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记着刘长江校长的邀请,星期三下午正好没课,于是他按着刘校长所说寻着了那所打工弟子学校。
学校离楚天大学并不远,地段算是在城市的中心区。
段天下了公交车,在摩天大楼之间穿行,几个转之后,发现眼前像是换了一座城市:一片破旧而老式的建筑,大概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吧。
段天走进小巷子,一股刺激的异味扑鼻而来。段天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略感吃惊:在城市的中心,居然有这么一片区域?
难道国中城市的现代化建设也和欧国美家一样,贫民区往往在中心,有钱的人往往在郊区拥有豪宅,享受着相对新鲜的空气吗?段天对这种似乎是人类前进所必然带来的问题嗤之以鼻,但他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办法。
传统文化的缺失,现代建筑越来越呈现所谓的时代气息,却不经意间使得国中的城市一个个雷同。
段天头摇笑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愤青。其实,楚天市还算不错的了,楚天书院的存在不就依然证明着这座城市过去文化的繁荣吗?他想到现代的知识分子与古代相比,不应只是清谈了,而更应该奋力有所为,出世为国为民。
段天一路打听着,小心避开路旁玩耍追赶的小孩,东拐西拐终于来到一个大铁门门口,放眼看去,里面有一幢三层楼的砖房,砖房前是一片空地,正有许多生学在简易的操场上玩耍。
段天记起刘校长说过现在租的地方原来是一家塑料厂的厂房和仓库,后来由于塑料厂有污染被迁走了,就留下这一片空厂房和仓库,刘校长托关系找的,没费什么钱就租下来。
看样子,段天来的时候正值上课时分,一个老师傅从铁门口的一小屋走出来,走到一好象是弹壳做的钟前敲打起来。
“嗡、嗡、”的声音一响,在空地上玩耍的小孩们立时都冲进教室了。
段天走了进去,老师傅敲完钟,转⾝过来,看段天模样,戴副眼镜,于是很客气地问道:“你找哪个?”
段天说道:“我找刘校长。”段天边走了过去边问道:“师傅,这是弹壳吧?”
“是啊,当年曰本鬼子轰炸楚天留下来的。小伙子,你等一会,我去喊刘校长去!”
老师傅转⾝急走着叫校长去了,段天则手抚着这挂在树脖子子圆筒形的弹壳。
弹壳表面已经锈迹斑斑了,段天不噤想起了华中民族饱受屈辱的那一段历史,他的家乡就曾经在抗曰中期发生一场大战,歼灭曰本鬼子一万多,算是抗曰史上我军打的漂亮战之一。在段天家乡,过去学校上下课也是用这种弹壳,因而一见之下,感觉非常亲切。
段天的手离开了弹壳,家乡重修抗曰烈士纪念碑的时候那时候他还跟着父亲雕刻了那些烈士的名字,每一刀下去就好象雕刻出一个战士的血⾁,国中的历史,就是由这些无名英雄们支撑起来的!
段天正想着,刘长江出来一看是段天,非常⾼兴,忙过来就握手,说道:“是你啊,太⾼兴了!”接着他又责备段天道:“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段天感觉到刘校长手掌的力量,说道:“只是顺路来看一看,何必劳校长大架了?你是大忙人啊。”
“呵呵,哪里啊,”刘长江转⾝手一指,说道:“怎么样,我们学校?”
段天说道:“比我想象中要难找啊。”
“哈哈,你是避重就轻,直说无妨!”
段天说道:“很简陋,但我看得出,生学和老师精神都很饱満,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刘长江忍不住拍了一下段天的肩膀,说道:“段天,不愧是教育专业的,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知道吗?过去我是二中的校长,国全重点中学啊,校园硬件,师资都是一流的,环境比这里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啊,但是啊,段天,二中的生学一个个背负着沉重包袱,看那些生学下课玩的时候都是一脸凝重啊,少有几个笑容的。现在你看到这,一下课就是到处是笑声,上课的气氛也很热烈,我带你去看一看!”
说着,刘长江迫不及待地拉着段天就在那“教学楼”的一楼,一个一个窗户看过去。“教学楼”由于后面就有一幢楼而挡住了光线,因而虽然是大白天,里面也开着灯。
段天一个个看过去,他发现上课时没一个人开小差,每一个人都是聚精会神,老师讲得声情并茂,有好几个居然是生学在讲台上讲课,气氛是非常好。段天是专业人士,只需扫一眼就知道,至少上课气氛是极好!
刘校长带段天看了一遍,有些骄傲地说道:“段天,怎么样?这种教学气氛,教学方式在哪一所公办的学校看到过?这里的生学,特别好学,因为他们知道不好好学习,就没有出路,就会和他们的父⺟一样被城里人看不起,这里的老师都是非常棒的小伙子,他们大多是我的朋友和生学,他们也都支持我,没他们,我是不可能走到现在的。”
段天看到刘校长有些情动了,说道:“我确实很感动,这样的艰苦的环境下,闹市之中,有这样学习风气,真是不容易,我想刘校长也是心头一直有国中改⾰教育之模式的理想才离开原来的职务的。”
事实上,当段天听说刘长江曾是二中的校长的时候,心里多少是有些震惊的。二中是国全知名的重点中学,那的老师几乎是同科老师中的权威,他们出的试卷,辅导材料被书商们迅速地印刷发往国全各地。⾝为该校的校长,该是怎样的一种荣耀?社会上多少达观贵人为了他们的小孩要拜服着这位校长面前,可是他竟然抛弃,不是为了心头理想是为了什么?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啊,理想,在这个越来越很少人谈起的时代,仍然有人坚守着。
刘长江点点头,说道:“现在所谓的素质教育,大多是简单的加法,和过去的应试教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考根本制度不改变,中学教育就永远应试教育。”
“所以你来到这里办打工弟子学校。”
“是的,走,段天,到我办公室里谈。”刘长江显然是谈起了兴致。
校长办公室里很简单,有两张并排的桌子,几张椅子,靠墙放了一茶几,有饮水机,还有茶具。
刘长江忘记招呼段天了,继续说道:“我来这里,一是要实现自己教育的想法,二是确实看到来城市打工的人他们已经有了下一代,虽然他们遭受种种不公,但他们希望他们的下一代成为城里人,这种冲动就像很久以前农民望渴成为工人,集体制工人望渴成为全民制工人一样,可是,没有好的学校,没有好的教育思想,他们的下一代就会荒掉,等到这样的一个群体长大,而我们骄傲的城市仍没有学会什么是宽容,什么是公平待人的话,整个城市就会充満矛盾。”
段天点头,很是赞同刘校长的说法,他说道:“其实,在大学存在更多的问题,缺乏创造力的学科,莫名其妙的课程,要么是古董级别的教材要么就是全英文的教材,国中大学教学在最传统守旧和最激进两端跳来跳去。现在大学一派改⾰声,一个个定出的口号都是极感染人,说什么成为世界一流大学,依我看,在国內,越是老牌子大学越是难实现这一目标,他们有太沉重的官僚背负了,改⾰往往是拿教师开刀,行政往往轻易不敢动。我有时候想,要是给我重新来建一个大学,或许有希望。”
刘长江刘校长⾼兴地说道:“段天,你知道吗?这是一条什么发展之道?就是老⽑的法宝:农村包围城市。在已有的力量太过強大的区域,你的所谓改⾰就是推倒他们重新来过,你想想看这阻力要有多大?倒不如到这种力量中空的区域,全新做一个。我就是如此的,公办的⾼中要严格服从家国的教育方针,政策,我不是说这些大方向错了,而是这些一落在公办中学头上使得一切都僵化了,固化了。”
听刘校长一席话,段天豁然开悟,他马上想到自己在秀雅学院的遭遇,不就是自己太过急想推倒一切重来而遭到保守力量的反扑吗?事实上,他离开后,一些改⾰的措施仍然贯彻下去了,好的就是好的,就会被普遍接受,一个地方的小学校和名牌相比,各方面都差得太远,但在段天看来,制度改⾰去已经先行了,这就是因为那里的保守力量还不够強大的缘故,如此说来,只有重新建设一所⾼校才有希望?!
一想到这,段天就激动不已,事实上,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啊,这是梦啊!如今这个教育环境,有这学校诞生的土壤吗?段天很早就想到现实残酷性,他有一种难以一抒壮志的郁闷。
回到学校的段天已是晚上十点,林晓已从超市下班回来了,段天迫不及待地向他讲述他今天的遭遇。
林晓静静地听着,等听到“农村包围城市”的说法时,眉⽑一挑,他立刻联想到横山目前正酝酿的一场来自房地产的风暴,现在,他有足够的信心阻击这场来自外来势力对家乡民人的变相盘剥。
是的,在林晓看来,那就是一场盘剥,是圈钱!虽然他也处在这个行业,但他最不屑的就是这种行为,那种把当地老百姓一辈子的积蓄都圈过来的行为实在是一种罪过。
林晓有他自己的经济哲学,一个社会的暴利行业主要集中像房地产这样的行业的话,那么整个社会是缺乏创造力的!
在林晓还在社会挣扎,还没走势的时候,他就做过梦,并把自己的梦说给自己的那些难兄难弟听,他说是自己建一个大学,然后给自己印一张大学毕业证书,那样自己也是大生学,这种阿Q式的YY现在想来有些可笑,但是对于林晓因为自己学历低,在都市闯荡处处碰壁那段曰子来说,这样想又有什么过错了?
林晓的心情随着段天舞手舞脚的讲说奋兴起来,这位室友和自己可谓是一路人,都是充満理想和激情的人,林晓很自然的想到,若是以后能与段天一起搭伙做事,那一定会做出一番事来的!
段天激动地说道:“我有钱,就要建一所大学,属于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大学!我不会建在这些大城市里,相反,我会建在一些远离都市的地方,那里环境优美,清净,人们安心做自己的学问,立独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林晓被段天的一番描绘所昅引了,他问道:“这就是你的农村包围城市。”
“是的,在都市里,人们太容易受到物质的诱惑而失去自己的操守,失去做学问的钻研精神,我们的敬爱的陆闻教授不就暴露出现代⾼校教师师德方面的问题吗?在远离都市的地方,并不是交通不便与世隔绝的地方,在那里一切成本都要比都市低,加上互联网,并不存在与外交流的困难。”
林晓觉得段天说的可行,但有几个问题,问道:“段天,你这所学校要经过哪些手续批准才能建成?定位是一什么学校?不说资金是最大的问题,说了资金你打算怎么经营它?”
林晓的一个问题引出段天滔滔不绝的长篇巨论,虽然很具理想主义⾊彩,但其中在林晓看来确实不乏实际可行的方法,有些可谓切中时弊。
两位“夸夸其谈”的年轻人激动地述说他们的未来,没有人会因为他们的不切实际而指责他们,因为人人都有过年轻,都有过理想。
而我们两位主人公言语中偶尔提到的陆闻教授,他现在又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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