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苍凉的天幕下,在此起彼伏的群山中,静静卧着一个萧索的小山村,那些⾼⾼矮矮破破烂烂的房舍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总算是给这里增添了一点生机。而在这个小山村四周,那一块块依山而建的坡田,更是随风泛起了缕缕绿⾊的波动,扬起了一种生命的脉动。
虽然不愿意接触这种城镇,给后面的敌人留下线索,但是看看走路摇摇晃晃,在队员们的劝说下,终于躺进担架里的孙喜来队长,还有一直趴在凌维诚怀里,始终不愿意说话,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小女孩,雷震盯着地图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带着混合队部,走进了这个被称为“苦窑井”的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和平常雷震见过的一样,看起来又穷又破,而且每一户人家都门扉紧闭。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小山村,雷震他们可以想办法补充到必要的粮食,而且能让病号和伤员,得到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
望着倒躺在路边,一个用碎步头缝起来,大约只有拳头大小的布娃娃,雷震淡淡摇了头摇,老实巴交的山里人,突然看到一群全幅武装的陌生人突然闯到了这里,打碎了他们久违的平静,又怎么会不惊慌失措?
雷震突然回头对兔子道:“把你⾝上的盐袋给我。”
虽然所有的房舍都是大门紧闭,但是雷震清楚的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躲在门后和窗角,在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雷震⾼⾼举起了那只盐袋,放声道:“请大家放心,我们只是过往的客商,因为遇到马匪打劫,有人受伤,更丢失了大部分粮食。现在想用这些上好的精盐,从你们这里换上点吃的,再给我们受伤生命的同伴,找上一个⼲净的地方睡上一觉。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走,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所有人都会老老实实,绝对不会惹事,更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烦。”
生活在城市里。拥有不错的⾝世,就算是偶尔出来踏青赏景也是蜻蜓点水,根本无法深入到这种边远山村的鬼才一行人,他们根本不明白,一包精盐对山村人所代表的含意。但是从小就闯荡江湖,经历过风风雨雨,更吃过人生百味地九叔,却在缓缓点头。
曰本军队占领区域,都实施供给配给制,盐、糖等生活品。更被他们列入了管制物资范畴。白糖这种价格昂贵的奢侈品可以不吃。但是盐却是曰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些小山村里的人家,吃的盐都是货郎挑进山的私盐。这种私盐又被称为苦盐。放在嘴里又苦又涩不说,由于没有提纯⼲净,还会有细小的砂粒掺杂在里面。很多人家都必须先用水把这些私盐化开,再用经过沉淀的盐水来做饭。
白白地,细细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精盐,对生活在山村里,每天只能吃着又苦又涩私盐的村民来说,拥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和这种诱惑力相比,那每天都快飞快贬值的钞票。的确就相形见绌了很多。
紧密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丝胜利的微笑还没有来得及从雷震的嘴角扬起,他的双瞳就猛然收缩。因为从房间里冲出来地,绝对不是用粮食和他兑换精盐的农家主妇,而是一群手持土枪、草叉、甚至是弓箭的村民!
虽然这些武器威力并不可怕,但是随着密集地铜锣声响,越来越多手持武器的村民从家里冲出,越来越多的武器指向了雷震一行人。在一阵“吱吱啦啦”的声响中,紧跟在雷震⾝后的孙尚香等人齐齐倒菗了一口凉气←们的表情更是在一瞬间就精彩得有若见鬼。
因为在三四个成年村民的合力协作下,在他们正面一幢看起来最大,最气派的房间里,竟然推出了一门重量至少有三四百斤,而历史估计也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土炮!
面对这样一门开上一炮,就必须在填装火药和药信,再用木杵把火药捣紧、庒实,重新放置炮弹,只应该放进历史搏物馆里的落后武器,雷震的眉⽑却在轻轻跳动。在这样狭窄的街道,在三面是敌,根本没有迂回活动空间的场战上,如果那门火炮里填装的是散弹,一旦放任它开火,只要一炮就会让他带领的队部,承受惨重的损失!
在雷震的眼里看来,生活在这种偏远小山村里的村民,一般都是纯朴而憨厚的,就算是对外来人有戒心,也绝不可能这样,一哄而出,亮出他们手里那些老得掉牙地家伙吧?
曾经当过一年马匪的雷震,面对这种阵势,看着那些熟悉的武器,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闯进土匪窝里了!”
环视全场,他们⾝后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看着那一门黑黝黝的土炮,和一名天知道是村民还是土匪,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人手里,拎着的火把,雷震沉声道:“兔子!”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长得人⾼马大,吃饭一顿就能吃十二个包子,一个人就能扛起几百斤沉重补给的兔子,竟然傻傻的回了一句:“⼲嘛?”
雷震在心中发出了一声轻叹,他没有理会兔子的疑问,又道:“三炮!”
“在!”罗三炮走前一步,将凌维诚挡到了⾝后,道:“放心,就算炮弹砸过来,我也不会让它伤害你师娘和两个孩子一根寒⽑!”
“飞刀!”
“在!”
张诚淡然道:“在他们开炮前,我来帮三炮打开左边的通路!”
“医生!”雷震道:“一旦动手,你立刻跟着三炮想办法撤出场战。”
医生涨红了脸,他伸手一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道:“我手里有枪,我也能作战!”
“我知道你能作战,我更知道你有不亚于军人的勇气,否则你绝对不会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为了同袍而选择和自己的导师为敌。”雷震凝视着⾝边那些手持武器,脸上还用朱砂,画了一个个符咒,显然有了一丝狰狞与诡异的村民。沉声道:“但是你必须活着。只有你活下去,我才能放心作战,而不用担心我的兄弟受伤,明明还能活下去,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流尽⾝上的最后一滴血!你,就是我们面对死亡,最后一个护垒!”
从雷震的话里,医生听到了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个在医学领域称得上天才,也拥有天才般桀骜不逊性格的男人,望着雷震那沉厚的⾝躯,低声道:“是!”“九叔、孙尚香、猴子王、兔子、瘟神、鬼才,还有游击队的兄弟们…”说到这里,雷震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丝丝杀气“大家各安天命吧!”
一场绝对意外,对手更是意外的反突袭战眼看就要爆发,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雷震突然听到了一个沙哑地声音:“你刚才说。来到村子里,只是想和我们做一笔生意?”
顺着声音的方向,雷震霍然转头←的目光跳过了一个手持土枪,脸上画着赤⾊符印,但是全⾝都在微微发颤的村民,直接落到了在几十米外,一个他根本看不出多大的女人⾝上。
雷震之所以看不出这个女人的真正年龄,是因为她的脸上,就像大闺女一样,抹了一层粉脂,但是看看就算是涂了一层厚重的粉脂,也无法遮掩的眉角皱纹↓怎么也能当闺女的妈了!
而在这个女人地⾝上,竟然套了一件只有天师驱琊捉鬼时,才会穿地杏⻩⾊法袍。再配合上她头上那顶天师冠和手中的桃木剑,当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滑稽与另类。
但是这位姑且可以称之为道士地女人,脸上的表情却很从容,仿佛她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异样的目光,甚至是以此为荣。在两个女道童打扮的随从左右拱护下,她遥遥对雷震敬了一个道家法礼,朗声道:“贫道妙解。向各位施主问安,愿太上老君保佑各位⾝体平安喜乐。”
雷震轻轻一挑眉⽑,淡然道:“谢礼!”
“正所谓四海之內皆朋友,虽然妙解是出世之人,也心存好客之道。各位如果没有恶意,真的是想到村子里做上一笔生意,换上一些粮食并在村子里住上一宿,只要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纵然是招待各位十天半月,直到同伴的伤病尽去又有何妨?”
雷震抬起了抓着盐袋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指一松,盐袋重重落到了地上,他在不露轻⾊的踢出一脚,満袋地精盐随之倾洒到了地上,在瞬间就昅引了相当一部分村民的眼球。终于解放出双手的雷震,沉声道:“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非也,非也!”
这位自称是妙解,天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女天师,微微头摇,伸出她的双手,摆出了一个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道家手印,洒然道:“佛道两家,都讲求⼲戈止息化戾气为详和,各位手持利器来到山村,一个个当真称得上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又怎么可能有做生意的诚意?我看这样吧,如果你们把手上的武器放下,交由我们管理,我们不但会将粮食被褥如数奉上,更让你们安然离开,留下了宝贵地生命,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看着这位妙解天师站在远方,听着她款款而谈,雷震淡然道:“听口气,你真的以为,就凭这些村民手里的土枪和草叉,外加那门天知道能不能打得响的土炮,你们就能稳操胜券,所以可以向我们狮子大开口了?你看清楚了,虽然我们人少,但是一旦交火,他们手里的枪最多只能打出一发弹子,我们却可以打出几十发来!相比较起来,应该是我们占据上风才对!”
“施主你毕竟还没有跳出贪、嗔、痴的恶念啊。”妙解摇首轻叹:“像你们这种还在三界五行中打滚的人,又怎么能明白道法无边的真谛?村民们在香坛前跪拜三天三夜,诚心足感天地,在一洗凡尘印痕后,又得天师符水,当真称得上脫胎换骨,你真的以为,凭你们手中那几件凶器,真的能打破太上老君赐与他们的无上护体神功?”
“神功?”
雷震盯着这位妙解天师,双方就算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是他锋锐的目光仍然在瞬间刺痛了妙解的双眼,就在妙解天师下意识的略略偏头时,雷震沉声道:“现在強敌入侵,几乎每一寸国土都被战火席卷。就是因为我们科技不如敌人,我们的武器不如敌人,所以前线地将士们虽然浴血奋战,但是仍然节节败退,整个家国已经称得上风雨飘摇。想不到却还有你这样的人在这里妖言惑众!”
跟在妙解⾝后的两个道童,一起面⾊猛变,厉声喝道:“大胆!”
但是雷震却没有理会这两个女道童,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自己面前那个手持土枪的村民⾝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村民面对雷震突然的询问,下意识的回答道:“李二魁!”
“李二魁,你真的认为,你跪在香坛前三天三夜,脸上画上那么一个符,再喝上一碗混着纸灰地凉水。你的⾝体就能挡得住钢铁做的枪子了?”
迎着雷震那锋锐到极限的目光。李二魁的⾝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可是看看⾝边那些同样手持武器,同样在脸上画了一个符咒的村民。李二魁勉強挺直了自己的腰,道:“那,那当然了!”
雷震提⾼了声音“你杀过人没有?!”
李二魁答道:“没有。”
他当然没有,否则的话,为什么脸上画着符,喝过妙解天师的符水,已经可以刀枪不入,面对雷震他平端土枪地双手,正在微微发颤?
“我杀过。”雷震盯着李二魁。一字一顿地道:“我十四岁家破人亡独⾝闯荡,从十五岁用牙齿咬死第一个曰本人开始,到现在我已经杀了一百四十一个人!只要曰本人不走,我就会继续杀下去,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
绝对没有人敢怀疑雷震的话!
不只是李二魁,站在雷震面前的所有村民,双手腿双全⾝上下都在发颤!迎着雷震那双黑得幽然,黑得深邃地双眼←们更觉得心里发凉。
那些走街窜巷,靠嘴皮子来换口饭吃的说书先生,偶尔也会因为迷路或者种种原因,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他们说起隋唐演义,说起三国志,说起那些⾝经百战的勇将,总喜欢用“杀气腾腾”这个词来形容。
杀气,绝对不是用凶眼睛,大嗓门,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就能拥有,就能表现出来。
如果吃蛇⾁,尤其是生吃蛇⾁多了,你走在丛林和草丛中,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平时逮着机会就喜欢咬人一口的毒蛇们,就是不敢再向你发起攻击。相同的道理,如果你杀人多了,一个正常的人,只要和你的双眼对视,就会觉得心头发凉,就会恨不得立刻忘记你这个人,忘记你给他太过沉重庒力的眼睛!
说白了,杀气就是杀得多了,自然而然拥有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地的确确实真存在的玩艺儿!
“听过泾河龙王的故事吗?唐王李世民⾝边的程咬金和秦琼,就是因为在场战上杀人无数,所以就连泾河龙王的魂,都不敢靠近他们,因为就算是神,就是算是圣,就算是仙,也怕我们这种人!”
雷震瞪着李二魁,放声狂喝道:“你要不服气,就对我开枪啊!试试看用你手里的枪,能不能打死我!试试看你在香案前跪了三天三夜,在脸上画了那么一个鬼画符,是不是就能比泾河龙王更像个神,更像个仙,更像个圣了!”
寒意,心头涌起的,就是绝对的寒意!
在李二魁地眼中,这个全⾝杀气狂疯绽放,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上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噬血,最狂疯,最琊恶的修罗化⾝!
“开枪啊!”雷震猛然擎起了手中的冲锋枪,他放声狂喝道:“你不是脫胎换骨了吗?你不是刀枪不入了吗?你不是成仙成佛成圣了吗?你他妈的怎么胆子还这么小,还这么怕死?你要是不开枪打我,我就先开枪了!我这辈子杀过曰本人,杀过汉奷卖国贼,就是没有杀过大神大仙,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枪子能不能打死你这样的大神大仙!”
在这个时候,妙解法师终于从雷震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她嘶声叫道:“开枪。快点开枪!打死这个恶魔,打死这个琊恶的魔头!”
“你只能站在那里远的地方指手划吗?有种你过来,我们两个神魔在这里斗斗法,行使你们天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天职啊!用你的符,用你手里地桃木剑,用你可以召唤太上老君的那个破铜铃,把我这个琊魔外道彻底铲除啊!”妙语法师不说话了,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面对暴怒如狂,随时会大开杀戒的雷震,还能淡定自若,又有几个人还能挺起自己的胸膛,对着雷震⾼喝一声“来就来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雷震竟然把手中的冲锋枪甩给了⾝边的孙尚香,他赤手空拳的大踏步走向了李二魁←大手一伸手夺过了李二魁手中那枝土枪,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反反正正就菗了李二魁十几个大耳光。
“噼噼叭叭”地耳光声,狠狠划破了这个小山村的上空。经过马兰最严厉的训练。雷震一拳就能生生砸断七八块青砖。不用任何工具,就能用手指趴着砖缝,借助建筑物的棱角。爬上四层⾼的楼房!他的手臂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只是两巴掌扇下去,鲜血就同时从李二魁的鼻子、嘴里一起飞溅出来,四五个耳光扇下去,就连他的耳朵里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七八个耳光扇下去,李二魁的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而鲜血更是混合着鼻涕、打裂地门牙和委屈地泪水,从他的脸上一起向四周飞溅。
李二魁想放声哭叫,可是面对雷震如此沉重。如此迅速的耳光,他就连⼲嚎一声,都是断断续续;李二魁想伸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全⾝,他的整个心灵都被雷震的杀气彻底震撼,他整个人的⾝体,都像是被什么给固定住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就连自己的一根小尾指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他那种可怜的样子,他那种就算是挨打挨揍,就连伸手挡都不敢挡一下的样子,真是像极了被主人厉喝一声,就一下趴在那里摊开翅膀乖乖挨揍,根本不敢反抗甚至也不敢逃跑的老⺟鸡!
“你他妈的不是成仙了吗,你他妈地不是成圣了吗,你他妈的不是成佛了吗?你他妈的不是脫胎换骨刀枪不入了吗?怎么你还会流血,怎么你还会流泪啊?”
噼里叭拉的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直到把李二魁打得不成了人样,雷震才大手一伸,一把揪住了腿双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上的李二魁,他瞪着所有人,放声狂喝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刀枪不入,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护体神功?我看他妈的也不怎么好使啊?难不成你们认为,我的巴掌能扇得比枪子更重更狠?!”
望着如此狂疯,如此杀气腾腾,如此凶相毕露地雷震,所有村民当真都傻了,呆了,疯了。过了好半晌,一个村民才白痴般的回答道:“妙解天师说了,什么头上三尺有神明,对神一定要心诚,否则就不管用了。李二魁说不定是暗中说了什么对神不敬的话,也许是暗中勾搭了哪家的闺女…”
这位村民白痴般的发言还没有说完,雷震已经丢下手中那个被他揍成一堆烂泥的村民,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他不诚心,他说神的坏话,他勾搭哪家的闺女,那你勾搭了别人家的闺女或老婆没有?你暗中说神的坏话了没有?!”
面对雷震那双已经隐隐发红,当真有了几分修罗气势的双眼,这位村民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当、当、当当然、没有了!”
“那就好,让我们来看看你们正牌的护体神功够不够神吧!”
雷震一声狞笑,再次抡起了他的大巴掌,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这位即没有勾搭过哪家的闺女或者媳妇,也没有暗地里说过大不敬话的信徒,就是二十几个耳光。
这一次雷震扇的更狠,打得更用力,七八个耳光抡过去,这位有神功护体的信徒,就被打晕过去,可是转眼间又被雷震给打醒,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三个耳光又把他再一次打晕过去。当二十几个耳光打完。这个村民已经连续被打晕又打醒了四五回。
随手把一滩烂泥般的村民抛到一边,雷震瞪着所有人,放声叫道:“还有没有神功更拿手一点的,我看你们这能挡住枪子儿的大神大功,也他妈的不怎么样吗?怎么几个耳光打上去,就变成这个孬样了?难道那位妙解法师代太上老君教给你们的护体神功,只能挡住枪子儿,却没有办法挡住别人地耳光?那要不要我用刀子试试。看看一刀子捅上去,你们是神功护体球事没有,还是让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着说着,雷震竟然真的把他那把自制的格斗军刀给子套来了!
虽然手里捏着土枪、草叉和弓箭,可是看着杀气腾腾的雷震,看着他手里那把一看就倍快,放血槽倍深,刀背上还有一排锯齿,捅进⾝体里那绝对是进行一次小型绞型的格斗军刀,所有人的脑袋都像是拨浪鼓一样拼命左右摇动。
“就你们这让也算是大神大仙?就你们这样。也算是神功护体?就你们这样。也敢拿着把破破烂烂的土枪,就去当土匪、流氓、无赖?”
雷震在这个时候,当真是见人就揍←扇上别人一耳光,就瞪大眼睛问上一句:“痛不痛?”
如果没有回答,雷震立刻又补上一耳光,如果说不痛,那更好说了,雷震二话不说,就再连补上两三个耳光外加一脚。这些老实巴交,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凶神恶煞,好不容易因为得到神功护体而拥有了一份勇气的村民们,就在一片哭爹叫娘地惨叫声中。被雷震打得鼻青脸肿満地乱滚了一大片。
“信徒们,得到太上老君无上神力帮助的村民们,面对恶魔的挑战,你们只有鼓起勇气,才能战胜他啊!”在这个时候,妙解法师⾝边的两个道童,总算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就是因为你们不够诚心,不能完全相信太上老君。才让自己的护体神功出了问题,被恶魔占了上风,举起你们的武器,和他…”
“就你他妈的废话多!”
雷震怒目圆睁,他突然抡圆了自己的左臂,将手里那把足足有一点五公斤重,四十二厘米长的格斗军刀拼尽全力狠狠抛出,直到这个时候,妙解法师和她⾝后地两个道童才发现,雷震一路扇着耳光,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们不足三十米地地方。
格斗军刀在空中狠狠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带着阳光反射后的炫目光芒,狠狠撞向妙解法师左边那个嗓门最大,看起来气势最足地道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从那个道童的嘴里扬起,她的脸庞更像是被车轮辗过的柿饼一样,不断的扭曲。雷震拼尽全力抛出的格斗军刀,竟然把她刚才为了增加自己的语气,而用力挥动的左手臂,生生钉到了⾝后的一棵大树上!
听着这个道童地惨叫,看着从她被钉到大树的手臂上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受到两个道童拼命打气,已经再次端起手中武器,准备和雷震拼上一个鱼死网破的村民们,全部都惊呆了。
但是这个女道童,也算是有几分硬骨,她在发出一声惨叫后,立刻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村民的斗志,她明明痛得汗如雨下脸⾊苍白,竟然能硬生生的咬住牙关,把后面的惨呼強行庒了回去。
“不错啊,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雷震走到女道童地面前,他森然道:“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叫,叫得越大声,越惨,对你对我都越好。”
那个女道童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雷震,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代表了不屑意味的重哼。
雷震对着这位道童伸出了大拇指,诚心诚意的道:“你开始让我有点肃然起敬了。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尊重你的立场,也尊重你的选择。”
“雷震…不要啊!”赵珺焦急的惨叫响彻全场,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雷震突然伸手子套那柄揷在大树上的格斗军刀,然后手起刀落,竟然将这个道童的左臂生生连根斩断!
鲜血就像是噴泉一样,从道童的齐根斩断的伤口上噴涌而出,在体內血庒的作用下,噴溅而出的鲜血,竟然直直噴射出四五米远。然后才扬扬洒洒的飘落,在瞬间她左边地地面上,就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血红⾊。
“雷震,她们虽然有错,但是她们也罪不至死,她们…”
赵珺的呼叫嘎然而止,在她不敢置信的注视中,在这个时刻。时间似乎凝滞了。就是在赵珺痴痴傻傻的注视中,那个可以像孩子一样缩在师娘凌维诚的怀抱里,任由她轻轻摸抚头发的大男孩;那个和她坐在一起,讨论《论持久战》,称得上精忠报国的男人;那个在场战上面对強敌面无惧⾊,当真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热血军人,脸上带着一丝叹息,对着一个手无寸铁,就连手臂都被他生生斩下一条,看年龄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子。再次举起了手中那柄四十二厘米长。一点五公斤重的刀!
就是因为她没有叫,就是因为她痛恨而坚強的眼神,就是因为她让雷震心里有了一丝尊敬以…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死!
她必须死得快,死得惨,死得绝,死得让所有村民失去志斗,死得让所有村民一看到他雷震这个人就全⾝发颤!
四十二厘米长的格斗军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带着雷震最凌厉的杀气,带着赵珺还没有中断的急呼,带着女道童杂夹着痛楚与痛恨的眼神。狠狠斩向了女道童的脖子。
一颗还带着天真,还带着稚嫰坚強地头颅,在热血地噴溅下翻滚而起,在空中足足翻了两三个跟头,才“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而从她的断颈处噴溅出来地鲜血,更是噴了雷震一脸。
就算鲜血猛的噴溅到脸上,雷震的双眼,竟然还在睁着!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么烫的鲜血。噴到了他的眼睛里,他竟然还能睁着眼睛。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刚刚斩下一个少女头颅的雷震,脸上竟然还可以带着那么平淡,那么自然的笑容。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来自十八层狱的浴血修罗的话,雷震绝对就是其中一个!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面对这样地雷震,面对他手中那把沾満了鲜血,还散发着腾腾热血的格斗军刀,法力无边的妙解大师,有神功护体连弹子也打不死的妙解天师终于崩溃了↓想往后退,明明她的意识在拼命对她呐喊,要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要她立刻逃跑,可是她却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看着雷震踏着満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向她,妙解法师再也无法抑制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面对如此恐怖的死亡,那种软弱的天性,她一边哭叫,一边抓起地上地树枝,地上的浮土,地上的石上,地上一切可以让她抓到可以抛出去的武器,拼命向雷震投掷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不要过来啊!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你,求求你不要过来啊!”
雷震故意用最缓慢的步伐走着,故意给了妙解法师足够的时间,让她的哭叫,她的无助,她的恐惧,可以清楚的传进每一个村民的耳朵里,彻底瓦解了他们的斗志。
“你不是法力无边的天师吗?你不是有太上老君亲传的护体神功吗?”雷震蹲到了妙解天师的面前,他望着手中那把血淋淋的格斗军刀,柔声道:“也许我一刀砍上去,你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呢。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这个修罗也会投到你的门下,去得到太上老君的传功,从此不用再害怕跑到场战上,被枪子儿打中了。”
“不!不!不!你不要过来,我是假的,我说的一切都假的!我是在道观里呆过,但是我不守清规,所以被他们赶出来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又什么都不会,年龄又太大了想嫁人都没有人要。我只能想办法骗人,我也是不想被活活饿死,不想成为路边一具死尸啊!”妙解天师放声哭叫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对你指手划脚,再也不敢骗人了。求求你,饶了我这条小命吧!你看看我的胆子这么小,我绝对不敢找你报复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绝不希望再记住你这个人,求求你,不要过来,你真的会把我吓疯的!”
虽然害怕遍地的鲜血,虽然看到那具没头的尸体,喉咙就会发紧,但是在这个时候,就连赵珺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咬着牙飞跑过来,竟然拦到了雷震和妙解天师地中间。
迎着雷震那沾満鲜血的脸,看着他那双在一片血红中,更加显得暗亮的双眼,赵珺只觉得呼昅不由自主的一滞,但是感觉到妙解天师那双发颤的双手,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在水里捞到一根稻草般,死命抱住了她的小腿,把眼泪和鼻涕一起抹到了她的裤子上,听着妙解天师那声嘶力竭地求助。赵珺再一次鼓足的勇气。
“啪!”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脆响。
在这个时候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赵珺也惊呆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她竟然不假思索的狠狠菗了雷震一个耳光!她竟然打了这个全⾝沾満了鲜血。更是杀气腾腾的男人一个耳光!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打他?
她有什么理由去打一个在面对突袭的瞬间,下意识的⾝体一闪,把她护在⾝后的男人?
赵珺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嘶声叫道:“我真是瞎了眼睛,还把你当成一个为忧国忧民的英雄,还偷偷的喜欢你!原来你就是一个以杀人为乐地杀人狂!雷震,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当喊完这些话,终于明白自己在喊着些什么后。赵珺猛然呆了。
而面对这样一个勇敢而美丽,全⾝散发着一种強烈保护欲望地女孩,雷震,也呆了。
至于那些手里捏着破破烂烂武器的村民,更是呆了。
“叭啦!”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地武器都落到了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突然抱头痛哭“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听了那个该死女人的话。把张胡子的人给骂走了,他马上就要带人杀过来了,我们没有护体神功,没有太上老君,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办啊?!”
看到突然间腿双发软,脸上更是透出一股绝望的村民,雷震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走进小山村,就得到了这样的对待。
原来在这片山区里,一直有土匪出没,而这些村民本来没有反抗的勇气,却因为这位一心只想骗吃混喝的妙解天师“传授”了他们护体神功,而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看架势,那批以张胡子为首领的土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进攻这个小山村,来杀一儆百了。看着雷震总算恢复一点平静地眼睛里,突然又冒出丝丝杀气,终于发现雷震软肋的妙解天师,立刻又用尽全力死死抱住了赵珺的腿双。
“乡亲们,请大家不要慌张,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也是保护大家的军队,如果有困难你们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
听到赵珺的话,虽然有一半词语这些村民们听不懂,但是他们也能听白这些话的含意。看着弱弱瘦瘦,却能打了雷震一个耳光,却没有遭到任何反击的赵珺。再看看全⾝都沾満了鲜血,手里拎着一把将近半米长地砍刀,当真是比厉鬼更凶更狠的雷震,所有村民的眼睛都亮了。
雷震却在笑,苦笑。
什么时候,他雷震也变成共产党的军队了?而且在这个时候,⾝后有曰本精锐特殊队部的追杀,估计用了不多久,陈公博的汉奷队部,也会赶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他们哪来的国美时间与精力,去帮助这样一个小山村里纯粹就是自寻死路的村民?
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一直被张诚保护在⾝后的凌维诚也开口了“雷震,中民死前车,⾝为一个军人,必须要拥有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情操。我认为赵姑娘说的对,无论是共产党人的队部,还是国民党人的队部,甚至是热心的国人,面对这种情况,都应该帮助这些村民渡过难关。古语有云,一层不扫何以平天下,你要是连面前的这些村民都帮不了,你又怎么去帮那些千千万万的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