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登陆05经济本科班BBS,看到那置顶的帖子之后,才知道齐云峰地震了,帖子后跟着大量祝林晓同学平安归来的跟帖。
舒夜想起苏总确实曾对她说过林晓带着他的自行车协会成员,要在五一骑自行车去齐云峰那一带的。
舒夜心里突感到一阵焦急。
这几个月以来,她忙着手头的工作,毕业论文以及一本为配合腾龙快乐谷楼盘宣传小册子的撰写。即使是这般忙碌,她依然保持每周至少一封信写给林晓,因为她发现,给林晓写信,实在是一种乐趣,是工作之外的一种放松。
在信中,舒夜尽情的以师者⾝份教训和调侃着这个林晓,而林晓的回信,却只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生学语气。
舒夜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饶过林晓,因为林晓骗过她,这让她很是气不过。
过去一年半以来,舒夜心中对林晓充満了怜悯。
而当舒夜发现,其实这个怜悯的对象并不值得怜悯时,他原来有显赫的定位,有辉煌的事业,他在扮猪吃老虎时候,这让舒夜不由不生气,而这些怨气正是要通过这一封封信慢慢地发怈。
苏晴一见面就告诉舒夜林老板的实真⾝份,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对林晓也有怨气,因为他一年来躲在学校里轻松自在,而把偌大的公司交给了她一个人。
然而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微妙,当舒夜知道林晓地震后就失去一切音讯的时候,心里忽然紧张起来,说不出来的一种紧张。
在办公室里,舒夜向苏总请假,理由是要回楚大进行论文答辩。
苏总同意了。
舒夜出了办公室,回自己的办公室,忙着交接手头的工作。她分明感觉到苏晴眼神中的暧昧,这让她感到着实有些气恼,因为苏晴一定以为,她要回楚大是因为心系林晓的安危,可是,真的不是!舒夜真的是这个时间需要回去答辩,这个时间都已经晚了,她真的不是因为林晓的。可是,舒夜不想争辩这些,因为要在苏晴面前解释这些事情,只能是越描越黑。
舒夜紧随着公司保安部部长张德生之后,搭上东方航空公司的机飞飞往楚天。
就在踏上机飞的一刹那,舒夜真得感觉到紧张起来。这种紧张是她从未有过,紧张得让她感觉到害怕,害怕自己为什么会对林晓这么紧张?
舒夜晃了一下头,想到这个时候,她那呆了七年之久的⺟校—楚天大学怎么样呢?05级班上同学们都还好吗?
一想到这些,舒夜心头的紧张就有所缓解。
机飞已经起飞,天是一片灰蒙蒙的,不知楚天的天空如何?不知齐云峰的天气如何?舒夜心绪不宁。
而在这时,楚天大学已由凌晨的慌乱恢复了一片平静。
同学们都已经知道地震中心在远离楚天三百公里之外的齐云峰自然保护区,对于楚天市并没多大影响。
在楚天的学子感觉中,震区地处偏远,应该少有人居住,估计不会有太大的伤亡。在他们心里,整栋房屋偶尔微不足道的晃动,反是凭添了些有惊无险的乐趣。这不,同学们奋兴地谈论着地震。
他们无法感受到在震区那些失去父⺟兄弟,失去子女至亲的人心中大巨的悲痛,无法感受那些几乎一生辛苦攥积起来的财富瞬间化为乌有人心头的悲痛,距离让他们漠视远处的灾难。这种漠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近在咫尺灾难的漠视。
诚然,有许多见义勇为抢救他人生命财产的英雄和事迹,这些不断见诸媒体和各大网站,但也夹杂着一些乡镇导领,在地震来临时,只自顾自地逃生的这些不谐和音符在。
当然,在总体上,由于党央中、国务院⾼度重视,省委市县各级一把手导领亲临现场,解放军武警队部迅速出动,国中慈善总会以及红十字会迅速动作,各种物资在各部门的协调下紧急调运灾区,救助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
然而,救助工作挂万漏一,在人们以田家镇为中心积极展开灾后救助工作时,从县市到乡镇一级的导领,居然一同忘了新路村的存在。
新路村之所以叫新路村,是因为家国三峡工程建设,从千里之外的三峡故地路村迁来而得名的。
本来,新路村的所在可以在丘陵地带,或者平原地区的,在那里,可以栽种稻谷和开垦鱼塘。但路村人自古以来就是靠山吃山,不会栽种稻谷,不会养殖鱼虾,他们对未来充満了恐惧和不适应。路村人知道在山下的曰子更好,但担心离家背土,在原本属于他家人的土地上生活,水源、土地问题处处都要看他人脸⾊。路村人是小姓,他们害怕与大姓人家比邻,以其受人欺凌,不如就扎根在山林,搞林副业,一样能做出一番事来。于是,在村委的強烈要求之下,府政把他们安置在现在新路村的位置。
新路村如今的位置,就田家镇的人看来,是相当的闭塞和交通不便,但在路村人看来,有一条小道,且能过上一辆拖拉机,可要比过去好上许多倍,要知道,老人路得海的儿子之所以叫路通,那就是因为过去路村是真正的闭塞,根本就没有一条象样的路,村里人要走到外面要两天两夜“路通”表达了老人对路的望渴。
是的,路通就是路得海的儿子。
路得海之所以不提他这个让他骄傲的儿子,是因为他这个儿子让老人伤心。之所以伤心,很简单,儿子有了个家世显赫的媳妇。儿媳妇对自己白眼相加,儿子则在旁不言不语,老人路得海呆不住,就回到路村。记得上一次去儿子路通家,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老人路得海虽然埋怨儿子,但儿子终归是儿子,老人心里还是惦记着儿子,有几年儿子过年还是回来,这让老人很⾼兴,可这⾼兴一年也就那么几天。老人在电视看到楚天的新闻,心情就激动,要是看到楚天大学的镜头,更是⾼兴对旁人说:我儿子的学校。
老人之所以对林晓他们那么亲切,就因为他们是楚大的生学。
老人之所以不说儿子就是路通,他知道儿子是不想人们知道他这个可怜的老父亲的存在。
新路村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们被外界人暂时遗忘了。是的,田家镇以及附近的村庄受灾严重,人力、物力都还没组织过来,这种暂时遗忘可以理解为忙中出乱,也许,到事后,会有那么一两个乡镇导领因此解职,对此事负责,但就目前而言,这种遗忘,或者疏忽,对新路村人来说,也许却是致命的。
林晓和大家从废墟中救出五十七位村民,其中八位重伤,三十位程度不一的轻伤,剩下基本无大碍。在抢救挖掘过程中,特别是庒在废墟底下的村民,林晓和吴明起了重要的技术指导作用。
吴明颇具力学知识,林晓更有抢救被庒在砖瓦石块下人的实践经验,两个人搭起手来,迅速而科学地开展救助活动。
他们在确定砖石或水泥预制板下面有人存活之后,迅速组织人员,准备杉木棍棒,林晓与吴明四处转了一圈,挑好力点,撬,连带滚,使重物迅速而小心地移开。
两个人现场指挥,帅青则带领另一拨村民来返运送伤员到村小学去。
一直到下午四点,搜救工作宣告结束,与村长清点人数,结果是死亡四人,重伤十人,其他程度不一的伤员四十人,这两百号人一下子,都聚集在村小学的操场上。
等林晓他们带着从现场搜出来的一些必须用品,比如床被、衣物、粮食、炊具等来到小学操场上,天⾊已近⻩昏,一整天的乌云盖天,这个时分,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分,才露出半张灿烂的脸。
林晓満眼看到的是茫然无助的人们,満耳是婆姨们的哭泣声,小孩的尖叫以及玩闹的声音。林晓心想还好,局面并未到失控的地步。
林晓远远看到操场中心三顶红⾊的帐篷。帐篷里燃着灯,这给人些许温暖的感觉。当林晓看到穆琴和李凤穿梭在人群之中,在那分发药品时,看着她们俯下⾝子和伤者轻言细语的时,林晓心中忽有一种感动。这两个女生,也忙碌了一天,她们成功地止住了重伤员伤势。而在这么忙乱的时分,她们还不忘组织乡亲们在操场四周搭起土灶,给前方搜救的人员送上中午饭。
当穆琴和李凤抬起头,看到背对着维持瞬间辉煌的夕阳几个男人,坚定地向她们走来的时候,她们的心中,也充満感动。这一天,对她们的心灵,注定要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当天没有真的塌下来的时候,当地没有再摇起来的时候,人类这万物之灵,他们的胆怯正在丢掉,而他们的勇气和力量,正一点点地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