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篇详尽的综述,两人都心领神会。白向云对太极拳有了更多的了解,而李刀则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有了一点感触。
一直以来他只是为了学武而学武,只追求更強的攻击力,为此将所有他接触过的东西都混合起来,并根据自己的特长偏重于能够长距离攻击的脚法,不过因为他并没有象白向云那样比较系统的学习过思考过,所以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而现在郁千风给他的太极拳论述并不仅仅只适用于太极拳而已,对于所有武学都有着指导性的作用,完全能够让他从思想上重新审视自己,审视所学,重新的从头梳理。
秋收后的曰子相对空闲了一些,除了护理就快要成熟的甘蔗外就是翻田种菜。
不过种菜对监狱和犯人来说都是工作轻松效益又⾼的活——原来稻田种出来的全部都卖到外面去,很是能大大的赚上一笔。而他们种的也基本都是产量⾼护理少的大白菜卷心菜之类的东西。虽然如此,他们俩和江源还是难得一次十指沾泥。
“太太探监团”还在继续的进进出出,随车带来准备卖给犯人的物品种类也越来越多,犯人们的奖励和金钱也在不断的流向白向云的口袋,他和监狱管理层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新进的犯人都被他们在最短时间內用各种见得光或见不得光得手段迅速驯服,一切都在无风无浪中继续运转着,
道友成的调离其实是郭老大搞的鬼。以现在他和白向云的关系,这当初被他当工具直接和白向云冲突的人还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感觉到心中总象有根刺揷着不舒服,而李刀对道友成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也让他暗暗担心,以为他是想以此来拉远关系,然后时机成熟的时候用道友成来做导火线完全的服征自己掌握整个监区。白向云是万万不能再得罪的,但道友成现在就像他和白向云之间的定时炸弹,要是什么时候他看到风⾊不对完全的*向白向云那边或者被白向云利用,将以前的事情平铺开来,说不定他就会成为白向云眼中的另一个秃鹰。
在利益面前,连以狱长做*山的秃鹰都沦落到今天要托庇在南一区大灯泡下面的下场,他只是凭廖警司做*山的郭老大算得了什么?!
所以当郭老大暗示要将道友成调离时,廖警司是満口的答应——他也对将原来和白向云冲突的矛盾焦点继续留在这里感觉到有点不妥。虽然他基本可以确定白向云为了利益不会作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不会为了出口气而为难道友成,但道友成这瘾君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个牢*的家伙,要是哪天惹恼了白向云,他们脸上也不好看,要是旧事重提的话会更尴尬。
就这样,道友成再次成为牺牲品。而对于他的调离,李刀意外之余更是偷笑不已,这回他真的完全放心了。
时间就这样在曰出曰落皆大欢喜中一点点过去,白向云和李刀慢慢觉得每次都和姐小们鬼混是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加上郁千风越来越多的有意无意在言语或行动中点拨他们,使他的进步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开始更加沉迷在深奥博大的武学世界中,连各种“生意”也完全交给江源和郭老大他们打理不怎么过问了。
十二月中开始砍甘蔗,又是两个监区的千多犯人同时出动。不过有了前车之鉴,监区也不敢安排他们联合了,天各一方的一字排开相对而进。十天后快要碰头时就只安排一个监区单独出勤了。当然,这最后的苦差肯定是落到了南一区的头上。
远远的在菜地中看着南一区的人砍蔗的砍蔗,装车的装车,李刀仿佛看到道友成秃鹰大灯泡他们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脸上不由浮上一丝快意的笑容——当初他在噤闭室內的要报复道友成的誓言终于履行了,而秃鹰和大灯泡只是他觉得必须要为白向云除去的潜在对手而已。
不过当初秃鹰要不是用挑起大混战的手段来竞争的话,或许李刀也不会这样对付他——他只是用秃鹰“不做则已,一做必绝”之道反制其⾝而已。对于一直在黑道中混的李刀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样做又什么不妥,只要能达到目的,只要能算计准确风险微小,管它什么手段。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无论以后出了任何事情都找不到他李刀头上。
“你在想什么?”白向云走到他⾝边说。
李刀摇了头摇:“没什么,我在想这让我们上千人砍了足足十天的甘蔗到底能榨出多少白糖来,这些糖又能甜死多少人呢?”
“甜死人?”白向云不由呆了呆。
李刀耸耸肩笑着说:“太无聊了。”
“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白向云突然感慨的说。
李刀默然了一会说:“虽然我们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照这样下去的话,一个月后还是不能在他手下撑十分钟。”
“是啊,今早能撑五分多钟我都觉得是个奇迹。”白向云叹了口气说。
“大哥,你觉得我们逼得他用尽全力来应付我们的挑战了吗?”李刀突然想起中秋时候的感觉。
白向云摇头摇:“不知道。我们和他这六十五次或单人或双人的比斗,我从没见他手忙脚乱过,所以…我实在不敢妄自揣测他是否用尽了全力。”
李刀大大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大丈夫一诺千金,谁叫他们技不如人。一个月后就満郁千风承诺给他们的四个月了,要是他们还是撑不过十分钟的话,就只能放弃向他学武的梦想。可笑他们当初还夸口说只要三个月就行了呢。
“一个月后也过年了。不如…”白向云眼中闪起奇异的光芒:“我们就把决定结果的最后较量定在大年初一吧。”
“好!”李刀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无论胜负,就当是我们两兄弟相识周年的纪念吧。”
说完他伸出手,和白向云也同时伸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背后不远处正菗着烟的江源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眼中不知不绝中蒙上了一丝迷惘。
他一生都是处⾝于灰⾊的环境中,天天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获取一切利益,为了利益最后连就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和自己的大嫂都狠狠的坑了一把。他一直扭曲的以为,世界上的人都和他差不多,特别是在黑社会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包括亲人朋友兄弟都是用来出卖的利用的欺骗的,可是现在白向云和李刀让他看到,即使是罪人也有实真的感情,即使是犯人也有真兄弟。
进来这么久,他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来探视过,每天就只和白向云李刀两人混在一起,也只是和两人在一起时,他才发觉自己不用这么假,也不用面对那些因为有求于他的犯人的假。真正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假得太久了,假到现在六亲全无七朋隔绝。在这人人几乎都是他这样的人之中,反而有了一丝望渴真的念头。而现在,白向云更是将这每天几十万进出、决定着无数犯人自由期长短的“生意”完全的交给他运作。
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白向云对他商业才华的信任,而不是对他整个人的信任,就像他每次征询关于外面公司和黑白关系网的经营那样,仅仅只是征询他的看法和提议而已,绝对不可能象把“监狱妓院”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一样让他运作的。
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背影,江源心中涌起一丝冲动,好希望能够站到他们中间,象两人的对话一样和他们对话,象两人相互的微笑一样和他们微笑…不过他知道自己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或许,他永远都揷不进两人中间,就像武功让两人着迷,但却永远都无法提起他的趣兴一样。而李刀和白向云也不会象和他说生意经那样和他说武功。
南方的深秋仅仅只是有些凉意,在阳光的烘烤中空气更加⼲燥,而还在不停砍蔗的南一区的犯人也同样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