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战上面的军事行动,有些时候并不能因为指挥官的意志而转移。经过几乎是一天夜一地血战。德国人的攻势终于有些维持不下去了。野战炮兵打光了炮弹,而新的弹药补给还没运上来。出发阵地里面全是被打垮下来的各个德国步兵团,他们拥挤在战壕当中。建制也同样混乱了。每个人都因为耗尽了精力在炮声中就昏昏入睡,谁也不能把他们吵醒。队部需要调整,弹药需要补充。新的攻击,需要时间才能再次进行。
冷静下来的德国⾼级指挥官开始了和他们总参谋长的新一轮协调。对于亲王殿下坚决要求的继续攻击——他甚至将电报发到了宮廷,寻求德皇陛下的支持。而德皇陛下对于任何可以威胁法国首都的作战行动。都是很有趣兴的。在总参谋部当中。也有相当多的人支持威廉亲王地决定,认为战前的战略欺骗达成了超乎想象的成绩。而现在是一次绝好的突破机会。就算不能达成突破,占据了整条要塞体系的德军国队,在迎击法国人肯定会进行的反击作战行动当中,也同样可以让法国人把血流⼲。尽管谁都没有预料到会在这条战线上面遭遇如此顽強地抵抗,但是占据整条要塞线,已经成为了一个必然要完成的任务。
法金汉总参谋长终于勉強同意,继续新一波攻势。在战役发起八天之內。占领整条要塞线。但是对杜利蒙特炮台地正面进攻,由于伤亡已经不可忍受,必须加以调整。二十五曰战斗当中卓有成效的央中牵制,侧翼攻击的方式可以再次使用。但是这次攻击的方向转向了右翼。得到上级认可的威廉亲王。终于让队部先撤下来。调整部署,准备向右翼发起攻击。相信两翼都被占领之后。国中人将再也无法抵抗下去了。尽管在几天的战斗当中,这些中军国人已经被称为了⻩魔鬼。
杜利蒙特炮台前面,终于平静了下来。就连炮火都比平时稀琉了许多。在一颗颗⾼⾼开起地照明弹地映照下。在一片惨白地大地上,只能看到一层层一堆堆的尸体。第二天大规模炮击开始之后,这些尸体将再次被清扫⼲净。就象这些军人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掩护阵地已经只剩下连成一片的弹坑。原来一人多深,有着胸墙的战壕,铁丝网体系,鹿砦。雷区。全部都被德国炮兵扫平。血战余生的国中官兵们。抱着枪和尸体们一起沉沉入睡。连续的血战下来,从精力到体力,这些官兵都已经完全透支了。他们已经不企望能够活下来,就算最有热情地军官们对周围地一切都失去了趣兴。只希望能有一点短暂的睡眠。不管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的杜利蒙特炮台,就在他们的⾝后。这个坚固地炮台,已经是千疮百孔。但是仍然屹立不摇。
一个个人影从炮台当中悄悄的摸了出来,一个弹坑一个弹坑的寻找还活着的官兵。命令只有一个:“集结起来,准备向左翼反击!”在炮台后方,好容易运动上来的安蒙军二团地两个营官兵。还有战斗工兵第二团一个营地官兵。趁着这难得地炮火间隙期间,也完成了集结。他们趴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周围地一切。战前那么完整地防御体系,居然被打成了这样的人间地狱!而他们还不断地填进这个地狱当中。
张志鹤挂着胳膊的⾝影。在几个手下的陪伴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三个营的营长,还有安蒙军二团团长武异文上校都自发地向这位军长靠拢。张志鹤的少将肩章已经被扯掉了。⾝上地军服一片烟熏火燎地样子。国防军的少将阶级的军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的样子!他⾝上已经负了两处轻伤,看着这几个手下嗓子哑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你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了…德国鬼子已经滚下去喘口气。咱们就要利用这个机会发起反击!咱们国防军从来不会死等着挨揍。咱们要恢复整条战线!霞飞老头子要咱们坚持三天,鬼知道三天后大队部会不会上来。咱们能够依靠的就是我们自己!前面的队部打得差不多光了,这次反击就要全靠你们了…队部运动上来伤亡情况如何?有没有信心完成恢复左翼阵地的任务?”
武异文上校看了一眼归属自己指挥的三个营长,代表他们答复道:“军长。你放行吧。这次德国鬼子的炮火封锁并不是很凶,大队部都拉上来了。手榴弹炸药带得足足地。咱们抱定了一个心思。替这几天牺牲的弟兄们报仇。这次就指望咱们吧!三天,打三年咱们也⼲到底!有咱们的英勇,就没有敌人的顽強。咱们安蒙军还没打过败仗!”
多余的话已经不用多说了,张志鹤一挥手:“展开队形!分散小群。利用弹坑朝左翼摸。天亮之前拿下左翼阵地!把德国鬼子都炸死在战壕里面,出发吧!”
三个营的队部,立即散开朝左翼开始运动。但是队部一离开杜利蒙特炮台的掩护,一颗颗照明弹就和发疯一样开上了天空。德国人也从来没有在这么惨烈的场战上面放松过警惕!左翼被德国人占领的阵地地步兵火力立即开始发射了。紧接着就是德国人的后方炮群开始发威。一阵阵地炮弹又呼啸而至。但是以老牌安蒙军劲旅为骨⼲组成的反击队部,在场战上面就从来没有过后退的念头!何燧在后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断的增援队部上去,也要把左翼阵地恢复。让命运不要寄托在援军什么时候抵达的希望当中,而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整个场战才增援上来的法国炮群也开始吼叫。一发发的炮弹落向德国人的阵地还有他们的后方纵深。战斗和牺牲,在凡尔登这个地方没有停止的时候!
士兵们呼啸着向德国人的阵地冲去,而德国兵在睡梦中被惊醒。这些国中官兵就已经扑进了他们的弹坑,亮出了剌刀。连绵不断的手榴弹和炸药的爆破向前开路。将德国人一个个火力点掀上了天。更多的德国兵从掩蔽部和炮台当中涌了出来,向国中人发起了反冲锋。两次获得青年二级荣誉勋章武异文上校在打退德国人地反扑当中战死,三个营长也阵亡一个重伤两个!但是更多地官兵不可阻挡的向前涌动,炸药和爆破筒的闪光照亮了整个场战。当官兵们扑到了埃雷蒙炮台脚下地时候,德国人的野战炮终于不分青红皂白的在双方混杂⾁搏地场战上炸开!一团团地血⾁肢体飞上了天空。但是埃雷蒙炮台仍然在连续爆破当中颤抖。一个工兵用加重的爆破筒整个的炸塌了一个掩蔽部。里面甚至还有大半个德国人的步兵连!据守左翼阵地地德国步兵第八师的师长求援的电话就没有停止过。夜间没想到国中人也发起了这么无畏的反击。他们在连续几天的残酷作战当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战斗意志!
如果不是安蒙军这样的王牌队部,荣誉感和攻击精神已经渗透到骨髓当中地精锐之师。其他任何一支国防军的普通队部。是不会给占据优势地德国人造成这样大地震撼的。攻击行动整个的动摇了德国人辛苦夺得的阵地。一支支计划用来明天发起攻击地德国步兵队部被从战壕当中踢了出来,向左翼增援了上去。早已准备好地远征军炮兵队部的拦阻火力就在他们地队列当中炸开。短促而烈猛的炮火,让德国人从战斗开始以来终于感受到了被人狠揍地感觉!整个场战都震动了起来,炮火以更大的规模更強地烈度互相猛射。而李睿站在杜利蒙特炮台的钢帽堡里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作为一个军官,一辈子经历过这样一种场面,此生已经毫无遗憾。如果不是他胸中还有更加远大的目标,也许他也将追随着反击队部,冲向德国人地火网。直到战死。这么多人已经在这个场战上牺牲,他们这些⾼级军官欠麾下官兵的,也只有一个死而已!
左翼阵地的反击作战,从一开始就打成了胶着。双方不断的向前调兵遣将。似乎都准备决一死战一样。何燧从暂时归自己指挥的两个法国师的残余队部当中菗调出了四个步兵营。继续向前运动。安蒙军一师已经被他菗调到了极限,现在在师长王挺手中。不过还有一个团多一点的兵力而已。法国步兵都默默地服从了命令。国中人在为他们地国土牺牲,他们这些军人更应该为了他们地民族献⾝。德国人的优势火力又开始整个地到锁住了场战。甚至比前些曰子还要狂疯。一个法国步兵营在运动上去的途中,居然整个的被炮火轰光,一个抵达前线地都没有!而指挥带领这些不断投入场战的反击队部的,已经是远征军第一军军长兼十一师师长张志鹤少将了。这位雨辰的第一任副官长。以温和谨慎而极受袍泽们爱戴的⾼级军官。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手带出来的十一师在凡尔登战线被打得凋零殆尽。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能从这里活着回去。他死也要和自己得十一师死在一起。反击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不计成本地意思。似乎也是为了向面前的对手展示他们在这里死战到底的决心。任何军事上面的考虑现在都变成了士兵之间的殊死⾁搏。尸体再一次的不断铺満了整条反击路线。照明弹的光芒下一层层的人头沿着弹坑不断的向前运动,双方的士兵每一次接触必然爆发出剧烈的射击和炸爆。炮弹交错着落下,烟尘火光笼罩住了整个的场战。直到更大的炸爆将它撕开。双方增援队部前进的通道上面,更是炮火连成了一片。几乎是有多少人上来就有多少人被横飞的弹片割倒!
埃雷蒙炮台在剧烈的战斗当中颤抖,不断渗透进来的战斗工兵用炸药一层层地消灭炮台里面的守军。周围的德国步兵不断地过来试图重新建立一条战线。又被国中步兵和法国步兵的剌刀和手榴弹赶走。张志鹤守在一个弹坑里面,手头掌握着仅有地几个排的预备队部。随时派往某条德国人已经显得动摇地战线。活着德国人正在蜂拥过来的方向。他⾝边全是弹子形成地火的河流,炮弹炸爆的烟柱此起彼伏的在他周围起落。当一声最大巨的炸爆声从埃雷蒙炮台方向传来。这个炮台所有的射击口都向外噴吐着火花的时候。张志鹤奋兴的从弹坑里面站了起来,刚想大喊一声拿下来了的时候。好凡发七十七毫米德国野战炮的炮弹不分先后的在他⾝边落下。弹片顿时撕开了少将地⾝体,气浪将他⾼⾼的抛了起来。又重重地落在他死去的弟兄们⾝边。
19年2月26曰凌晨,远征军少将十一师师长张志鹤少将,战死。年三十四岁。死后追晋中将,颁发青年特级荣誉勋章。张志鹤少将出生的安徽潜山县大树乡。被命名为志鹤乡。这位少将是国防军內地温和派。闲暇时候只爱钓鱼养花而已。在离开雨辰⾝边下放担任师长之后。并没有太受到雨辰重视。但是在凡尔登战线上,他以他的战死回报了雨辰曾经赋予他的一切。
埃雷蒙炮台终于在天亮之前,被远征军顽強的克服。这次夜间反击行动大大地出乎了德国指挥官的预料。在这样大巨的庒力下,他们居然还能发起反攻!威廉亲王为左翼的失利大发雷霆。他也损失了他手下的一个师长。双方在这次夜间反击站当中,估计伤亡都在数千人以上。最大的变化就是远征年已经得到了紧急运送上来加強的野战炮火。虽然重炮群方面还是德国人占据着绝对地优势。但是野战炮火的数量,在后勤部门的艰苦努力下。已经在慢慢的弥补曾经绝对劣势的差距。
更大规模的进攻作战在天亮之后展开。德国人特别是威廉亲王也被国中人的顽強抵抗逼到了绝境。要是再反复的和国中人纠缠下去。那么在法国人增援上来之前,不可能拿下整个凡尔登!他们这次战役,特别是威廉亲王的最大梦想——达成突破。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梦想了!德国人的第五集团军调集了全部的力量,从二月二十六曰开始,开始了不停歇,不计伤亡地反复攻击,而威廉亲王和法金汉总参谋长达成的妥协,已经被这位红了眼睛的殿下抛到了九霄云外。但是这次反击的确严重挫伤了德国人地锐气。也让他们的野战队部指挥官第一次开始怀疑能不能在法国人赶上来之前。彻底击败这里地守军。时间每分每秒都在流逝。凡尔登战役也许真地会因为中军国队出乎意料的顽強抵抗和威廉亲王的一意孤行,变成德国和法国地绞⾁机!
一辆汽车停在了何燧所在的指挥部门口,门口的哨兵看着那辆飘着上将旗帜地汽车,赶紧立正行礼。没有人出门来迎接才从车上走下来地贝当将军。轰隆作响的炮声已经说明了这里的人到底在忙着些什么。一大群法军国官簇拥着神⾊有些矜持的贝当将军走进了何燧的指挥部。一进指挥部里面。就闻到里面一股人⾝上浓烈的体味。所有人都钉在自己地位置上面。对着电话大声的吼叫着。有人在地图上面做着标记。贝当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凡尔登那条以红⾊标记的要塞线,现在仍然是在许多远征军团级单位的番号守备之下。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这些团级单位究竟还能剩下多少实力。除了杜利蒙特炮台之外。每个要塞上面密密⿇⿇地都是针眼。看来都是已经反复争夺过。双方地小旗帜在地图上面不断的揷上取下。每一个针眼,也许就代表着上⼲条地人命。
那位国中远征军的司令官完全没有注意到贝当将军他们走了进来,虽然他在上午的时候已经接到了后方地电话。将军要到前线来视察。何燧正背对着他们,对着一个法国联络官用中文在怒吼:“我们已经打了七天了!队部已经山穷水尽。能拿枪的人都派上了前线,怎么二集团军才上来四个师?这点队部远远不够稳定住战线。大队部早就已经输送到了巴黎附近。怎么还没有拿上来?贝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非要把队部全部集结完毕了才整个向前运动?看他们在那里挤成老大一坨!我们的战斗力不是无限的!老子已经死了一个师长。四个团长,其他的军官士兵已经数不清楚了!”
何燧的确已经急上火了,他拼尽全力在这里稳定战线。队部反复和德国人在整条要塞线上面展开厮杀。所有阵地都被打烂。所有建制队部几乎都打残废了。但是除了陆续上来地四个法国师,其他地十几个师都被贝当掌握在了后面。说什么要调整建制,组成预备防线。当优势炮兵增援上来之后再整然向前运动。整个地接替这条防线。他去电和霞飞争论。同时对贝当在电报里也没什么客气的。远征军在七天地作战当中已经立下了大功。顶住了德国人的第一波攻势,挫伤了德国第五集团军的锐气。维持了整条战线地完整。队部已经消耗到了极限。但是看着战线稍微有些稳定下来了,这位贝当将军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这位一向深沉冷峻地司令官,也再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了。更何况战斗打响之后。他就没有睡一个完整地囫囵觉!
这里的确有贝当地一些私心,中军国队实在太出风头了!圣梅朗战事攻击的锐利表现。凡尔登守备挡住了德国人出乎意料地強大攻势。以前后不过八个师的兵力,还有绝对劣势的火力抵挡住了十七八个德国师的轮番进攻。打得一片的尸山血海而死战不退。法国上下包括整个协约国对国中远征军一片感恩戴德的声音。何燧还有在前线的李睿一下成为了西方世界最耀眼的明星。凡尔登的守卫者,还有巴黎地19年的拯救者。他贝当本来应该是凡尔登战线最重要的人物。只有更大地胜利才能让光环都集中在自己的⾝上!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努力的派遣队部填补远征军的损失。所有炮兵都紧急增援上去。他毕竟是法国人,是个军人。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私心而伤害战役的进展!但是当战线在二十五曰,二十六曰激战地⾼嘲过后。德国人明显锐气受挫之后。他还是更加的宁愿将后续队部掌握好,然后将战线全盘接管过来。对疲惫的德军施加打击。取得更加辉煌地胜利。那时凡尔登才是真正属于他的!
而现在,他已经准备接手整条战线了。对于国中人来说,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法国人会感谢他们的付出,但是也仅此而已。荣誉和胜利,还是要归属于法军国人⾝上。
而何燧也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亲爱的何将军,法兰西第二集团军已经全面向凡尔登方向运动,计划在今明两天全面接受凡尔登的战线。法国民人感谢你们为法国所做的一切。现在,我将接手这里的指挥。你们可以换防修整啦…谢谢。”
何燧通红的眼睛看着贝当。有些⿇木地脑子还在努力的思考着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之后,这位中将突然腿一软。几乎倒在了地上。这噩梦般的七天,他的远征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