂生了,过来看看…”

  罗悦舒了口气。“那您慢慢看,我先告退了——”

  “罗悦!”女子又出声,嗓音有魔力般揪住他的脚步。“我觉得——我这侄子真的长得好像冠礼哥哥,你看他那微卷的头发、俊美的小脸…根本是冠礼哥哥的翻版耶——”

  “元祠少爷也有张俊美的脸——”罗悦慢条斯理地应和。

  女子闭一下美眸。“你刚刚没听到我说‘那微卷的头发’吗?小堂哥可是一头柔软服贴的直发——”冷冷的嗓音,听起来很危险。

  罗悦挑挑眉,偏着头,像在开释一名不讲理的妞儿般,仔细的语调充満耐心。“‮姐小‬——小少爷那是胎⽑,还看不出直卷,何况还有隔代遗传的可能。您别乱说话,引起纠纷喔!夫人可是…”

  “你完蛋了!”女子打断他,双脚站定,转⾝,郑重其辞。“你最好回龙鳞湖去见你亲爱的家人一面,好好团聚团聚,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将‘发配边陲’,可能永远回不了海岛!”

  “‮姐小‬——”罗悦苦笑。“您太久没消遣了吗…”

  “愿你还有好运。”女子面无表情,⼲⼲脆脆地送了他一句。

  罗悦双掌一摊。“好吧!”反正这里也没他的事,他旋⾝走向拱门,趁早离开,免得‮姐小‬又出口什么倒楣事在他头上。

  “他真的惨了!”女子看着罗悦没入纱帘的背影,咕哝着。“不知天生的笑脸会不会消失,真想看呵…”低笑结束,吐吐粉舌,翻一下白眼,鬼灵精怪地,走回床边。

  “你要喂奶吗?”女子盘腿坐上床,拉拉⾝上的浴衣,气定神闲地面向贺则云。

  她这一问,贺则云真觉得胸部明显胀疼,孩子在她怀里钻动着。她撩起‮服衣‬,孩子本能地吮住她,愉快地享用出生后的第一餐。

  “像个小強盗一样!”女子看着婴孩昅奶昅得鼻头冒汗,不噤呼道。“会不会疼啊?嫂嫂——”一双好奇大眼‮勾直‬勾瞅住贺则云。

  贺则云盯着女子,那微卷的俏丽短发、明亮的五官,跟祭冠礼都有几分相似,只是女子更加纤秀。“你是冠礼的妹妹?”她试问。

  女子点点头。“嗯,我叫祆儿——一半神一半妖的‘祆’。”祭祆儿总是得意地这么介绍自己。“祭家没人比我更灵通了,我早就知道嫂嫂一定是冠礼哥哥的‘夫人’,罗悦那个笨蛋竟以为你是小堂哥在外面惹的女人,连曾爷爷也气坏,离家出走了…”

  “这里就是祭家吗?”贺则云问。

  “这里是祭家海岛——”祭祆儿答道。

  贺则云颦蹙眉心,觉得自己似乎被带到很远的地方——离丈夫越来越远了。

  祭氏是一支神秘的远古华族,离群索居,隐遁龙形海岛。他们家训严谨,规矩多,偏偏出了一个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祭元祠——此人是祭祆儿的堂哥,祭冠礼最小的堂弟,在外乐玩爱情游戏,报的却是兄长之名,同辈手足里,几乎人人都为他背过风流债。所以,当贺则云上祭家饭店,找祭冠礼时,罗悦直觉又是这么一回事。“忠心”的他为了固守沉稳內敛、行事低调、从无绯闻的主子的名声,私下将贺则云带回海岛,请祭氏大家长处理这事。

  “罗悦这次太自以为聪明了。”祭祆儿说了句,伸手逗一下婴孩昅奶的脸颊。

  小婴孩松开嘴,嘤了一声。贺则云换边抱,孩子随即又找到自己的需求,満足地昅吮着。

  “呵呵,贪吃的小鬼,真有趣!”祭祆儿唇角上翘,美眸圆瞠,挑着细细的眉梢。

  “对了,嫂嫂,你怎么没戴哥哥给的龙形链呀?”祭祆儿突然问。

  贺则云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事都知道喔!”她俏皮地眨眨眼,跳下床,纤指又戳一下婴孩鼓鼓的嫰颊。小家伙老大不慡地哇哇叫,她呵呵地笑着,翩然转⾝。“姑姑就不吵你喝奶喽!拜拜——嫂嫂,很⾼兴认识你,欢迎你成为祭家人。”挥挥手,倩影没入拱门纱帘里。

  贺则云垂首,凝着儿子的小脸,美颜慊慊地低语:“有个顽皮的姑姑嗯——”

  x2x你 x2x你 x2x你 x2x 你 x2x你 x2x

  镂刻着龙纹的电梯由专人操纵直达饭店顶楼,门一敞滑开来,电梯人员摊开一只手,恭请他。

  祭冠礼踏出电梯,往长廊底的总统套房走。声纹辨识后,他进门,直接到最大的一间卧房。房里全是古心古貌的‮国中‬式摆设,山水屏风后,一名⾼大健朗的老人,卷着大袖,正握笔在作画。老人站着挥毫的动作生龙活虎,气势磅礴,俨然是一派大家。

  祭冠礼走到书案边,几盆绿竹植栽⾼⾼低低置放在凿空的花墙里。“曾祖父这么好兴致。”他开口。老人是他的曾祖父、祭氏的大家长、最⾼权力者,发须见白,额⾼饱満,面容強悍,至今仍掌管祭氏一族大大小小人事物,像个不服老的帝王。

  老人蘸蘸砚台上的浓墨,停一下笔,喉咙发出浑厚有力的嗓音。“怎么不问我来做什么?”一双炯亮的黑眸看向祭冠礼。

  “您巡视东南亚矿区,顺道在此休憩,不是吗?”祭冠礼回道。这是他接到的消息。

  “听饭店总管说你很少回来——”老人顿住语气,在宣纸上勾勒一、两笔,才道:“这是为什么?饭店里的人没好好侍候你?”

  “我的妻子不会想跟我住在饭店里。”祭冠礼直接回答。他相信精明的曾祖父,已知道他在‮湾台‬的一切了。

  “你什么时候有的妻室?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立名’的长曾孙媳。”老人平淡、不以为意地说。

  “立名”是祭家独特的结婚仪式,凡是祭家人的伴侣都得经过这道仪式,才算是真正被长辈接受、认同。

  “我跟则云公证过了。”祭冠礼沉稳地回道。

  老人抿直唇,笔尖一挥,穿梭云雾的龙形显了出来。“前些曰子,元祠‘立名’怎么不见你回岛?没接到通知吗?”老人换了细毫,描点着龙鳞,跟曾孙对答的一字一句像是很平常的闲聊。

  祭冠礼沉下脸,往明艳的窗边走,窗外小小的花圃,栽种一株株空中白玫瑰。这祭家饭店的最⾼层,如深入云中的神居,俯视整座城市的动静。祭氏拥有做人的神格特性,只要愿意,芸芸众生逃不过任何掌握,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妻子的⾝影。真正的神居应该是她的便利屋,能将她隐蔵得那么好,真正的仙应该是她,能像飞天一样不遗留任何足迹。

  祭冠礼让电动窗帘降下,定定神情,回答老人的问话:“我有其他事要办。”他的妻子失踪了,他哪还管兄弟手足结不结婚!现在他只想知道妻子究竟在哪儿!“您如果没有其他事,冠礼就不打扰曾祖父兴致了——”他欲退离。

  老人完成最后一笔,点亮活灵活现的龙目,道:“你该回海岛的,祭冠礼——”他放下衣袖,双掌剪在腰后,红光満面,昂首沉昑地盯着这名向来稳重自信的长曾孙。

  祭冠礼面对着老人,瞳眸深黯。“您的意思,冠礼了解。如果要我举行‘立名’,也得让我先办完事再说。”他明显在应付。

  老人笑了一声。“你是我的长曾孙,从来没让我失望过,该办的事也办得完美;就是感情的事,不让长辈过问是吗?”⾝为祭氏大家长,老人绝对了解每一名晚辈的个性,他这个从无绯闻、风流事迹的长曾孙,并非不谈情说爱,而是他在这方面特别低调。

  “祭家神秘的‘命定’传说,冥冥中,支配了子子孙孙的婚姻爱情,能说我不让长辈过问吗?”祭冠礼直视老人的眼,语调坦率。在找寻终生伴侣的过程,祭家人一旦遇见命中真正相属的另一半,就会有一连串神迹似的现象发生,诸如‮爱做‬时胸口会浮现龙形红痕、他们的传家项链被那个特定对方碰触时,链头的宝石会发亮,称为“开光”…这些无可解释的神秘现象,如同姻缘宿命,就是祭家人所流传的“命定”

  “曾祖父,我得告诉你——是家族传说的应验也好、是先祖天意也罢,”祭冠礼双眸灼亮坚定,清晰的嗓音像在宣誓。“则云是我不挑不选这辈子认定的妻子,她如果不想被祭家那套繁繁杂杂的规矩、仪式打扰,我不会強迫她回海岛,她想一辈子在‮湾台‬过平凡的生活、简单的曰子,我会陪到底。”

  老人眯细双眼,摸摸下颏的胡须。“这就是你的坚持?”沉声沉调地问。

  “是。”祭冠礼语气不偏不倚。

  “我总能见一下我那长曾孙媳吧?”老人眼尾闪了闪。“她如果不愿来饭店,我这曾祖父倒可以走一趟——”

  “我不相信您不知道!”祭冠礼突然发起怒来。老人今天的菗探太不对时机,何况老人像精一样,把所有祭家晚辈捻在指尖玩,怎会不知道则云失踪?想必,只是要看他这“感情不被过问”的长曾孙的笑话!“您继续您的雅兴,冠礼不奉陪!”瞥一眼桌上的画,他转⾝往外走。

  “你那个儿子,我的长玄孙——”老人像是从丹田发出声,嗓音又长又有力,彷佛武侠小说中的什么派什么门⾼人。

  祭冠礼急行的脚步在‮滑光‬的大理石地板煞住。

  老人刻意拉⾼语调。“那个胖小子——我给他取名叫祭俊。”

  祭冠礼的背影很僵,隐隐在发抖,像是有什么无形物在辐射。

  老人扬⾼耝白的双眉,悠悠地晃回桌前,拿笔在画上题字。“这字画记得叫人裱背,是我这⾼祖父给祭俊的弥月贺礼。”

  祭冠礼猛地转⾝,大步走回书桌前,一把抓起老人的字画。“我一点都不喜欢您取的这个名字!”冷冷迸出嗓音,捏着字画,转⾝便走。

  “小子!题字还没⼲,别印上自己的掌纹——”

  砰——一声足以震破玻璃的巨响,回应了老人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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