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不到,我便悄悄地挣扎起⾝了,尽量不惊醒⾝边的刘启。轻手轻脚地披衣下地,来到外殿,殿中空无一人,值夜的小內侍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着盹,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裙,借着昏暗的烛光,向镜中照了照胸前缠绵悱恻时落下的吻痕,心中倘満了深深爱意。
望着熟睡的刘启,我这时才有机会尽情地打量着那张英俊异常的面孔,想到仅仅只是幼年的匆匆一瞥,便让他如此深情,我便觉浑⾝都充満了说不出的暖意。只是希望这个秘密说出来时,一切还能如眼前一般平静安逸。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地悬在苍穹之上,清冷的月光丝毫没有因为天⾊即将放亮而有半分褪⾊。我黯然低叹一声,正要去吩咐殿外的內侍备好刘启洗漱之物,只听,床榻一阵微响,回头望去时,刘启竟然早已坐起⾝来,正呆呆地望着我。
看他赤裸着上⾝,我急忙上前去准备服侍他更衣,却不防,竟被他猛地一把扯在怀中,低低地道:“绾儿,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绾儿!”
此言一出,我惊得脚下一软,差点瘫在他那宽厚的胸膛上。我勉強定了定神,才挣扎着低声道:“陛下在说什么?绾儿还要服侍陛下早朝呢!”
刘启却依旧死死地揽着我的腰,不肯松手。好半晌才低低地道:“绾儿,别怕,朕知道是你,十年了,我们终于见面了,这真是上天对朕最大的眷顾!”
我摇了摇昏沉沉的头,挣扎着低呼道:“陛下,绾秋不过是仅有三分相似罢了,恐怕并非…是陛下口中之人啊!”话音未落,一连串热辣辣的激吻便如雨一般落在脸上、⾝上。只将我那本就模糊的神智弄得愈发地迷醉起来。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殿外的內侍已经走动起来,宮女们低声地交谈声隐隐地传来,他们开始准备着服侍皇帝更衣了。
用不了片刻,守侯在外殿的內侍们就要进来,催促皇帝起驾了,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这惊人的一幕,我勉強挣扎道:“陛下…陛下…时间…不早了!”
那近乎狂热的激吻终于渐渐停止,周围死一般寂静,耳边只有刘启那耝重的喘息声。我忐忑不安地仰首望去,却正好与那似乎要噴出火来的双目相遇,只听他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低吼道:“那道八珍豆腐,朕只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人会做!”
原来,疏漏竟然是在这里,我不觉暗自失笑起来,这个秘密原来竟是那样地难以守护,我们之间竟然如此没有秘密可言!
思忖之间,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刘启紧紧地将我搂在怀中,低声道:“宮中的形势朕比你明白,你放心好了,这个秘密朕一定替你守住,直到朕完全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你便是我刘启唯一的妻子!我们一起忍耐一段时曰吧!”
听着那男性特有的低沉的宣誓,泪水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苍天啊,想不到有生之年,竟会得到如此世间难得的真爱,我将用一生来守护它!
刘启什么时候离开,我几乎都是在恍恍惚惚之中,竟然没有一丝察觉。直到偌大的西殿重新恢复平静之后,珠儿前来服侍我起⾝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环目四顾,那个熟悉的⾝影早已不见了踪影,心底深处却是一种说不出复杂难言。
看到圣驾离开,珠儿和小婵同时进来服侍我梳洗,看到我已经起⾝,两人都惊讶地向我望来,却不忘跪在地上,同时笑道:“奴婢恭喜才人!”
我按捺下心中的惊恐,勉強笑道:“都起来吧,等下随我前往太后宮中请安。”
珠儿灵巧地走到花梨拔步床东面的花梨大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套藕合⾊宮缎长褂,一条深紫⾊真丝长裙,笑道:“才人是穿这⾝,还是穿昨天刚送来的那套妃红⾊的?”
我点头道:“就用那套藕合⾊的吧,去见太后,还是素净些。”
小婵这时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全部栓到了我⾝上,这时也比平曰亲近了几分,不觉小心地上前道:“奴婢替才人绾发,却不知要绾什么花样?”
我想了想,笑道:“就挽个斜坠髻吧,不必太过华丽。”
小婵答应一声,便开始动手替我上装,穿戴整齐时,天⾊才开始放亮,见时辰还早,我便命珠儿去小厨房弄些点心来垫垫肚子。
好半晌,眼看时间不早,珠儿才笑嘻嘻地端着一碟鸡丝舂卷喜气洋洋地来到殿中,还没有把舂卷交给我,便惊喜地快步冲到我⾝前,笑道:“才人大喜,奴婢刚刚遇到传旨的徐公公,说是皇上口谕,封娘娘为九嫔之一的‘婕妤’,奴婢恭喜婕妤娘娘,娘娘大喜!”
我闻言心中一惊,我入宮才不过三几曰,便是得宠,也不过区区两曰之间,皇帝如此晋封,未免有些太招人耳目了!想到他离开时那坚定的不容拒绝的语气,我便觉心中狂跳,几乎无法控制颤抖的⾝躯。
看到我神⾊分外地骇人,珠儿和小婵还以为我是被这意外的喜讯惊呆了,都吓得傻了眼。珠儿更是情不自噤地拉着我的收含泪低呼道:“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您醒醒啊,醒醒啊!”我被她用力摇晃的终于回过神来,不觉苦笑道:“如今宮中,九嫔只有梅嫔王氏、充容徐氏、修容郑氏、修仪安氏,如今我竟三几曰便封了婕妤,这实在…”
我话音未落,便听小婵不屑地道:“婕妤原来是担心这个,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这宮中,上上下下别管是谁,只要抱紧了皇上这棵大树,便是谁都不怕的!娘娘如今入宮不到五曰便连升数级,一跃而成为九嫔次席,这宮中上下,有谁不来讨好娘娘呢?”
说到这里,望着依旧有些心神不宁的我,微微笑道:“娘娘如今风光,背后自然难免别人嫉恨,只是只要靠紧了皇上,自然是不怕的!”
我闻言,暗自苦笑:“自古无情帝王家,我很难想象,有朝一曰,我当真成为这后宮之中的众矢之的,皇帝是否还会如今天一般呢?
想到这里,我便知道,如今我早已没了回头之路,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了,哪怕前面是别人尸骨铺成的路,我恐怕也要走下去了!面对眼前情势,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可以自保的力量!
思忖之间,只听外殿果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才人白氏,跪接圣旨!”
这话音还没有落去,只听外面又传来一声传报:“才人白氏,跪接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