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到了学校,放眼看过去,好一派旧江山换新颜,欣向荣的蓬勃气象。
向着教学主楼去的时候,我浏览着从寝室楼里跑出来的新鲜学子,一个个穿着绿⾊的训练服,奔跑动作,好像一杆杆青翠欲滴的竹子。
而看着寝室楼那几个辉煌大字,我忽然想起一事。
眼珠一转,于是我转过头看⾝边这个人,用平稳不急的声音说:“诸葛,开学了。”
“是啊。”他放眼四顾,羽扇轻挥,其人也玉树临风,其姿也皎皎明月,作秀一样,引来四面八方无数眼光瞻仰。
这样不行,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某一回事…
于是我咳嗽一声,絮絮善诱地:“你看…那边的寝室楼,居住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英才学子们,多么…雄伟,可为什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那正是他原先住的。
“哦…”诸葛看了一眼“备备你要住校吗?我陪你一起住吧。”
“我本来就住校的!”
“我好像,也是。”他喃喃地,梦游般,却终于有了一定的自觉。
我决定还是趁热打铁,醒唤诸葛更深层次的觉悟。
但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尖锐的哨子声音响遍全校园。
那些⾝着绿⾊训练服的后生小子顿时満地乱窜。
我惊了惊,问诸葛:“生新开学的军训,我们不用参加了吧?”
诸葛说:“我好像不用参加,至于你…我也不知道。咦。那不是翼徳跟云长吗?”
他扇子一挥,指了过去。
我抬眼去看,正好看到两只竹笋似翠绿的人匆匆跑过。一看到我立刻站住脚,大眼睛地那个鼓着眼睛叫着:“备备,你还不去换服衣,迟到了要做俯卧撑地。”
略微红润脸的那个点头微笑:“我看你是根本忘了要军训的吧?”
“不是吧!”宛如五雷轰顶,我转过⾝,趴在诸葛⾝上哀嚎。“我都升了一级不是菜鸟生新了,这军训还没完没了了吗…”
“多锻炼是好事,能够保持你⾝体健康长命百岁。”诸葛伸手,深情地摸抚我地头。
“那你怎么不用参加?”我抬头怒问。
诸葛笑而不语,关小羽跟张小飞已经一左一右冲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叫:“速去换衣裳,速去!”
強行将我从诸葛的⾝边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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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无非是这样。
穿着统一同⾊的制服,太阳底下站军姿。然后齐声吼歌,迈大步走队形,偶尔的夜间突袭是调味小菜,最后的庒轴大餐当然是越野拉练。
因为个子具有优势。我自然是排在第一地,大曰头底下。额头上渗出的汗滴哗啦啦地直往脖子里淌。
站了一个小时,⾝边不远处不时地响起脆弱的哀鸣,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每每能扫到一两个弱不噤风的女生倒地的曼妙势姿,真是惨不忍睹。
其实我也很想要发挥一下,可是…
对上对面教官吃人的眼神,我决定还是放弃,能撑多久是多久吧。
说起这名教官,去年我没见过,生面孔,休息的时候听旁边地人窃窃私语,说是从军中直接调来的,姓马名超字孟起,现在居上尉官衔,却是个大有威名的人物。
我只觉得这人生的威猛,一张脸在太阳下被晒得微黑,双眼黑白分明,炯炯有神,顾盼之间鹰视隼扬,仿佛能看穿人地心底。
而那⾝板,堪称虎背熊
然健硕,却难能可贵仍显得十分修长,更兼⾝着军服制服诱惑的风味,别地不说,且看那宽宽的腰带紧紧地勒在腰间,束的那挺直的腰跟蜂腰似的纤细,惹得许许多多的女生投以又爱又嫉妒的复杂目光。
看年纪倒并不多大,难得的是霸气凛然,望哪里一站就能镇住人,着实的气势非凡。
人家这这孩子从小怎么养的啊。
我碎碎念的时候,便走了神。
那边喝道:“向左转,齐步走…”
我一时恍惚,忘记怎么转,赫然跟⾝后一⼲人打了个照面。
两两相对,我觉得好笑而滑稽,忍不住便哗地便笑出声来。
等听到⾝边脚步声响起,如狼似虎之时,一切为时已晚。
我望见⾝边的仁兄一脸的同情跟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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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看到马超走到我面前,一张深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上,双眼溜溜在我⾝上打转,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只好讪讪地转回头,直觉想溜。
马超吼:“都站住。”
所有人停住不动。
我感觉他的目光跟团火一样燃在我的⾝上,忍不住斜着眼睛偷偷看他一眼。
马超走到我跟前:“很好笑吗?说出来大家都笑一下。”
“不用了。”我忍不住吐吐头舌。
他脸上那笑意越发诡异起来:“你叫什么?”
“刘小备。”我略带心虚地回答。
“大点声!”他吼。震得我的耳朵都快要聋了。而我迫不得已地提⾼声音,鼓足勇气吼:“刘小备!”
“其他人,全员解散!”他忽然一甩手,我忽然看到他一直背在背后的手中拎着半截马鞭似的,围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这个发现让我很惊讶。
“你,”他望着我,仍旧保持着手臂向后站的笔直的势姿,双眼却垂着眼皮略带俯视着我,冷冷地说“刘小备是吗?你跟我练一下方向。”
“怎么练?教官,我方向感其实很強的。”我有点不安。
他忽然展颜一笑,微黑的脸孔,白雪的牙齿,两相对比十分绝艳。
我有点震惊,瞪着眼睛看他。
“立正!”马超一笑之后,立刻变脸。
我下意识地挺胸收腹,忽然觉得这个动作不妙,于是又下意识地收胸收腹。
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这⾝军训服,暗自庆幸学员的服装不像是教官那么⼲净利落,我爱死了罩在布衣外的纱衣,他有效地造成一种朦胧不清的视觉,保护该保护或者根本不需要保护的所有。
稍微有点走神。
耳后“啪”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敲在我的腰间。
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重新又挺了挺胸。
“未老先衰了吗?”马超低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还是你习惯不听教官的话?”
“没有啦…”我气若游丝地回答,感觉性命堪忧。
“那就好。”他宛如传说中的恶魔一样嘎嘎地笑了两声,又拉长声音,叫着:“向左…转!”
我愁眉苦脸,照着他说的去做。
“十分钟,如果你再有错,再做十分钟。”他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我很想投诉他这是无理虐待,但看到不远处坐着休息的那帮人,想了想还是忍住,闭上了嘴。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那个卧薪尝胆的勾践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