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气愈加严寒,彤云密布。到了下午,天⾊越发起雪来。梅花一般大的雪花漫天飞舞。雪虽然纷纷扬扬,只是风不大,雪花一朵朵从苍穹飘落,不多时,天地之间便白茫茫一片了。
珠儿将炭火拢的旺了一些,通红的火光照亮了不大的房间,我望着那跳动的火焰,黯然点头道:“今天下雪,天气倒还不冷,雪后却是要冷很多,还是省些炭火,留到明天用吧。”
珠儿答应一声,又上前把火庒小了一些,这才从茶壶里到了一碗茶,端到我面前道:“这天气越来越冷,娘娘⾝上该多添件棉衣才是,不妨把那件丝夹纱宮褂拿去换了吧。”
我点头道:“你看着去办,那件豆青⾊银狐皮袍不是还在那箱子里面吗?过几天把那个拿去换些木炭回来吧。”
珠儿闻言,吃惊地道:“那件银狐袍子可是准备去换白米的,若是换了木炭,娘娘吃什么啊?”
我苦笑道:“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挨冻,看你连件厚点的棉衣都不肯去换,炭火足些,你也暖和些。”
珠儿摇了头摇,正要张口,眼圈却又红了起来。
这时,一阵拍门声传来,珠儿顾不上再说什么,忙转⾝去开门。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将铜盆里的炭火吹得一阵明灭不定。
我惊讶地举目望去,只见赵信手捧⻩绢带着两名小內侍恭敬地站在门外,看到我诧异的目光,上前躬⾝道:“娘娘,皇上谕旨。”
我心中惊讶。正要跪下接旨。只听赵信忙上前一步,将我扶起,口中笑道:“娘娘⾝怀六甲,皇上特别叮嘱无需行礼,只需奴婢宣读旨意便可。”
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打开⻩绢,⾼声朗读起来:“更衣白氏,在永巷尚算大有悔意,念其腹中骨血总是皇家血脉。如今皇嗣曰渐成长,着迁往永和宮暂居,一切供应以更衣为准。”
说毕,将手中的⻩绢交给我,轻轻笑道:“娘娘快些随奴婢迁往永和宮吧。”
说毕,转⾝退出屋外。等着我收拾好东西。珠儿这时才惊醒过来,⾼兴的手足无措地望着我直抹眼泪。我不觉头摇笑道:“也没有什么可拿地东西。就把那件银狐皮袍拿上,也就罢了。”
珠儿慌乱地在墙脚那破旧地衣柜中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整理出来一个不大的小包袱。我看了看,发觉里面是一件银狐皮袍和两件丝宮褂,一件宮锻夹祅。另外梅嫔送来的那个小小的包裹也被珠儿小心地收了起来。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暗自苦笑,心中大感凄楚,只是脸上却淡淡地点头笑道:“难得你还这样珍惜这两件东西。”
珠儿闻言。也勉強笑道:“这点东西奴婢本来是准备去换炭米,如今总算可以保住了。”
我忍不住低叹一声,转⾝向屋外走去。珠儿见状忙扶着我向外走去。来到门外便看到两名青衣內侍正抬着一架肩舆侯在外面,大地白茫茫一片,雪花依旧不断地从天空飘落下来,将那青布肩舆也染成了白⾊。
看我出来,赵信上前一步,扶着我,向肩舆走去,口中低声道:“娘娘小心路滑。”
我点了点头,扶着珠儿和赵信小心翼翼地向肩舆走去。这时,一名侍立在肩舆旁边等着我的內侍看到我走路吃力,⿇利地躬⾝一礼,轻轻笑道:“这路不好走,奴婢也来扶娘娘上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內侍已经大步向我走来,赵信脸⾊一变,正要呵斥,我只觉那內侍直冲过来,重重地撞在我⾝上!
天旋地转之际,我只有一个念头:“孩子!我的孩子…”
耳边同时传来珠儿和赵信的惊呼:“娘娘…”
当我从无边的黑暗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一张华丽地紫檀拔步床上,淡淡的药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四周静悄悄的。我忽然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立刻下意识地向腹小抹去,平坦的部腹,再也没有了生命的跳动。我地心登时向无边的黑暗中沉去…
这些人竟然连还未出生地孩子都不放过!我悲愤地挣扎着爬起来,向外大喊道:“来人!珠儿!我的孩子呢?”
话音未落,便觉帘帐一掀,珠儿那満是泪痕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一把抓住珠儿的双臂,颤声道“孩子…我的孩子呢?”
珠儿,擦了一把脸上地眼泪,向我挤出一丝笑容道:“恭喜娘娘,您总算醒来了。小皇子总算平安,幸好赵公公及时传来了稳婆,娘娘才保住了小皇子。”
我浑⾝一震,失声道:“是皇子?”
珠儿点头笑道:“娘娘放心,是个小皇子呢,长得三分像皇上,七分像娘娘,漂亮着呢!”
我挣扎着坐起来,向珠儿道:“孩子呢?快抱来给我看看。”
珠儿脸⾊微微一变,小心地道:“娘娘昏迷了三天,如今刚刚醒来实在不宜…”
我闻言气得向珠儿挥手就是一掌,怒道:“快去把孩子抱来!”
珠儿捂着被我重重地打了一掌地左脸,委屈地道:“小皇子如今在太后那里,由四个嬷嬷照顾,娘娘放心。”
我只觉眼前一黑,果然和预料中相差无几,她们总是夺走我的孩子!
看我无神地向后倒去,珠儿吓得惊呼一声,上前扶着我连声道:“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我定了定神,思忖半晌,黯然望着珠儿,点头道:“珠儿我不该打你…都是我不好…”珠儿更加慌乱,涨红着脸低声道:“娘娘安心休息,这里是永和宮的侧殿,总算不用担心娘娘地⾝体了。”
我摇了头摇,低声道:“皇上来过没有?有什么旨意?”
珠儿脸⾊一变,为难地头摇道:“皇上并没有什么旨意传来,只是赏了二百两银子,给娘娘保养⾝体,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我黯然一叹,点头道:“如今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