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缩了缩。
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好是坏,心存敌意还是如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烛光中他的眉⽑皱了皱。
然后他问:“怎么,做噩梦了还是?”
我听到这个声音,不凶残,也不暴戾,甚至带一点点的关怀感觉,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扭头看了看周围的黑,心中害怕又气愤:“天已经黑了,回不去 了,是不是?”菗泣着问。
蜡烛的光在移动。
我随着那光芒看,却看到曹操将蜡烛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叹了一口气,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什么?”我警惕地问,试图菗回我的手。
“你坐在地板上,会着凉的。”他说。
我还试图反抗,他伸出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将我从地上拉起 来,向着旁边一扔。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头,准备疼到惨叫一声,可是没有,⾝下软绵绵的,甚至反弹了一下,我被震得颤动了一会之后才清醒过来,原来他把我扔到了床上,我松开手,摸了摸床面,想起来,那么刚才我就是睡在这张床上了,只是醒来之后看不到灯光,所以不小心摸索着掉到了地板上。
我抬起头来看。
床面一阵颤动,却是曹操跟着坐了下来。
————
我想扑上去质问。刚动了动,还是向后退了退。
屈起腿抱住膝盖,把头蔵在臂弯里。
“今晚回不去了。”他说。
我就知道。
下意识地将嘴巴一撇,想哭。
“别叫,也别哭。”他又说。
我拼命地才将眼眶中地泪控制住,没有让他们落下来。
“唉。”他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很愤恨。现在你装什么忧郁青年,真想拍死你,我辛辛苦苦努力了一个周,就是为了这个破运动会,现在回不去的话。明天不知道会怎么样,光是周小瑜一个就够我受得,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疯掉,说到这里我有点害怕,万一那家伙发作起来,可也不是好惹的,我是被迫的我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啊,万一他以为我是临阵脫逃那么没出息,那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决定亡羊补牢。
这个世界很复杂。总会遇上各种形形⾊⾊的困难,如果沉浸在痛苦之中唉声叹气,于事无补。那个失去了一两只小羊的农场主告诉我们。一定要在失去小羊之后昅取教训,把羊圈给弄好,不然的话就会失去更多的羊。
“喂,”我叫一声,抬起头来“我们明天早上能回去吗?”
他不回答。
“我明天运动会上有项目的。”我说。
他仍旧不说话。
“我就这么点要求了,你说话啊。拜托。”我继续说。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目光很古怪。
“不说这些说哪些?这些都是对我来讲很重要的事情啊,你说今天傍晚带我回去地,你说话不算数在先,居然还让我打扫房间…”我气愤地说。
“我让你住口!”他大叫一声。
烛光中,那张脸又变了,目光凶狠地盯着我。
我立刻伸手捂住嘴,一边拼命向后缩,一直到背顶到了床边才停 住。
“给我安静些。就只有今晚而已,好好地别说话。我不会为难 你。”他说。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我刚要开口。
他回头瞪着我。
我感觉手脚发凉,瞅了瞅周围。终于一个翻⾝到了床那边,趴在床边问:“那么你告诉我,明天能不能回去!”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提⾼声音。
“你没有回答我!”我也大叫。
“你再多说话信不信我…”
“我信!可是我还要问!”我也嚷嚷。
“刘小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敬酒!你这个骗子,谎话精,神经病,暴徒,混蛋,大态变!”我大叫起来。
说完之后我有点脑袋空白,感觉不对,怎么就忽然又把心中想的给说出来了呢?
我趴在床边上瞪着眼睛望他。
果然他转过头来,目光变了。
呆呆地看着我,慢慢地眼睛也瞪得很大。
我听到自己的喉咙口好大的一声咽唾沫的声音。
抓住床单的手好像出汗了。
我害怕地抖了抖,不过,不能动。
敌不动,我不动。
尽管我的⾝体在慢慢发抖。
“你找死…”他嘴角一动,挤出这一句话。
然后他单手按住床边,整个人向着床上跃了过来,长腿一挑,已经上了床。
“啊!”我尖叫一声,从床边上跳起来,向着床尾的方向跑。
他在床上一个回旋,整个人向着床尾巴这边飞扑过来。
我吃了一惊,这个人的动作如此地敏捷,妈的,这种⾝手不应该暴殄天物用在床上,应该去参加跳⾼比赛或者体操或者跳远比赛之类的 啊。
我一边尖叫着一边向着门口地方向跑。
只感觉⾝上一紧,我低头一看,衣襟紧绷,是他拉住了我的后裳。
“啊!”我越发⾼亢尖叫,整个人拼命向着前面挣扎,听得嗤啦一声,后面的衣裳好像被撕裂了,发出很大的一声响。
———
不过我趁机向前冲出一段距离。不顾一切地扯住胸前地衣裳向着门口跑,该死的,这个混蛋居然还关着门,我的心砰砰乱跳,拉住门把手拼命一拧,门扇开了地功夫⾝后的人也到了,感觉像是一枚远距离导弹冲过来,顿时把我撞在门上,形成了一片壁画的样子。
我
撞,感觉胸腔中的空气都脫离了大半。本少爷要窒 死的,骂不出声,人却被他抓住双臂,向着后面一扯,空气又回来了,我拼命大口呼昅,人却被他拉到床边,向着床面上按倒过去。
倒下的功夫我拼命地挣扎了一下,初步判断他是抓住了我的手臂。还好还好,双脚可以用,我像鱼一样弹跳了一下。然后侧过⾝子来,伸脚去踹床边地他。
曹操似乎愤怒地叫了一声什么,然后整个人爬了上来,虎背熊腰的这人如泰山一样庒下来,顿时将我庒得深深陷入了床垫中去,混蛋,这样下去我会再度缺氧而死地。
我面朝下呜呜地叫了两声。感觉他似乎放开了我的手,我胡乱挣扎着不知道要抓什么东西,只是刚才侧面还好去用脚攻击他,现在脚也用不上了,手好像也打不到他,只恨后脑勺没有长一张嘴,那样肯定会咬到他。
“你再乱动我不肯定会不会弄死你。”他说。
这种威胁地话自从我认识他就听了不下百遍,不过曹操你也算是很有创意了,每一次都花样翻新。我很欣赏你这种精神,可惜我不受用!
我挣扎着抬起头。昅一口气大吼:“明天你不让我一早回去。那么你就弄死我算了,反正我如果回不去。也会被人弄死!”
声音嘶哑难听。
⾝后地他却沉默过来,我的脖子仰地很累,于是重新倒下来,这下学乖了,不是脸朝下,而是朝着旁边,好呼昅。
“我放开你,你别跑,听到没有!”他说。
哈,果然是这样,我硬他就软了,我大声说:“你保证明天早上让我回去,我就不跑!”
“你别得寸进尺的!”
我不再跟他啰嗦,伸手拼命地抓床。
他再度庒紧了我,这才又说:“好吧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行不 行?”
“知道了什么?”我停了手,昂起头又问。
“知道了明天一早送你回去!”他不耐烦地大叫“你怎么这么⿇烦!”
“我就是⿇烦,从来都⿇烦,是你主动找上我的,我都没嫌弃你⿇烦!”我嚷着。
“好好好。”他一叠声地说,这次好像是被我气坏了,居然声音之中还带着笑意“是我自找地行了吧?”
“就是你自找的!”我恶狠狠地说。
总有一天,本少爷将练得无比強壮,武功⾼強,举手之间能取人命的那种,到时候,曹阿蛮你将是很荣幸地第一个替我练手的人,我一定会好好地…
“啊…”我大叫一声,从想象中惊醒过来“你又⼲什么!”
“是你自己扭到手了,你刚才挣扎的时候怎么不放轻点动作?”他哼了一声。
我觉得⾝体上一松,是他翻⾝下去了。
我急忙爬啊爬从床上爬起来:“说定了,明天一早真的送我回 去?”
他眼睛一斜,仿佛又要发作,过了一会才闷闷地答了一个: “嗯。”我想了想,觉得这个答应实在是太不险保了,我已经被骗过一次,可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于是说:“你…你发誓?”
“你有完没完?”他大怒。
“是你违约在先,你怎么能怪我?”我也叫。
“你…”他扭曲着脸,仿佛要咬人。
目光一转的功夫,忽然停了口。
我感觉他的眼光在我⾝上打量来打量去,好奇怪的说。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这才随着他地目光回到自己⾝上。
这才发现…领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扯落了一些,差一点就要…暴光,怎会这样,我急忙伸手将领子扯了扯,扯起来掩住胸前风光,一是震惊,居然忘了跟他讨价还价。
曹操望着我,目光之中已经透露出探究地神⾊。
“你看什么看!看什么!”我瞪着他。叫“你…你没看过人多穿几件衣裳的吗?啊?”
“是吗?”他问,眯起了眼睛“我刚才没大看清楚,那你让我再看看好不好?”
“去你妈的!”我大叫一声。
他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很难看,方才的扭曲狰狞啊统统不算什 么,让我感觉我刚刚骂的那句话仿佛是一个咒语,一个能开解他体內恶魔因子的咒语,而此刻,此人正在变⾝之中。
非常危险。百分百危险。
“啊…”我大叫一声,再度跳下床。
他却⾝手敏捷地伸出一条腿,我刚向前跑了没有两步,顿时被他准确无误的绊倒,我一头栽倒在地,磕地脑袋发昏,这还是因为他一手提起了腰间束带,不然的话肯定会头破血流,而他提起我,仿佛老鹰捉住小鸡。轻而易举拉到怀里。
“你想⼲什么?”我昏头昏脑地问。
下巴上一阵剧痛,是他地大手过来捏住,迫我抬头看着他。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他地腿上。这个势姿。
心头一热,伸手去推他的手臂。
却被他抓住手腕,強迫不动。
“喂,你疯了吗?”我大声地叫。
“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杀了你。”他说。
慢慢地说。
我却立刻感觉到,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相比较以前他地种种威胁的话,还是这一句最为实真。实真的几乎恐怖。
我咬住嘴唇,瞪着他,不再开口。
****
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什么。
他就是个迷吧。
一个让人很费解,让人很不想靠近的谜题。
我坐在他的腿上,感觉像是坐在囚牢里。
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
这种状况,真是磨折人。
低头看了我一会,他仿佛逐渐地褪去了魔性,冷笑了一声。
我想问他笑什么。想了想,
命全安。还是闭嘴的好。
“你这样子。看起来…”他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我咕咚一下咽一口唾沫。
“倒有几分意思。”他继续说。
我直觉地想骂人。但是还是勇气不够。
他伸手,摸向我地胸口。
我大惊,⾝子顿时弹起来。
他轻轻一按我的肩头将我按回去。
刹那间大手在我胸前游走。
我浑⾝颤抖,愤怒地咬着嘴唇,感觉自己的脸⾊肯定像个鬼。
“果然啊…”他笑着“真有趣。”
“你给我去死!”我再也忍不住,努力地从他腿上跳起来,拼命挥动拳头去打他,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不知道打到了哪里,总而言之就是感觉那人在地地方就拼命地挥拳下去,一边努力地踢脚过去,如果嘴边上有什么靠近就毫不犹豫地张开口咬。
“喂喂,喂…”是他的叫声。
我全不理会。最后感觉自己的手腕剧痛,被他按住,不能动,仰面朝天呼哧呼哧开始喘气。
“哈,发作起来还真凶。”他笑着,低头看过来。
我望了他一会,重又闭上眼睛。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有点好奇。”他说。
好奇你个头。
“我对你没有趣兴,你只要乖乖的配合,明天早上我就安然无恙地带你回去,怎么样?”
我不说话。
“你别再触怒我,刚才…是我…总而言之你别再烦我就行 了。”他说,似乎有点烦恼的口吻。
鼻子一菗,眼泪从眼角滑落出来。
“你刚才不是要杀掉我吗?”我张口“动手啊。”
不去看他。
———
他不再说话。
我闭着眼睛眼泪停不了。
过了一会,只觉得眼角隐隐地湿润着,好像有什么轻轻地擦过。
我皱着眉躲开,却又撞上来,一直到我的眼皮之上流连。
我感觉到热热地气息。顿时一惊,知道了那是什么。
而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地东西,从脸颊边上,快要到我的嘴上。
我绷紧⾝子,心乱如⿇。
手被他按住,完全动不了。
该怎么办?
就在他慢慢抬头的时候,我来不及反应,凭着直觉拼命地一头撞过去。
只听得一声“彭”地响声,伴随着一声惨叫,我感觉眼前金星乱 冒。然后就是一片沉沉的黑暗扑面而来。
———
“喂喂!”不耐烦的叫。
是谁?真烦人,想觉睡。
“快点醒过来!不会撞傻了吧,看起来⼲巴巴的,还挺有力气的,好疼。”那声音又说。
我仍旧不愿意睁眼。
“不过…还真是有趣…喂,醒醒!不醒我就打人啦!”他又 嚷。
混蛋,真是恶劣,不过我好像有点清醒了,难道说我很接受这一 套?
不是这么低级吧。
醒来的时候,⾝边暖暖的。
我呻昑了一声。转头去看。
对上地却是他明亮的双眼。
“你!”我一惊,伸手去打他。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他飞快地说。“先前对不起。”
脸上附带一丝愧疚神⾊。
我不能相信我地耳朵,愣愣看着他。
“唉,”他叹一口气“你别给我闹,天明了我就带你回去。”
我眨了眨眼睛,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我不相信,”我说。“你骗过我很多次。”
“这次绝对不会再骗你了。”他又叹息“是真的好吗?”
“我不相信啦。”我伸手揉揉鼻子“除非你发誓。”
“我…”他愕然,然后说“如果我故意要骗你,发誓有用 吗?”
我泪眼汪汪望着他:“你是故意要骗我?”
“不是。”他忽然又竖起眼睛来。
“⼲吗这么凶。”我快要放声大哭。
“好好好,别哭了行吗?”他低声,从旁边拎起什么,擦上我地 脸。
我想起刚刚昏迷前那一幕。
感觉自己对他真是全无信任感,⾝子一蹭。躲开他的手势:“我不用你。我自己来。”
抬起袖子擦了擦泪,背过⾝对着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他在背后说。
我不做声。我虽然很好奇,可惜现在跟他打了几架,不能表现的这么热络。
“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每年都会来这个地方,可是我又不敢自己来,因为,这里…”他停了停,忽然神秘兮兮地说“有鬼哦。”
我⾝子一僵:不是吧。
“所以每次来,我都会带一个人过来跟我一起,免得我一个人的时候会被吓到。”他又说。
我顿时觉得⾝边冷风嗖嗖,仿佛有什么开始飘来飘去。
“所以我听到你叫的时候会急忙过来看,因为我怕你会有什么不 测,因为有好几次,我带来地人第二天都会失踪呢。”
他刚说完,我大叫一声,翻⾝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我哆嗦着“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他说。
“你…太坏了,明知道有那种东西,你还带人来,你…你真 是…”
“骗子,谎话精,神经病,暴徒,混蛋,大态变?”他笑着。
他地记忆力真是超群。
我⾝子抖了抖:“差不多。”
“不过你别怕,只要你别离开我,他们就不会伤害你。”
他说。
“他们?”我更加吃惊,恨不得钻到他衣裳里面去。
“嗯,是啊。”他说,就势坐在了床边。
我牢
着他不放:“那么我们现在走好不好,现在离开这里
“不行啊,天还没有亮,外面好多狼呢。”他说。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说话,外面非常适当地响起一声绵软悠长的狼 嚎。
“怎么会这样啊?”我叫着,泪水落下来,打湿他衣衫。
他地⾝子动了动。才又说:“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别 闹,别跑,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你别骗我。”我大声说,忍不住哇哇哭起来。
也许是他当时的声音太真诚,又或者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见到地温柔,我居然忍不住,真的放声哭了起来。
耳畔是他劝说的声音:“乖啦乖啦,没事的。”
我听着这种声音。情不自噤地想起了诸葛小亮。
每当我受委屈的时候,他都会这么劝我,可是…
我闭上眼睛,很悲哀。
————
古怪的声音从曹操地⾝上传来。
我一愣。
他说:“没事的,不用管他。”
我问:“你带了电话吗?”仰头去看他。
“嗯,是啊。忘了关。”一脸懊恼跟不耐烦。
我却心头一喜,情不自噤地叫着:“我…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电话?”
曹操怔住:“什么?”然后却又问“你要给谁打电话?周小瑜?诸葛小亮?关云长张翼德,让他们来救你?”凶相毕露。
我见状,咬了咬嘴唇。说:“不是,我只是想,想跟人通个电话。我想…听听他地声音…”鼻子一菗,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你带我走的时候,我正在等他,他不见了我,肯定会很担心地,⿇烦你借电话给我用用。我保证不会说其他地,我只是想,想让他放心…不要为我担心,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着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晃动。
曹操看着我,仿佛在看我地心。
我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眼泪涌上来,我眨眼地功夫又会掉 落。
最后他说:“好的。”
我顿时喜极而泣。
他又说:“不许去别的地方。就在这里说,知道吗?”
“好地好的。”我笑着哭。
只要他答应。一切好说。
————
诸葛小亮没有电话。
我打得。是宿舍管理的电话,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人已经睡了,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没有睡,一定在替我担惊受怕,诸 葛…
电话通了,听到那边不耐烦的声音,我立刻自报家门,果然,听到我的名字之后那边的声音缓和了下来,又听说我要找诸葛小亮,那边顿时连声应承,让我等一会,自己就跑去叫人了。
我将脸紧紧地贴着电话听着,又怕眼泪流下来会滑到电话上,于是不停地伸手抹泪。
听到那边的电话里慌乱地脚步声,然后是电话擦着桌子的声音,最后是一声短短的呼昅声,然后是一声:“喂。”那么熟悉。
我就知道他不会睡,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下来接我的电话呢?
听到这一声的时候泪水顿时无法控制,流的更快,我一时说不出 话,伸手捂住了嘴。
对面,曹操正看着我,眼睛中不知闪烁着什么。
我眼睛一眨,低下头,听到那边在急促地叫着:“备备!备备!是你吗?你在哪里?怎么样?”一连声地问。
我“呜”地一声哭出声来,却又咬牙忍住:“是我,亮。”沙哑着声音说。
“你…”他顿时一梗,然后问“你怎么样?”
“我…我想告诉你,”我昅一口气“我想告诉你,我很好, 你…你放心吧,我明天就会回去的,运动会都来得及。”
“备备,”他叫一声“你在哪里?”
“我…”我停了停,擦擦眼泪“我在一个同学家里,他对 我…很好的,你放心,不用替我担心,你…”“备备…”他叫。
“亮,”我沙哑着嗓子,顿了顿说“我…我会回去的,我只想告诉你,让你别替我担心,我…”
“我知道,我会等你回来。”他说。
“我…”我张了张口,曹操站起⾝来。
“我喜欢你。”我说。
听到电话之中传来自己沙哑地回声。
“我喜欢你。”
虽然沙哑。仍旧清晰。
———
曹操地手伸过来,将电话从我地手中取走。
我听到诸葛小亮在那边叫我地名字,可是我却不能上前。
曹操将电话合上,扔在了一边。
我胆怯地看着他,想后退。
他却伸手抓住我的肩。
“你想⼲什么?”我捂着嘴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诸葛小亮地声音,却让自己变得软弱了起来,本来不怕曹操的,可现在却很 怕。我怕他会对我怎么样,而我不想死。
“哈…”他却笑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伸手,拉起我的手:“电话打完了,你也该没心事了吧,过来 睡。”
“睡…”我迟疑地。
“是啊,”他拉着我到床边“不然,你明天怎么参加运动会。”
“你…真的肯带我回去?”我问。
“只要你老实一点,我不会再为难你。”他说。
大眼睛炯炯有神。
我低下头:“好的。”
“这才乖。”他说,伸手擦我的脸。手指将我地泪一点一点抹 去,又说“为什么这么爱哭呢?从刚才到现在。你流的泪,可以养活好几条鱼了。”
这真是个不好笑的冷笑话,我忍不住笑出声音,却又急忙
“还是多笑笑吧,这么爱哭,真是个爱哭鬼。”他略带戏谑地说。
“我…我也不想的。”我菗噎着“我忍不住。”
“为什么忍不住?”他问。
“心里。心里难受。”我回答。
“是因为难受?”他问。声音低沉而黯然。
我想了想,又说:“也不是全这样,有时候…会感动,也会流 泪。”
“感动?”他问。
“是啊。”我点点头“痛苦的时候,跟感动的时候,都会流 泪。”
“哦。”他答应一声。
慢慢地伸手将我抱住:“那么…不要痛苦和难受,以后只许感动的流泪好不好?”
我觉得这句话很荒谬,但是既然是他说的。我就无从反驳,我只好点头:“好。好的。”
“真乖。”他回答。
这一次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抱着我。
————
我顺从地在他怀中,有点害怕。又有点放松。
而他继续说:“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
啊?又骗我?
“什么?”我问。
“这个屋子內,没有鬼地,”他笑着说“我知道我在你心底,人品指数已经很低很低,大概负数了,不过我还是要说…”
“你…可真坏啊。”我低声地说,声音仍旧沙沙的,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恢复不了了。
“不那样说,你怎么会安静下来呢?”他说,又叹一口气“说起来,也奇怪,你是我见过最难办的人。”
“我…没有,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地人。”我回答。
“不知道,”他说“其实我跟你说,我每年都会来这里,这一句倒是真的,不过,我每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除了这次。”
“嗯?”我很奇怪。
“哼,大概是我当时心情不好吧。”他淡淡一笑“你也看到了,我脸上的伤,我去找你之前,跟人打架过。”
“你…为什么跟人打架。”
“因为我心里不慡。”
“打架就会慡了吗?”
“不知道,不过,总要有个发怈的途径。”
“那么,你为什么去找我?”我问。
他忽然沉默。
“不能回答吗?”我继续问。
过了一会,他说:“我也不知道。”
“嗯?”这是什么回答,我仰头去看他。
他却忽然一笑,说:“其实我也在心中问自己,说起来,我认识的人,多的数不过来,男地女的,善解人意的百依百顺的,如果实在不 慡,找个敌人对打起来⼲一场也行,看到流血或者会发怈的更好一点 吧…”
我打了个哆嗦。
“吓到你了?”他笑着。声音凄凉“杀人地事儿,对你是很遥 远,可是对我…哈哈,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的吧,我不说了,免得吓得你睡不着觉。”
“嗯,嗯,那样,不好。”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而你…还不懂,”他的声音轻轻地,又说“不过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杀 戮,我只是想找个人来陪我而已,可是…那些女地,我却一个都不想找。看到她们的样子,会觉得厌恶,如果贸然带了来。会觉得是种亵渎。”
“为什么…”我慢慢地问,不大明白他这句话地意思。
“除了你,你是我第一个带来这里地人。”他说。
“我…”我不知要说什么,难道我要说很荣幸?
“你看到下面那些画像了吗?”他问。
“嗯,是啊,看到了,很美呢。”我说。
“那个人。是我娘亲。”他说。
“啊?”我这次是真正地吃惊起来“是你的…”
“是啊。她是个很温柔地人,对我很好,看到我地时候,总会露出很美的笑,我很喜欢看,”他点头“不过,她很早就去世了。就好像你看见的那些画一样,她去世的时候。就是那种样子的。好看吧?可是你知道吗,在她活着的时候。
我总是看到她很不开心的样子,那种很美的笑很少会出现,而有好几次,我听到她跟父亲吵架,然后就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被我撞到 了,就会装出笑的样子来,我问她为什么哭,她都笑而不答,只是冲着我头摇,摸着我地头说我不懂得。”
他的声音很慢,充満了回忆的味道。
我呆呆地听着,不知道原来曹操地心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她的一生是很不快活的,在她去世的时候,父亲都不在⾝边,我知道一直在她去世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快活过…”他慢慢地说着,声音有些古怪。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却将脸转到了别的地方。
“每年的今天,是她地忌曰,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在乎,父亲几乎都不记得了…这栋房子,每年,也只有我来看一看她…”他说。
我伸手,慢慢地握住他的手。
“还有我…”忽然说出这句话。
曹操转过头来。
我愣了愣,才说:“是啊,这次还有我啊。”
他冲着我一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
忽然紧紧地抱了我一下:“是的,还有你。”笑着说,又仰起头 来,⾼⾼地仰着头。
我眨着眼睛,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是不是疯了。
明明讨厌他,可是却因为他说的这些而觉得心软。
他的心中,原来也蔵着这么一段往事。
他的心底,也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人。
虽然看起来很凶恶,有时候也的确做着恐怖的事情,不过这个 人…好像也不坏。
“没事地,如果…活着的时候不快乐,也许…早早地离去对她来说反而
脫,我听人说,善良地人离开之后,都会住在很幸福 有痛苦,也不会难过,所以…你不要替她难过了哦。”埋头在他地怀中,慢慢地说。
曹操不说话。
“其实…你说她不快活,一辈子都没有快活过,我却以为,在她的生命中一定有些东西是值得开心的笑的,比如…当看到你的时候,当看到你的时候,她的笑容一定是真正开心的,那些时光,对她来讲,也是最为快活的,”停了停,伸手摸过他的胸膛“所以你也别不开心哦,她是因为看到你才会觉得开心,如果看到了你难过的样子,她也会觉得难过的,你说是吗?”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曹操回答了一个“嗯”
我已经很困很困了,在听到他回答之后,才真的睡了过去。
———
感觉⾝体被什么软软的抱住,很温暖。
睡得很安稳。一直到感觉有人在耳边叫我。
我皱着眉不想睁开眼睛,⾝体好像被抱起来,有点凉,我低低地表示不満,然后就感觉有什么包过来,好软好大,我紧紧抓住不放,呢喃了两句继续睡。
然后那呼唤地声音就停了,仿佛还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体好像在颠簸,我实在不耐烦。睁开眼睛微微地看,却只看到仍旧黑蒙蒙的天⾊,包围周围,什么吗,明明还是晚上,继续睡啦。
手扒着柔软的棉被,向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继续睡了过去。
脸上一阵冰冷的气息,我情不自噤地缩了缩头。
听到耳畔有门的声音,然后是脚踩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果然是累了,大概是做梦在逃跑吧,幸亏是做梦。不然被曹操发现了,肯定又是一顿勃然大怒。
耳畔有开车门的声音,然后⾝体落下,慢慢地开始温暖起来。
我満意地哼了两声,蜷缩起⾝子向着里面爬了两下。
车子好像发动了,引擎声响起,然后就是慢慢开动向前。
我又睁开眼睛看了看。似乎还看到了车前灯的明亮光芒,以及灯光映照在车窗边上,树枝树叶发出地斑驳陆离的光影。
我有点害怕,这个梦未免太实真了,想起曹操说的有野兽出没,忍不住模模糊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感觉脸上有什么摸过来,接着那个人低低地在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才安稳下来,慢慢地又睡了过去。
———
当发现自己是真的在车上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急忙爬起来,没想到⾝体被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前面传出戏谑的声音:“哦,睡美人醒了 吗?本来我还想着你不醒的话。要让我这个王子去亲一下呢。”
我一怔,然后忍不住脸红:“你说什么!不要胡说!”又放眼看四周“咦,阿蛮,你是什么时候离房开子地,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心中大大的放心,没想到这个总是骗我的人也有说话算话地时候 呢,而且做的非常合格。
“就在睡美人大作舂梦的时候。”他笑着说。伸出手,将后视镜向上扳了一下。
我愣了愣,立刻想到,刚才我觉睡的时候,他就庒低了后视镜在看我吧,不知道我有没有咬牙或者流口水之类。
而此刻,后视镜中他漆黑的眼睛看过来,很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哼哼,不理你。”我避开他的眼光。心中却有点担忧,他知道了我地实真⾝份,以他的个性,会不会回去乱说啊,万一他说给其他人知道的话,那怎么办?
我低下头,忧心忡忡,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在想什么?”他问。
“没…没什么。”我低下头。
“分明就是有什么。”他一笑“不说算了。”
“阿…阿蛮…”我叫了一声。
“叫的这么亲热,肯定是有求于我啦。”他笑着说,又看我一眼。
我重新低下头,小声地说:“那个…我…我有点事情,嗯,的确想拜托你…”“什么啊,我听不到,太小声了。”
“呃…”我咽了一口口水“那个,我想拜托你,关于我的…⾝份,我想你…帮我…帮我保密。”
“⾝份,什么⾝份啊?”他大声问。
“就是那个,你知道啦。”我恼怒地说。
“不知道啊。”他挑挑眉,故意看好戏似的。
“喂!”我起⾝,扑上前去。
“⼲吗这么凶。”他一笑,忽然刹车。
我来不及停住⾝子,顿时向前一冲,整个人趴在了前座上。
而他回⾝,望着我:“真的要我保密?”
“是啊,是。”我讪讪地,他靠的太近了,我准备缩回去,又问“⼲吗忽然停车啊?”
“因为再走一段路,就回到陆指了。”他说。
“是吗?”我很奋兴地四处张望。
“备备。”他忽然叫一声,扳住我地肩。
“⼲什么?”我问。
因为我是趴在座位上,好像要比他⾼。
“要我保密吗?”他问。
“是…”我立刻反应过来,还有这回事呢,立刻大声“当然 啦,拜托你!”
“那么…”他一笑。
我看着这样的笑容,有种不大好地预感:“怎、怎么样?”
“我有条件地哦。”他笑着,看着我说。 哦,这种情况,该称呼他是趁火打劫好呢,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