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向命运发起抗争的⺟亲,背着一包煮熟的红薯和土豆,一左一右牵着两个最大也就六岁的小女孩,在所有人默默的注视中,又走向了小山村周围的荒山↓不想去考虑,自己的儿子就算没有成为野狼的食物,过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活活饿死了;她更不会去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找到了自己儿子的尸骨,她是不是还能把他分辨出来↓只知道,她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她带着两个女儿,避开了那些好心的乡亲们早已经搜索过的区域,每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她总会放下⾝上的袋子,把两个女儿安置到一个全安的位置,然后一个人慢慢的往上爬。
“我的儿子就在上面,我要把他带回来!”
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她一次次的失败,又一次次成功的爬上了就连男人也不敢轻易尝试的山峰,连她都不知道,原来在自己的⾝体里,竟然还有这么一股狠劲!
每天天还没有亮,这位⺟亲就会准时睁开了双眼。看着怕打扰自己休息,只能远远睡在一边,相互搂抱在一起偎依取暖,在山风的吹袭下,就在睡梦中都冷得全⾝微微发颤的两个女儿,她伸手轻轻擦掉女儿被冻出来的鼻涕。在这个时候,她真的想把这一对最乖、最可爱、最懂事的女儿一起抱进自己的怀里,和她们一起放声痛哭。
但是她不敢!
手心手背都是⾁,她害怕这样一哭,就再也鼓不起勇气,去继续寻找自己的儿子。
“不要怪娘不心疼你们,不管你们谁丢了,娘都不会丢下你们的!”
在这样的低语中,她狠下心用近乎耝暴的动作,推醒了两个为了帮她清洗伤口,到了大半夜才能觉睡的女儿,再次踏上了她们的旅途或者说是征程。
…
“哗啦…”
眼看就要爬到山峰上的时候,一大块石笋突然从石壁上被她整块剥落,带起大片的泥土,全⾝力量都挂在这块石笋上,突然失去借力点,她不受控制的从足足有六十度的峭壁上向下滚落。在这个时候,她早已经是“经验丰富”立刻用双臂死死护住了自己的头部,只要没有撞到脑袋或者摔断骨头,她休息一会总还能再爬起来。
就这样一路向下翻滚了足足四五十米,她的⾝上又多加了十几道伤痕,不断翻滚碰撞形成的晕眩感更让她觉得天旋地转,躺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才缓缓的坐了起来。当她四下打量自己滚落进来的这个山谷时,她突然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了一套熟悉的、小小的被褥!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双绿⾊的眼睛,两排锋利得让她全⾝微微一颤的牙齿,和一声低低的充満警告和危险意味的低啸。在她面前不足二十米的位置,是一道向前突击的石层。如果没有下来,仅仅从山谷的上方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在这里竟然还别有洞天。
在这样一个天然形成的半封闭世界里,一条如果站起来就足足有一人多⾼的狼,正在死死的盯着她。在这条狼的⾝后,就是一个建在石层下面的狼巢!
她竟然无意中掉到了狼巢的附近,山里人都知道,如果狼巢里有小狼,那么一旦有人或动物接近,感到危险的⺟狼,就会不顾一切的进攻入侵者!当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跳过那只狼,落到那个狼巢里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哪!”
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她的儿子,就赤⾝裸体的躺在那个狼巢里,舒服的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一只小狼柔软而滑光的⾝体上面,可能是因为感到冷,他甚至伸出自己的两只小手臂,抱住了那只小狼。
听到她的惊呼,在狼巢里度过了人生第一个満岁的雷震,抬起了头,看到自己的⺟亲,雷震的脸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这个已经能够掌握简单发音的小家伙,嘴一张,发出一声软软的童音:“娘…”
“哎!”
她用力的答应,喜极而泣的泪水瞬间就从她的眼睛里噴涌而出,当她听到了儿子的呼唤,只觉得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委屈与努力都不枉了。甚至就连站在狼巢前,那只对她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对她发起致命攻击的狼,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她真的想扑过去,把自己的儿子抱起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饿…可是她不敢。那只守护在自己巢⽳前面的狼,是一只⺟狼,它是奇异的没有对雷震的⺟亲发起攻击,但是这绝不代表,它能允许一个人类,接近自己的孩子!而且让雷震的⺟亲更不敢轻易冒险的是,她不敢确定,假如真的让那只⺟狼感受到危险,它会不会兽性大发的一口咬死自己的儿子。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亲,希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只野兽一口咬得血⾁飞溅!
她就那样傻傻的站在那里,而那只⺟狼,也充満戒备的望着她,这一人一狼,就这样保持了一种奇异的沉默。当两个小女孩顺着⺟亲一路留下的痕迹,也找到这个小山谷。数量上的劣势,已经让⺟狼开始全⾝崩紧,
雷震的娘跟本不敢回头,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是这只狼,真的对我儿子咬下去,我就和它拼了!”
雷震的娘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逼得那只⺟狼发起进攻,她只能把自己的手放到背后,对两个女儿不停打着手势,希望她们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快去找村长,请他带人过来帮忙!
两个小女孩呆呆的站在⺟亲的背后,也许是⺟子连心,两个小女孩,竟然真的读懂了她打出来的那一连串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手语。
当几个小时后,村长终于带着一群手里拿着草叉和木棍的村民,在两个小女孩的带领下,找到这个山谷的时候,冷汗已经渗透了这个一生都生活在小山村中,再平凡不过的⺟亲的衣襟。
村长远远的把那些村民留在了山谷上方,他用尽量轻的动作,走到了为了保护儿子,而和一只孤狼对峙了足足五六个小时的⺟亲⾝旁。当他看到那只⺟狼鬃⽑象触电般倒竖而起,对着自己亮起两排锋利的牙齿时,这位年经时当过扛客,走过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的村长,立刻就明白,他已经走到了这只⺟狼能够容忍的极限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