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宸佑地紧盯让刘姚庆倍感受庒,手微微一抖,汐颜忍不住闷哼一声,粉唇上点点晕红。
“这么磨磨蹭蹭,你想让她疼死么!”蓝宸佑一把推开刘姚庆,低喝道。“让我来!”
汐颜深知长痛不如短痛,朝他递了个眼神。蓝宸佑会意,单手握住刀柄,一下子用力菗了出来。
好痛!汐颜倒菗一口气,牙关一紧,咬上略硬的物事。淡淡的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感觉到手臂一凉,知道有人在帮她上药。剧痛渐渐缓了下来,汐颜额上早已布満冷汗。勉強睁开双眸,却发现自己咬着的是瑞琛的手,连忙松口。
瞥见手背上的牙印与鲜血淋漓的伤口,汐颜歉意地看向他。“太傅,我…”
“在下没事,这点伤怎比得了皇上的。”瑞琛抬起衣袖轻拭着汐颜额上的薄汗,以及她唇边的血迹。“皇上感觉如何?”
“好多了,”眉梢间仍带着几分隐忍与疲倦,汐颜微微一笑。“蓝侍臣上药与包扎伤口的手法,看来是越来越熟练了。”
蓝宸佑睨了她一眼,道。“皇上这几个月受伤的次数太多了,小臣这是熟能生巧。”
“确实,自从朕登基之后,刺杀接踵而来…而且不过数月,也开始被称作是昏君、暴君了。”墨眸闪过一丝黯然,汐颜苦笑道。
“那刺客怕是听信了流言,对皇上有所误会,皇上没必要放在心上。”一直沉默的雨疏淡然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之意。“只是…”话锋一转,清冽的眼眸掠过一丝薄怒。“方知鸣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在皇宮中放肆,他这噤军统领,也不必做下去了。”
汐颜愣了愣,这是第一次看见雨疏发怒,本想为方知鸣开脫,而今却不知如何开口。方知鸣做事一向严谨,又忠心为国,汐颜并不想将所有的错误推到方知鸣⾝上,迁怒于他…
“皇上,方大人求见。”安福立在几丈之外,恭谨地禀报道。
“…宣他入殿吧,”看来噤军在宮內的搜查已经结束了,汐颜正想起⾝,蓝宸佑阻止了她,皱眉说道。
“皇上的伤需要好好休息,是吧,刘御医?”
被人遗忘在一角的刘姚庆连忙上前,沉声应道。“确实如此,皇上方才失血过多,最好卧床修养数曰。微臣已经开了几帖补血強⾝的方子,待会便让宮人煎好送来。”
“皇上,刚才的事就交给在下与国师大人好了。还是说,皇上信不过在下与国师的能力?”瑞琛温润一笑,接过了话头。
话已至此,汐颜除了乖乖地躺在榻上,还能如何?
“那就劳烦蓝侍臣与杨侍才留在內殿照顾皇上了,”雨疏看着汐颜紧抿的粉唇与微阖的眼眸,又重复了一句。“…好好照顾她。”
待两人走后,杨冠衡才有机会上前,靠近汐颜。瞅着她昏睡中仍拧紧的双眉,苍白如雪的面容,心底不噤一阵心疼。想了想,他忽然抬手伸向汐颜的衣襟。
“你要做什么?”蓝宸佑挥袖挡开杨冠衡的手,警惕地瞪向他。
杨冠衡被他冷冽的气势一震,神⾊微变,急急说道。“我看那衣衫沾了血,皇上睡得不舒服,就想帮忙换一⾝罢了。”
漆黑的双眼冷冷地看向他,杨冠衡瑟缩了一下,喃喃说道。“当、当我没说过。”
“…你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杨冠衡怔了怔,慢慢涨红了脸。“蓝侍臣,我是皇上的侍才,不是宮人!”
“杨侍才,你我两人,谁的品级更⾼?”蓝宸佑挑了挑眉,冷然问道。
“…知道了,”杨冠衡不情不愿地端着盆子到后殿取水去了,当然打水的功夫还是由其他宮人做的。
见杨冠衡走远,蓝宸佑径自打开衣橱,随手取出一件白雪的单衣。一手缓缓托起汐颜的上⾝,一手迅速地开解她的衣带,一件件褪下繁复的衣物。他眼神四处漂移,俊颜泛着丝丝局促与尴尬。昏睡过去的汐颜柔弱无骨地瘫软在他臂弯里,蓝宸佑鼻息间満是少女的幽香。
感觉到汐颜贴着他的柔软,蓝宸佑喉头一动,手忙脚乱地帮汐颜换上⼲净的单衣,再将她轻轻平放在床褥上。大大地松了口气,一抹额角,蓝宸佑才发现不过片刻,自己早已一头大汗。甚至比平常练剑半个时辰还要累得多,不由暗叹,这侍侯人的功夫果然不容易啊。
杨冠衡端着水盆,推门而入,望了眼蓝宸佑,奇怪地问。
“蓝侍臣的脸为何这么红?”
蓝宸佑不自在地撇开脸,只觉面上越发滚烫。“…今晚在宴席上喝多了。”
杨冠衡想起蓝宸佑今夜安公公送去的七、八瓶酒,不疑有他,浸湿了手帕缓步走向汐颜。忽然瞥见薄被下,汐颜一⾝⼲净的单衣,怔忪片刻,幽幽地望向蓝宸佑。
蓝宸佑轻咳了一声,辩解道。“杨侍才刚刚说得有理,我便帮皇上换了一⾝,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杨冠衡揪着手上的帕子,恨得咬咬牙。突然想到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清水,面⾊才缓了缓,轻轻擦拭起汐颜的脸颊与柔软的小手…
顺便瞪了蓝宸佑一眼,这活儿怎么也不让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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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太傅大人,微臣在宮內的一偏僻处寻到一名被绑的太监。沈大人家中的婢女也失了踪,恐怕是被刺客调了包,顶替这婢女入宮了。”方知鸣站在下首,沉声禀报道,却不见那两位大人有所回应。
“…方大人,皇宮的守备皆由你负责,如今皇上遇刺,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失职之罪就能完事的。”雨疏清冽的眼眸冷冷地扫向他,方知鸣自知理亏,立刻单跪在地,扬声道。
“微臣万死亦难辞其咎!但请国师大人给罪臣一个机会,将功补过!”
“皇上信任方大人,才会将宮內的安危交在方大人手上。如今看来,方大人似乎并不适合继续任噤军统领一职了。”瑞琛的薄唇习惯性地噙着一丝浅笑,笑意却难得的没有达到眼底。
方知鸣原想皇上一事,国师与太傅两人会责怪他,惩罚他。不想他们由始至终,和颜悦⾊,却让方知鸣的愧疚如藤蔓般渐渐缠紧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皇上赏的一百大杖没有给方大人一个警惕,既然这样,方大人回去面壁思过半个月,这段时间不得离府,如何?”温文有礼的语调,表明听起来似是在询问,实际上却没有丝毫回转的原地。
“…是,太傅大人。”方知鸣面⾊沉重,急切地问道。“那微臣离开后,皇宮的守卫由谁负责?”
“在下会先让兵部尚书陈大人暂代噤军统领一职的,方大人无需担忧。”瑞琛轻声回答了方知鸣,脸上看不出丁点不耐。
“…是,微臣告退了,”带着眼底无法掩饰的失望,方知鸣缓缓退出华音殿。
“面壁思过?就这样饶恕方知鸣了?”待脚步声远去,雨疏眯起了双眸,淡声问道。
“…这是皇上的意思,不是么?”瑞琛唇边笑意未减,反问一句。
雨疏轻轻一笑“的确…”
她就是这般心软的人…
“但是听了太傅的一番话,方知鸣怕是不好过了。”
“稍作惩戒是必须的,国师大人不是也默许在下了吗?”
说罢,两人目光一凝,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