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午膳,我收拾好碗碟,拎着食盒跟在我⾝后,向庵走去,主持敬持师太这时也刚刚用过午膳,穿好僧袍,正要前去大殿主持今曰的午课。看到我进来,倒并没有吃惊,只是淡淡吩咐⾝边的一名弟子前去大殿暂时主持。
这才转⾝在椅子上坐下,向我淡淡地笑道:“娘娘用过午膳了?贫尼正要前去拜访。”
我心中惊讶,面上却淡淡笑道:“劳师太牵挂,实在是了凡之错了。”
敬持合十笑道:“早间宮中遣人前往玉泉寺,恐怕是要大做法事了。”
我看着敬持那布満了细碎皱纹的脸,缓缓轻叹道:“绾秋在此静修,原不该轻易过问宮中之事,只是骨⾁连心,只好冒昧一问。”
敬持闻言合十叹道:“娘娘放心,便是京中有所动静,想来殿下年幼总是不会被卷入是非之中。只要娘娘安心修行,必可得菩萨保佑,安然于是非之外。”
我闻言便知敬持是在暗示我,只要安心在此,不要做出对于景王秘密谋划的事情有所妨碍的举动,便不会伤害尚在襁褓之中的濯儿。若是我果真有所异动,他们大概根本不会介意那个孩子是否无辜。
想到这里,我暗自冷笑一声,淡淡地点头叹道:“若是师太能保护濯儿安然无恙,我便是老死在这深山古寺,亦是心甘情愿。绾秋历经磨难,对于那些⾝外名利早已不存任何希望,如今遁入空门,不过只是希望濯儿平安长大。便是只做一个安稳的小民。亦是福气。”
敬持闻言神⾊也有些黯然,好半晌,才合十叹道:“娘娘若是果真如此有如此想法,必定可以感动菩萨,保佑娘娘能有骨⾁团聚的一曰。”
听着她意味深长的话,我暗自苦笑着,合十叹道:“绾秋当曰既然自请出家,便早已不再做骨⾁团聚之想,在这青灯古佛旁,只要濯儿平安。便知足了。”
敬持深深地望着我,好半晌,才合十低叹道:“娘娘如此苦心,实在令敬持感叹,只是如今朝中因为陛下被困漠北而上下大乱,娘娘这番。恐怕…”
我闻言忙做出一副毫不知情地样子,失声道:“皇上被困于漠北?难道…”
敬持闻言淡淡叹道:“想不到。娘娘竟然还不知此事,唉!不知道其实未尝不是好事,如今朝中因为皇上被困,而谣言纷起。太后恐怕是要准备另立天子,以应付鞑靼挟持天子威胁我天朝…”
我闻言。虽然早已从左枫那里知道了这个噩耗。但是这时听来还是感到一阵说不出地剧痛,浑⾝一软,无力地向旁边倒去。敬持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扶起,低声惊呼道:“娘娘醒醒!”
我其实并未昏迷,只是再次听到这噩耗心中痛楚,一时失神罢了。这时看敬持将我扶住,误以为我昏迷过去,便趁势假作昏迷。任由敬持如何呼唤,只是闭目不醒。
轻轻地低呼我两声,敬持便扶我在床上躺下。低叹一声,沉思起来。
看她没有一点准备救我醒来的样子,我便知道她必定还另外有事,不觉更加小心起来。这时,只听紧闭着的屋门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敬持微微一震,起⾝便要前去开门,却忽然转⾝向我这边停了停,才重新转⾝前去开门。
我紧闭着双目,尽量让呼昅平稳下来,使自己看上去仿佛果真昏迷过去一般。同时却在仔细的凝神倾听着室內所有的声响,一丝都不敢放过。
思忖之间,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慧欣那熟悉的声音低低地道:“师父,那边派人来传了口信,我看白氏在,就没有进来。不知…”
说到这里,她忽然沉默起来,显然是有些不大放心正在昏迷中的我。只听敬持低声笑道:“她是听到皇上被困漠北一时急怒攻心,所以昏了过去,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吧,先派人把白氏送回房去。”
话音落去,便听一阵脚步声来到我床前停下,我正在为敬持的谨慎感到无计可施地时候,只听,慧欣低声道:“这白氏,师父难道真的要违逆太后的意思?”
敬持低声冷笑道:“白氏一个小小的妇道人家,况且皇上一杯困在漠北,鞑靼可汗已经收了安王的密信,必定是要困死才罢休的。她即便是三头六臂,又怎能翻出这天外去?太后只是为了当年地旧事怀恨罢了,如今两王争着天子之位,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好了。”
说毕,准⾝打开屋门,向慧欣吩咐道:“把了凡送回去,你再去玉泉寺看看,了尘那边有什么消息,若是有了消息,直接去景王府上讨些香油回来供佛!”
我听到这里,早已是浑⾝冰凉,脑中只有敬持那句“鞑靼可汗已经收了安王的密信,必定是要困死才罢休”地话,直到慧欣带着两名女尼进来将我赴会房中,我才悠悠地清醒了过来。
慧欣这时看我醒来,不觉微微笑道:“师叔可感觉好些了?师叔昏倒在师父房中,险些将师父急死,幸好您总算平安醒来。”
我有些发怔,呆了呆,才点头道:“我昏过去了?皇上他…”
慧欣见状,黯然一叹,合十道:“娘娘勿急,一切自有天意,皇上乃是真命天子,自有神佛保佑,想来总不会太过危险。”
我失神地看着慧欣那继位虚假的,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的笑容,淡淡地头摇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慧欣闻言,假意低叹一声,才躬⾝合十道:“师叔⾝带慧根,这些过眼烟云都不过只是一场空梦,还望娘娘早曰看破,早成正果。”
我无力地摇了头摇,低声道:“你先下去吧,我知道的,放心便是。”
慧欣见状,虽然还是有些疑惑,却依旧合十道:“慧欣尚有要事,师叔若有不适可向守在门外的明远吩咐,她暂时会在这里照顾。”
说毕,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发觉我神⾊如常,这才转⾝离开。
我望着她离开地背影,却苦苦地思索起来。从刚刚同敬持地谈话中我,我便清楚的知道,敬持是不会轻易让我离开的,如今还特意派了看守之人,想来一来是为了防我私自离开,同时也是在防范别人同我暗中联络,使我乱中脫⾝。若想离开这观音庵,恐怕是要另寻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