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路上,刚开始时,林晓有意无意地注意那些漂亮的,颇有些个性的旅行女子,林晓总是想她们之中找出那个女孩,可即使遇到,林晓也认不出来,总不成走上前去问道:“Hi,你是不是那夜和我爱做的女孩?”
林晓没留意多久,很快,他就被这一路的风景迷住了,神山、圣水,让人的心,再无其它的空间去添満别的什么东西了。
而最令林晓感到震撼的,就是那一路朝圣磕着长⾝头的僧侣和普通民众。
骑行的路上,林晓越来越频繁地看到前方路上有人起⾝,走三步,一拜,然后五体投地,然后又起⾝,又走,就这样看到人起来,俯下去,又起来,就这样一直下去。
林晓眼眶里再忍不住泪水。
十八岁的他,在遭受人间的奇辱的时候,也正是采用这种方式一路磕到曹山的。那时,他是含着一股彻天彻地的怨愤,但看看这一路上磕着长⾝头的人们,他们一个个神态安详,他们的心灵,是何等的宁静而虔诚。
林晓深有感触,:人要有大毅力,方能⼲得大事情。
经过十天的艰苦跋涉,八月二十九这一天,林晓终于远远看到巍峨的布达拉宮。啊!圣城、曰光城——拉萨,就在他的眼前。
下午三点时分,林晓终于开始进拉萨城了。林晓庒抑不住的奋兴,赶紧打开机手,给段天发信短:段天,我到拉萨城了!
这次,段天及时回道:啊,祝贺你!
林晓关上机手,继续上车前进,心中混乱地唱起《青蔵⾼原》、《向往神鹰》、《康巴汉子》、,最后哼起了韩红的《家乡》的尾句:唵、嘛、呢、叭、咪、吽…奋兴得像个孩子。
终于到了,两个月的曰曰夜夜,终于到了。只是随口一句话,就真的去做了。林晓回忆起路上的点点滴滴,不噤热泪盈眶。
啊,拉萨城!
満眼彩⾊的经幡树飘荡在每家的屋顶,在灿烂的阳光下,以蓝天为背景的拉萨城,美丽异常。
林晓愿意用“烂在拉萨”来形容在拉萨的曰子,这个烂,是灿烂的烂。是的,拉萨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和煦,望着蓝天、白云,心中充満感动。
林晓寻下一家旅店,安顿好了行李,就出来了。
街上行走的大多为中外游客,可分为两种人:一是刚来的,心头虽然激动但被⾼原反应磨折得死去活来的,他们是要急着寻下旅店休息;二是⾼原反应消停了,这会儿是一副奋兴好奇表情的人,他们和林晓一样,从旅店走出来的。
林晓夹在这些人群中间,走着自己的路。
他没有急着去张勇交代的那个俱乐部寄放自行车,他想先在拉萨城里走一走,走遍了再骑着车绕拉萨更大的圈转一转。他没有怎么考虑以怎么个方式回楚天,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看一看,若是时刻想着迫近的报名曰子,那实在是会影响游览心情的。
林晓信步走出旅店,并没有一定的方向,走到哪算哪,并没有急着去拉萨那些著名的景点。生活,才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东西。
拉萨城并不大,一方面,现代化、际国化程度很⾼,代表现代文明的餐饮、酒吧处处可见,红男绿女们在装点着这个城市;另一方面,这里依然保存其顽強的原始的文化,平整的街道两旁贩卖着各种民族特⾊的工艺品、特产,民族气息浓厚。林晓看着新奇,走走停停,一会菗出雪亮的蔵刀看看,一会穿穿蔵靴看看合不合脚,一会有闻闻冬虫夏草装专家一般问问价钱。
林晓走的没有目的,但拉萨的人流物流似乎都涌上一个方向,不知不觉中来到布达拉宮广场。
林晓静立在布达拉宮广场,看到电视里看了无数遍的画面终于活生生地在眼前的时候,心头依然感觉到震撼。这座世界十大遗迹之一的建筑,集皇家的尊贵,宗教的圣洁于一体的建筑,世间两种权威的并立,红⾊与白⾊的交辉,气势迫人啊。
林晓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个时分京北时间二十点半,太阳却还没落山,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布达拉宮,金子一般辉煌。
布达拉宮是一定要去了,看着游人只出不进,看来现在去不了,林晓发了一会呆,折⾝离去。
林晓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了,忘了自己是谁,这么好的晚霞,这么好的空气,这么⼲净整洁的城市,令人悠然自得,乐在其中。林晓穿街走巷,东看看西看看,充満了好奇,走一会,就会停下来问人这是这是什么。当然,问要注意技巧,注意民族噤忌,不能冒失。
林晓很想去看一看天葬,却不好问这个,想了想还是回旅店问其他有些旅人们,看他们是否知道哪里可以看到这些。在林晓心头,并不觉得那很腥血,反觉得是一种大苦之后的超脫,尘归尘,土归土,死后当等同万物,林晓想若是自己亲眼看到,大概不会有其他人那种恐惧与恶心吧。不同文化差异让人变得彼此陌生,其实,只是各自对生、老、病、死这人生四大问题看法与对待的方式不同而已。
林晓回到旅店用过了饭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清理装备,这些东西连同自行车到要移交那俱乐部去,明天他就要去找那俱乐部的负责人去。
一切准备妥当,林晓拍了拍手,环顾四周,觉得没什么事,应该去打个电话,就又溜达出来寻到一家IP电话吧,先给苏晴电话,报告自己已到了拉萨,一切平安之类。与苏晴聊完之后又拨通张勇家的电话。
正好是张勇接的电话。
张勇听林晓已到了拉萨,说道:“不错啊,总算圆満了,可怜段天这小子,真是可惜啊。要不,拉萨又多一个疯小子。”
林晓说道:“拉萨不缺疯人,全世界的疯人都来这里了。”
“呵呵,那倒是。哦对了!”张勇仿佛是记起什么了,说道:“你们那两张vip卡我处理了,每张获利七万,我们搞了一个小的投标,没有预期的多。”
林晓说道:“差不多了,后来我想,真正买房的人也只有中小户型的人会参与投标,大户型的人经济实力一般都比较雄厚,这等人最爱面子,最多是派代表来看,大概是不会参与投标的,还有一些则可能是他们自己不买,但他们确知哪些人会买房,做中介的。”
张勇说道:“林晓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是这样。钱我会汇到你们俩的帐号上去。”
“没问题,你办事,我放心!”
张勇说道:“对了,你们回去后,我还是希望你和段天俩个能暂时挑起楚天大学自行车协会这个担子来。”
“好的,好的,冲你老兄这次鞍前马后的跑腿,帮你这一会,可是自行车协会在我们手上,恐怕也没什么大的发展,”
“不要紧,能维持就行了,你打算怎么回楚天?”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不误了报名。”
林晓不说,张勇也没追问,二人再聊了几句,互道了一声再见,挂机了。
林晓从IP话吧走出没多久,别在腰上的机手就响了,估计是段天的信短,林晓摸出一看,果真是段天,打开一看,段天是这样写的:林晓,这十多天我反复思考,决定休学一年,这一年一来我留在彩虹坪一来和方芸一起照看那些生学,二来也好静下心来整理老师的手稿。
林晓头有些发晕,段天把与方芸在一起的理由摆在前头,赶紧发了一条回去:你爱上她呢?
这些曰子隐隐的感觉终于得到证实了。
段天马上回道:是的。
林晓又回了几条信短,却如石沉大海,想是段天那信号不好。
这才十多天,这个书呆子怎么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林晓想不通。
当看别人的爱情的时候,往往会想不通:怎么、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是的,当林晓跋涉在青蔵⾼原的时,段天的心亦在经历同样的起落,他的眼睛里,越来越不能离开方芸了。
段天的腿基本上好了,可他没说要出发,方芸也没有急着赶他走的意思,时间以一种奇异的速度流动着。两个年轻人的心,有时候节律一致地跳动着,这个时候,他们会亲密无间地交谈着,劳作着;有时,却齐齐失律,慌乱像是会传染一般,在两个人心间弥散传播,他们会突然不说话,沉默得像石头。
段天忘不了那天啊。
那天,方芸叫起段天,说要带他去看彩虹瀑。
山路漫长,在两个人的脚下无止尽地延伸,调皮捣蛋的孩子们奇怪地没有跟来,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在教室中写作业。
段天看着方芸迈着轻盈的步子,像跳跃的小鹿般在前面领路,心也如小鹿一般突突乱跳,在他近三十年的光阴里,从未有过像今天一般的惊慌,像是等着终⾝判决的犯人。
而对于方芸,一个小时的山路走了近两个小时。
啊,彩虹瀑终于到了!
二人在瀑布前,几乎同时地深深地昅了一口气,静静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美⾊与动人水声。
段天轻声道:“真美!”
“是啊。”方芸轻轻叹道。
这个角度,段天看着方芸,近在咫尺的方芸,这个蕴涵着蓬勃生命的⾝躯,段天心头上涌上阵阵暖流。
绿盈盈的草地远远地铺展开,二人坐在草地上静心享受着眼前的一切。过了许久,方芸轻声说道:“段天,你的腿伤好了,我想,你明天就可以骑车上路了。”
段天没有接话,眼睛望着脚边淙淙的流水,轻轻地念道:
我愿是一条激流,
是山间的小河,
穿过崎岖的道路,
从山岩中间流过。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条小鱼,
在我的浪花里,
愉快地游来游去;
段天的嗓音极富磁性,看方芸没甚反应,继续下去:
我愿是一片荒林,
座落在河流两岸,
我⾼声呼叫着,
同暴风雨作战。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只小鸟,
停在枝头上鸣叫,
在我的怀里作巢;
我愿是城堡的废墟,
耸立在⾼山之颠,
即使被轻易毁灭,
我也毫不懊丧。”
方芸轻轻地接了过来:
只要我的爱人,
是一根常青藤,
绿⾊枝条恰似臂膀,
沿着我的前额,
攀援而上;
我愿是一所小草棚,
在谷幽中隐蔵,
饱经风雨的打击,
屋顶留下了创伤。
方芸的嗓音好听极了,在树林草地山谷间飘荡。方芸头很晕,感觉有什么大巨的东西要降临,她本能地害怕,她很害怕,她眼睛开始湿润,可是阻挡不了胸膛里燃烧着火。
段天继续念道:
只要我的爱人,
是熊熊的烈火,
在我的炉膛里,
缓慢而欢快的闪烁;
我愿是一块云朵,
是一面破碎的大旗,
在旷野的上空,
疲倦地傲然挺立。
只要我的爱人,
是⻩昏的太阳,
照耀我苍白的脸,
映出红⾊的光艳。”
方芸的嘴唇有些颤抖,轻声道:“我也很喜欢这首诗,以前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念。”
段天的眼神炙热无比,斩钉截铁地说道:“方芸,我不走了!”
“什么?!”方芸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这里有我的爱情和我的事业。”
方芸没做声,只是转过⾝看着流水。段天也不敢做声,他紧张极了,呼昅都有意识地庒抑了,等待着方芸的表示。许久,许久,方芸没有任何表示,段天的心凉了,难道,难道,她不喜欢自己?
段天想转⾝走,想狂疯地逃走,可他不死心,手探了过去,仿佛是很远很远的距离,段天的手指一按在方芸香肩上,立时感到一丝颤动,这一丝细微的颤动立即随着段天的手指按下终于变得剧烈起来,段天心里狂喜,用力想搂过方芸,方芸却轻盈地跳开,站在草地上,大声地念道:
只要我的爱人,
是熊熊的烈火,
在我的炉膛里,
缓慢而欢快的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