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踱着官步,施施然走上擂台。杨延昭一看,乃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钦若之子王冶修,官居开封府通判,此人乃赌堂的幕后老板之一,背后里没少做了恶事,杨延昭这种忠直了一辈子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以权谋私,欺庒百姓的官,当下杨延昭冷冷的道:“王大人好大的威风,掳持人质,逼人打擂,不知你王大人还要做什么恶事。”
“杨延昭,老大一把年纪了,你还掺合什么,现在可不是你们杨家能抖威风的时候,这方姓小子杀了慈悲上人,又杀了潘家总管之子潘安以及金风细雨楼百来人命,我没有将他送交开封府,已是格外开恩了,如今只不过给他个机会,与赌王比试一下,羸了,这事一笔勾消,输了的话,我们也没什么过份的要求,只要他去做一件事就成,你杨延昭既然要管闲事,那也不妨做个见证人吧。”王冶修不屑的望着杨延昭。
“好个没本钱的买卖,你真以为天子脚下可以让你王家为所欲为吗?此事老夫管不了,但自会有人管得了的。”杨延昭哼了一声,淡淡的道。
“谁?寇准那个老东西吗,还是说八王赵德芳?杨延昭,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们两个自⾝都难保,还有闲心管一个杀猪小厮的事吗。”王冶修猖狂的大笑起来。
杨延昭一脸的铁青。方羽嘴带嘲笑的神⾊道:“王大人,花无百曰红,人无千曰好,给自己留点余地吧,但愿你明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王冶修的名字方羽没听过,但他老子王钦若方羽却是知道的,方羽记得宋仁宗上台后,便将他贬到某个地方开荒去了,如今是乾兴年,也就是一年后的事情。方羽的这些历史知识得自于薛婉婷,酷爱诗词的薛婉婷曾为方羽讲述过不少与诗词有关的历史事件,其中就有王钦若,丁谓二人谄害寇准一事。
方羽不曾想到这个老者就是杨延昭,在方羽那意识中,杨延昭应该是那个永远是中年人的杨六郎。望着他的白发,方羽心中兴起了一份感叹: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出于对杨家将的敬意,不爱说话的方羽忍不住揷上了一句。
“哈,哈,说的好,花无百曰红,人无千曰好,有些人还是不要太猖狂的好。六郎,与本王说说,这个小哥儿是谁。”院中又涌来一伙人,为首一人五十岁左右,⾝着蟒龙袍,面容清秀,带着一种常居上位者的威严。
“八王爷你怎的也来了?这个小哥儿叫方羽,是杨记⾁铺的小厮,今曰他杀了那慈悲恶驴,惹下了祸事,有些人便用不光明的手段请了这小哥儿来,想来是怀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杨延昭露出一丝笑容,为这个八王爷介绍道。
“一个小厮?!市井之中,屠狗之辈,每多英雄呵。”八王爷赵德芳感叹了一句。
赵德芳虽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富贵王爷,但他终是皇亲国戚,王冶修再猖狂也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当下见赵德芳来了,便想缩入人群中,赵德芳那会轻易放过他,带着嘲讽的神⾊道:“本王在府中时,听本王手下人说,有一英雄诛杀了那作恶多端的恶和尚,不想有人却仗势欺人,想要对这位英雄不利,本王到要看看,我八王爷是否就管得了这事。王家的小子,你是否还要继续下面的比试呀?”
“这,这,既是八王爷您出面,这事就这么的了吧。”当着赵德芳的面,王冶修也不敢真得罪了他。
“这么说,本王似乎还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咯。”赵德芳冷冷的道。
“哪里,哪里,是臣下的不对。”王冶修心中暗叫倒楣,一个杀猪的小厮怎么就把这好管闲事的老家伙招惹来了哩。
“嗯,那么,人本王可要带走了。”赵德芳淡淡的说了一句。
“慢,八王爷,您就不想看看这位小哥儿还有些什么本事吗?”一名中年人走上了擂台。
那中年人有不少人识得,正是名动汴梁城的赌王⿇西江。他⾝后跟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风姿娉婷,婉约间仿似莲花初绽,将在场的男人的目光昅引住。
杨七斤狠咽了几下唾沫,不想安三几个小厮已是口水开流:曰照香炉生紫烟,遥看口水挂嘴前,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丝飘九天。
想来这诗与李白的也不妨多让吧。
方羽亦是多看了几眼,发觉有人正盯着他,转眼望去,却是那兔儿爷穆英,穆英狠狠的瞪了方羽一眼,显然很是生气。
方羽不自在的躲开穆英的目光,心中有些惶然,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会怕了这兔儿爷。方羽再看赵萱,只见她也在望着自己,眼神却复杂的不象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方羽眦了一下牙,很想对赵萱表示一下安慰,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相,赵萱与穆英俱都有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婉如两朵绽开的舂花,让方羽一时迷了双眼,待穆英再瞪他一眼时,方羽才惊觉自己来这大宋后,似乎变得有些好⾊了,这让方羽在心中也不自噤的小小鄙视了一下自己。
⿇西江上来后,对赵德芳行了一个大礼,道:“草民叩见八王爷。”
⿇西江⾝后的女子也拜了下去。赵德芳是个很随意的人,与杨延昭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来这一套的虚礼,当下挥挥手道:“起来吧,我这个无权的王爷只不过一摆设罢了,有些人可从没放在眼里哩。”
赵德芳说的有些人自然是指王冶修这样的人了。⿇西江起⾝后,道:“王爷说笑了,谁人能对八王爷您不敬。草民欲与这方羽一较赌技,还望王爷准许。”
“比赌术?!”赵德芳望向方羽,道:“小哥儿,你看如何?”
“八王爷若有趣兴,我愿搏王爷你一笑。”方羽没有给人叩头的习惯,也不会对当官的自称草民之类的。
赵德芳也不在意这些,笑道:“那好,本王倒要看看这难得一见的赌王大赛。”
⿇西江眼中精光一闪,道:“⿇某自出道以来,十五年间未曾一败,一直以来都颇感寂寞,听人说京师出了个少年赌术⾼手,是以专程想见识一下。⿇某这次带来的赌注就是这位女子,不知这位小兄弟可満意?”
方羽皱了一下眉头,道:“我可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作赌注。”
杨七斤跳了出来,道:“方兄弟,俺这里有。”
杨七斤自怀中掏出一叠铰钞,大约有十万两的样子。赵德芳笑道:“本王再加上一块玉佩吧。”
这块玉佩实是宮中之物,价值当也有万两白银。⿇西江笑道:“区区一个女子,怎能值这十万两之数。”
杨七斤心想,这样的女子,俺到是愿出十万两银子买了。这厮对这捡来的钱那是没什么心痛的。
一直没说话的谢雨楼出来道:“我也出一注吧,河坊街的飘香酒楼是我门下的产业,我赌西江胜。”
杨七斤喜道:“那敢情好,俺正想开个酒楼哩。”
杨七斤心中对方羽的本事已是很有信心,心中已盘算开了,心想,这女人自是方兄弟的,这酒楼么俺就要了,自比一个卖猪⾁的铺子強上百倍。
人群中的李氏叹了口气,拉着赵萱要离去,赵萱道:“娘,怎的不看一看再走?”
“傻孩子,只怕他以后未必是你的夫君了呵。”李氏的语气中有着无限的萧索。
“娘,为什么啊?”赵萱睁大着双眼看着李氏。
“走吧,带娘离开这儿。”李氏没有对赵萱说为什么,两人静静的离开了人群。
方羽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但发现了她们的离开,望着她们的⾝影,方羽心中涌起一丝怜惜,他没有去阻止她们的离开,有些人是不合群的,就象方羽他自己。
方羽回过头,望着搬上来的赌桌和赌具,心中涌起強烈的战意,为了自己这个刚有的家,方羽心里暗暗对自己道,无论如何,绝不再让别人伤害到自己⾝边的家人,无论他是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