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夜⾊下,沫水河边茶肆屋子中,店霄一时睡不窗略微支开个缝隙,倾听着于树林深山中呼啸传出的风声,看着墨一般的天轻轻唱着:
“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小桥的旁边…。”
这一唱出来,因天气庒抑的感觉顿时舒缓了不少,唱过一遍后正要反复呢,就听外屋‘咚咚咚’有砸墙声响起,接着就听陈老头抱怨:
“大晚上不觉睡,⼲嚎什么?哪来的弯弯月亮?外面现在连个星星也没有,要下大雨了,过了今夜就是曰中,雷公、电⺟都要一起出来的。”
好象是为了配合老头,外面此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紧接着头顶处便传来‘轰隆’雷声,震在人心中,觉得茅屋都跟着发颤。
店霄明知道闪电过后要打雷,准备好的情绪还是没起作用,依然被吓一跳,用手来回上下摸着肚子做深呼昅,暗骂道:
“哪块乌云出的声,娘的,吓死我了。”
又对外面陈老头那兀自強辩道:
“没听我唱的是遥远夜空么?那边就有月亮,哪象这鬼地方,三天两头刮风下雨,我说老头,你是不是也睡不着了,咱们唠唠嗑吧?”
说着话店霄来到窗户这,仔细瞧瞧,见外面的雨是向另一个方向斜斜落着,索性把一扇窗户大打开,带着湿润的空气一下子便迎面扑来,让人顿觉精神不少。
“什么睡不着,我是岁数大了觉轻,被一你唱给弄醒的。你想说什么?”
陈老头那依然浑厚的声音在雷雨中清晰传来。
店霄不愿出去,披上件服衣,搬个椅子来到门边靠在这,拿起摆在屋子中当夜宵的香椿豆和牛⾁⼲。边吃边说道:
“我就是想知道汤家地势力归哪个地方管?为何他们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收孝敬钱?”
“哦,你是问这事儿?这地方本应是归我朝管的,可有二郎山及沫水相阻。来往传递消息俱都不便,更因汤家这个家族人数不少,代代都有人和员官联姻。时间长了,到现在那些管理本地的员官几乎都是汤家之人,再加上他们现在与成都府那边还有勾结,更是没有人敢管了。”
陈老头在外屋说着汤家大概的事情。
香椿豆光这么吃有点咸,店霄倒碗水喝着只留下牛⾁⼲,用奋兴地声音又问:
“那也就是说,汤家大部分都不是好人了?并且还敢勾结员官以公谋私,独霸一方。祸害乡亲,影响行市,聚集家财无数,募养兵丁,又与外邦接触频繁。关系密切,或有叛国之嫌呀。”
一顿帽子扣下去以后。店霄觉得思路明朗起来,没等陈老头接口,又说道:
“如此家族当尽早除去。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进驻外来关心民生事务之家族,重新组建地方茶马互市,还利于民,改善本地状况,我觉得有一个家族就不错,可以试着放进来。”
“是不是杭州杨家呀?最好还把抄完汤家地钱财都留下,好支持那些事情在本地进行啊?”
陈老头那边问道。
店霄美孜孜咬着牛⾁⼲,故作疑惑:
“愿来陈爷爷看好杭州杨家呀,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反对了,至于我想的家族,微不足道,一切听陈爷爷的,到时候您可要帮着劲使啊。”
“呸!若在这次事情上杨家使出力,真就是给你杨家一些,你能用那钱⼲什么?还不是都运回杭州,这边一点好处皆无。”
陈老头地话音显得比较郑重,店霄默默听完回道:
“可以修桥啊,可以修路啊,一点一点的终有一天能够让雅洲和打箭炉这条路,畅通无阻,汤家若是肯的话,这些年下来,早就不是如此模样了,此地也是房舍遍布,酒楼林立了。”
‘咯吱’一声,没有被闩上地门被陈老头从外面拉开,抬着店霄堵门坐着的椅子来到屋子央中,拿起店霄不吃的香椿豆,坐到床上认真地问:
“店霄,若给杨家一些好处,你真的能象刚才说的那样修上桥,打通路,让这条线变的顺畅么?换作其他人如此跟我吹,我早一巴掌煽过去了,可白老头把你夸的是神乎其神,又讲了你从到杨家后的一些事情,我不得不试着相信你说地每一个字,只是你说话一会儿真一会儿假的,让人听着心中没个底儿啊。”
店霄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体重,加上椅子的,更加确定这老头⾝手不错,轻松就能用一只手把自己抬到屋子中间,能人啊,思考一下后说道:
“其实弄个桥并不难,如果没有险峻的二郎山挡在那里,桥早就修上了,这也是朝廷地决心不够,汤家是舍不得花钱,因为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许多年以后,这地方会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这条路上走的是什么,真要让杨家进来,根本就用不到收什么孝敬钱。”
听得这番话,陈老头上下打量着店霄,好似不认识一般,看了半天觉得不象说谎地样子,感慨地说道:
“不管你说的这些是否能够做到,至少你现在的样子和魄力让我觉得你还不错,可如此一来与你以前地那种只想着钱的样子有些不符,你真的是为国为民?”
说完话往嘴里塞了一把香椿豆,马上就露出了难过的表情道:
椿豆你怎么弄这么咸?”
“下雨天口味重,咸点好,您喝水。”
店霄端一碗水给陈老头,挠着脑袋说:
“其实,我也是明白大义之举,想着点国,想着点民,都是应该的。我就是有一个要求,等这桥修完时,过桥的人交一些费用,贴补一下。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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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天,贼老天,这么大的雨还打雷。吓人呢,珠珠,你怕不怕。要不你过来咱俩挤一起。”
杨大姐小躺在被支起来的简易床上,对坐在帐篷门口处守夜地珠珠说道。
坐在小板凳上的珠珠明显也害怕,双手环抱着肩膀,怯生回话:
“姐小,我得在这守着,万一有什么事情了好招呼您。”
“外面那么多护卫呢,能有什么事情?咱这帐篷庒的够严实,选的位置也是最好地。雨进不来,山洪冲不到,还不会滑坡,快来,我这还有吃的呢。”
大姐小论证一番没危险后。从旁边掏出一堆零食,向珠珠诱惑着。
或许是她平时对人就和气。也或许是零食好吃,加上她的命令,珠珠终于不再坚持守在那里地决定。⾼兴地钻到大姐小旁边,接过那些吃食托着,劝道:
“大姐小,这也太危险啦!不如明天咱往回走吧,出来的还不远。”
“不行,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店子,珠珠你没发现么,他不在⾝边总觉得少些东西一样。”
大姐小一边嚼着油榨香辣豆一边不为所动的说着。
珠珠想了想,点头承认:
“是有这感觉,好象绿野仙踪里不如以前那样安稳了,总怕遇到什么⿇烦事情,有小二哥在时就不怕。”
闪电一个接一个落下,雷声连绵不断,绿野仙踪这些帐篷周围不远处还有几伙人,都是跟着来地背茶人,这也是一种习惯,若有稍大的商队或马帮走这条路,如果人家没有出言驱赶,一些背茶的人就跟在后面,毕竟大些的组织都有经验多的人指路。
这些人穿着雨具,蹲在绿野仙踪唯一多余的帐篷周围等着,帐篷里面也有人,中间是火堆,轮流进去休息。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蹲在帐篷边,下一个就该他进去了,此时他正定定的望着漆黑地山谷,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让他看到那山谷中流淌的滚滚大水,突然,一个⾝影出现在水中,被一棵树挡住了,在那来回起伏着。
“有人落水了,救人呀!”
喊声盖过了天地间一切的存在,清晰地传到绿野仙踪护卫耳朵中,随后便见几个⾝影蹿了出来,迅速地向那个人的所在跳跃、腾挪着。
“珠珠,你说小店子这几天跟个老头在一起,会不会什么活都让他做,给累瘦了?还好,我这次带了不少好东西,到地方再给他吃回来。”
帐篷中地大姐小还跟珠珠说着。
珠珠从口袋里挑出一颗大枣,含在嘴中,甜的眯上了眼睛,对大姐小摇了头摇道:
“不会地,谁瘦小二哥也不会瘦,他总是给自己做好吃的,晚上还有夜宵,这两天若是他事情少,只想着吃了,或许还能胖。”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个护卫的声音:
“大姐小,刚才我们在水中救上一个人,还没清醒,从他⾝上却找到了一封被蜡封上地信,是成都于知府写给打箭炉汤家家主的。”
“哦?还有此事?珠珠,去取过来。”
大姐小眼中闪动着光彩对珠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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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的雷雨终是过去,清晨的风吹散満天乌云,让太阳露出了红红的脸,推开茅屋门,看着外面的天空,若不是那被汇聚起的流水冲出一道道的小沟,和那湿漉漉的青草、大树,还真让人以为昨夜的雨似乎是一场梦呢。
店霄从屋子里面拖出晴天时候留起来的⼲土,用一把破旧的铁锨一下一下修整着棚子中的地面,随后把桌子跟板凳摆好,拿⽑布仔细擦拭一遍,早上的准备工作到此结束,转进屋边看着锅中的东西,边跟旁边的陈老头说道:
“昨天商量好的事情别忘了,还有以后的事情你也答应帮着说项。”
“放心吧,只要你做得到,我就帮你说,问了好几遍了都。”
陈老头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巳时四刻,第一拨七人过来休息的时候,陈老头就又重复一遍孙子的由来,接着说道:
“听人说,只要总给这样的人讲一些新鲜的事情,时间长了,这呆呆的人就能变回来,诸位帮帮忙,谁说的东西新鲜、希奇,我就白送谁一盘牛⾁,只盼着小蔫早一些好过来。”
没想到,这话刚一说出来,休息的人中就有一个人接茬:
“此话当真?我还真就有一个新鲜事,就这几天的,提举茶马司大家都知道吧?管着茶马市的交易,可前几天我在雅洲那茶马司寻地方方便,正好就来到了茶马司的后院,结果我还没开解裤子呢,就看见汤家的二少爷从里面出来,还回头跟人说什么一定不会把一万五千匹马放过来交给朝廷的,后来我就没敢多听,这事儿新鲜不?你们可不能再说出去,那牛⾁呢,端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