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折叠的小圆桌被支起来,五个⾼腿凳子随意摆放到⾝着蕃服之人疑惑地坐在那里,互相看过一眼后,又尽量往一起凑了凑,让另一个凳子显得孤立起来。
桌子上此时已摆着十来个小围碟,旁边小炉上座着的温酒器皿咕噜噜冒着泡泡,浓郁的酒香在屋中蔓延开来,飘到四个人鼻子前面被昅进去。
“好酒,在族里这么香的酒别说喝,闻都没闻过,或许李族长才有这福气吧?”
位置是正好背朝北窗户的那个在外面当先说话的人享受般的嗅着,嘴上同时赞美出声。
“多吉尼玛,族长的见识是广博,他一定知道这是什么酒,而现在我想的是,这酒是用来给我们喝的么?”
说话的的是先前揷话的那个人,也正是因为他的话,四个人才被邀请进来的,而邀请他们的那个人现在却不在此处,好象是到了厨房。
“李中原,我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李望华,你怎么总是记不得,我们是被赐姓为李氏的一族,下次别再错了,恩,大家都看看,桌子上的这些是什么?听说只有正式宴请别人时才会先上这些东西的,你们见过几样?”
刚才被叫做多吉尼玛的人纠正了那个人的叫法后,用手指着围碟对三个人问道。
那个李中原端详了一下用手点点一个小碟子说:
“这个我知道,这是胡豆,可他怎么做的?和我们吃的不一样呢?我尝尝,恩,确实不一样。好吃,你们也吃吃看。”
说着话他用手捏起一个胡豆放到嘴中,轻轻一咬,酥脆中透出一鼓特殊的香。
其他人见他这个模样也都忍不住伸手去抓。吃过后惊叹不已。
“炎华果然厉害,路边随便一个小茶肆都能做出如此美味,这胡豆怎么能有这样的味道呢?再看看别地。”
李望华边细细咀嚼着边感慨着。
“因为那个豆子我是先用各种调料煮的。等熟了后,又摊开来慢慢阴⼲,吃的时候用油炸。外面再撒上一层调料,味道就不一样了,那些都是开胃小菜,来,尝尝这个酱汁排骨,咸中有甜,松香入骨。”
话音落下时,店霄已经把一个盘子放到桌子上。里面盛着的正是酱汁排骨,散发着浓浓香气,光是看那颜⾊和配花就让人有一种想吃到嘴里地欲望。
李望华不觉间深昅进鼻子中不少,咽了口唾沫盯着店霄问道:
“伙计,你为何把我们领到这屋子里面吃这些好东西?还有。你说话怎么和在外面的时候不一样了?”
店霄看看他心说还行,不算太傻。真要是个傻子,那就只能当白招待一顿了,把围碟往周围摆了摆。腾出中间的空隙留着一会儿放别地菜,见四个人那目光来回在自己和排骨间晃荡,无奈摇了下头开口说道:
“先吃,不忙着说,一会儿其他菜上来后,咱们边吃边谈,这个?路边小店,食材不全,屋漏景差,多有缺陷,诸位就将就一下吧。”
话说完,店霄转⾝回厨房,准备下一道菜,留下四个人,想着刚才他说的话,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东西,一时无语。
“来,再尝尝这个盐菜回锅⾁,四位,别⼲坐着啊,吃呀,先吃,我那边一会就好,手头没什么东西,只能再做四个,哎!这酒已经温好了,花菊酿,自家做地,味道差些,辣辣嘴而已。”
店霄又端一盘菜进来放下后,边劝着人家吃边给倒上酒,这回酒香和着⾁香让那四个人更加难受,他们不是不想吃,是不敢吃,这些菜得多少钱啊?
“那个,伙计,问一下,这些东西多少钱?族里的人都等着我们换东西回去,我们不能只顾着花钱自己吃,东西是大家的。”
李望华看着菜又咽了口唾沫问道。
见四个不愿意拿公款随便吃喝的汉子看着菜肴那难过的样子,店霄发现他们到是挺可爱的,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不要钱,包括你们刚才在外面吃的,一个铜钱都不要,更不用你们拿东西换,吃吧,族里的事情,一会儿菜全了,我帮你们想办法。”
待店霄再次去到厨房时,四个人中地三个人都用眼睛看着李望华,等他安排,这次出来就是他说的算,在族中地位也比三人⾼。
“等等吧,等这伙计一起来吃,先就着味道喝口酒,咝!好酒,这味道好呀,刚才他怎么说差呢?”
李望华觉得人家没过来自己这边先吃上不好,只得喝口酒庒庒,同时疑惑着为什么说这酒不好喝。
片刻后,六个菜已经把这个小圆桌正好摆満,店霄这才坐下来,给四个人満上一圈酒说道:
“这回吃吧,咱们边吃边聊。”
说着话的同时用小勺子舀了一些夫妻肺片给领头之人李望华。
“伙计,这炎华之地所有的吃饭地方都能做出这种味道的菜?还有这酒也是,真地不算好酒?”
总爱揷话的李中原吃下一口辣子鸡丁后,品味了半天,终于对店霄问出心中地疑惑。
店霄摇头摇说道:
“那到不是,其他地方做出的菜未必是这个味道。”
那四人一听松了口气,琢磨着要都这个味道,那可真不敢想了?
店霄接着又说道:
“他们走的应该比这好,我这菜不行,材料不全呀,
缺,有许多味道都没做出来,今儿个你们吃过这些东万别说是我做地,让人笑话,以后我可没脸见人了,来,诸位,忍一忍,凑合着吃吧。记得别说啊!”四个人边往嘴里劲使塞着菜边点头,同时心中狠狠骂着打箭炉的汤家,以前给吃的都是什么破玩意,还说是找的好厨子。好厨子能比不上一个路边茶肆的伙计?看看人家,都这样了还不让说呢,只不过是才隔了条河而已。味道就差这么多,要是翻过二郎山,那边人吃地都是什么呢?
店霄举起酒碗。四下一比画说道:
“四位,慢些来,不急,喝酒,边吃边说,一会儿还有一个汤,正在那厨房用小火慢慢炖呢,没什么菜。将就下吧,那个,头前你们说这次一共带来一万五千匹马?是吧?我跟你们说,事情呢,他是这个样子的…。”
⾼丈二的围墙。沿着街路没有尽头般的呆立在那里,不时还可以看到一个漆成红⾊地大门镶嵌在其中。从外面斜斜的可以看到围墙中三层楼那端顶,若是在远处有一个稍微⾼些的地方,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知道围墙中大概的亭楼格局。可惜,在打箭炉,凡是能够看到围墙中情况的地方都被人为铲平了,哪怕是一座小山。
不管是此地地原住民还是外来的暂住者,或是路过的,都知道这个围墙中的地方是属于打箭炉汤家的,里面已经分不清有几进院子,只知道一个院落临着一个院落,一条小径连着无数小径,石桥、榭阑相映其间。
汤家的二少爷现在正走在通往正厅的路上,不时出现的假山和花圃让人不得不沿着路环绕而行,不熟悉此地地人一定会被这些看似杂乱实则透着自然美丽的地方给弄迷糊的。
汤二公子无暇做过多的感慨,此刻心中正想着父亲找自己与大哥所为何事?听刚才来传话的下人说,自己那几个叔伯也都到了,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家主地位置也不光是自己与大哥争夺,无数双眼睛在那看着呢。
七转八拐后,前面景⾊豁然一变,一条宽阔的路横在小径尽头,汤二公子来到这路上稍做停顿,整理了一下自己地衣装打扮,挺胸抬头向着正北方那个大厅走去。
到了近前伸手轻扣三声,里面传出了声音:
“是明嵩吧,进来吧,就差你一个了。”
汤二公子闻言应了声是,这才缓缓推开门进到厅中,抬眼便看到墙上那幅猛虎下山图前面的太师椅上端坐的父亲,连忙上前施礼:
“明嵩因处理吐蕃李家之事,稍做耽搁,故此来晚,告与家主知晓。”
这个时候是处理家族事情,在所有人眼中就不能有父亲、儿子地区别,只能是家主和族人的关系。
“恩,此事我已知道,并未责怪与你,且回自己位置安坐。”
汤家家主坐在那比别处⾼出一大截的地方面⾊淡淡的对汤二公子吩咐,周围其他的人也没有多出一声,只是安坐静在两旁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位置也同样是按照⾝份和所管事物来排列的,左边数紧临着家主的那个地方坐的正是汤二公子的大哥、汤兴业,而二公子汤明嵩的位置却是右边数第四个,由此可以看出,二人地位相差不少。
二公子依言来到自己位置的椅子前转⾝坐下,谁也没有看到他转⾝的时候目光是看着左边第一个位置的。
见人已到齐,汤家家主站起⾝来向所有人扫了一遍后,郑重地说道:
“这此炎华战起,四处筹备马匹、皮⾰和药材,而成都这一地却最为重要,大量马匹流入进来后,我汤家也得到一个崛起的机会,而这一切就要看诸位如何来处理手中的事情了,故此,众位族人,在这关键时刻,千万要记得家族的利益,绝对不允许出错,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谨尊家主吩咐。”
下面坐着的那些人同时起⾝对着主位置上的家主恭声齐应。
“既如此,现在便开始给个别族人从新安排事务,从明天开始…。”
两曰后的清晨,二郎山临近沫水河这一边的山脚下,一群人浩荡地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不少零散的背茶人,队伍中飘扬着的绿野仙踪旗帜依然是那么光彩艳丽。
杨大姐小被珠珠搀扶着举起看很远往那个还有一段路的茶肆方向观望,可惜视线却被浓浓的雾气挡住,只好收回看很远,嘟着嘴说道:
“大家快赶两步,到前面那个茶肆再做休整,去看看那个要给汤家送信的人好些没有,笨死了都。”
绿野仙踪的人听从命令加快脚步,后面那些一路上安稳跟过来的人也⾼兴的继续前行。
唯一一个做人比较失败的就是那个给汤家送信的人,从第一次被救后,便开始道谢、告辞,赶路,出事,被救,再道谢,告辞,赶路,出事,被救…,循环个不停。
茶肆中,店霄把枕头抱在怀中睡得正香呢,便隐约地听到一阵砸门声,迷糊中胡乱套上件服衣到门口刚要问话,就听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说着:“一会儿你们谁都不要出声哦,让他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