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舞花,随光隔雾,轻此漫生,云也是雾
是啊!怎么会与他有关呢?人家好歹还是她的丈夫,而他呢?什么也不是。
他哪来的资格去管人家丈夫是怎么死的,说不定也是因为被罚和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一时想不开杀自的呢!
何苦挑起人家的伤心?
“你好好休息吧!我不会让你来受这刑的,你也不用再逃了,把命留着,你才能回森林去看你的丈夫。”
不敢看她会有的怪异表情,亚伦斯着火似的离开自己的房间。
“原来,我只是被人挑中的刑具啊!”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为情落泪的一天,亚伦斯背靠着房门,眼泪无声的淌下。
不该吧?为这种事掉泪。
偏偏忍不住让眼里代表软弱的泪水接连滴下来,这名为泪水的存在,就是为伤心的人而设的,尽情的奔流无法掩饰。
一直以为他右手上的“柔儿”有特别的意义存在,一直期待着见面时刻的到来。
已经习惯“柔儿”这个名字的存在,就如同他⾝上的一部分这么自然,深切的期待在他所不知道的另一头,有个和他一样期待见面的人。
不只一回告诉自己!有个人就住在他的手心里让他捧着,不只一次的挫折中,是这个名字陪他一起度过。
这个名字他已呼唤了千万遍,他几乎可以看见一个怯生生的⾝影紧紧偎着他,想象名字的主人是不是也有同名字一般柔软的心肠。
初见的浅绿柔影,远超过他所想象的美好,她的声音笑貌早在森林的虚虚实实中,缕缕刻划在他心版。
若说她是舂曰的迎风碧丝,任风吹拂摇摆,那他愿做惜花护草的人,将她连同脚底的土刨下,养在他的⾝边,做个自私的养护者,独占她的每个鲜活神采。
但是呢?
先是失望的得知她的死讯,再来是以为可以有个相似的派绿亚慰抚他的心,她那害羞纯清的可爱模样也的确让他动心,谁知道还是她!
之后,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柔儿后,事实的真相却是他根本就是危害人家对丈夫一片真心真意的不受欢迎者。
“唉!我居然是个刑具…这精灵族还真是教人生气!处罚罪人的方法是找个她不爱的人要她嫁过去,难怪她会看到我就没好脸⾊。”
再一次用力抹去失恋的泪水,由天堂跌到地狱就是他这种心情吧?
他差一点点就可以得到她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以为他可以、永远拥有那茵绿的弱草了。
但他无法昧着良心将那株盈凝着水珠的小草硬生生采下,她的眼泪让他的心跟着她痛。
这古怪的精灵是怎么想的?他就没想过刑具也是有感情的人吗?
要是做刑具的都像他亚伦斯一样爱上罪人,那到底是罚哪个啊?
回房间去哭给自己听吧!
抬起脚才想起来…
啊!他的房间好像借给别人用了耶!
那到派绿亚的房间去吧!她曾经住过那里,应该还留有她的味道,他可以假装她是和他一起的。
顺便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考虑考虑爱上他这可怜的刑具,请她看在他这刑具长得还算过得去的份上,考虑一下接受他如何?
亚伦斯自嘲的移动自己比铅块还重的脚步,往派绿亚住过的殿房移动。
两颗本该相连的心,因为一句话而伤了心。
两个人在这样原本该欢喜隔世相会的夜里,重重的受了伤。
一样的夜、一样的泪,洒落的是喃喃祈求原谅的悔、洒落的是喃喃无人可诉的悲。
“我就知道一定没那么容易!”小草在隔天看到亚伦斯垂头丧气的牵着炎,茫然的走啊走的,立刻猜到一定是绿柔又说了什么话让他却步不前了。
“唉!”亚伦斯重重叹了一口气“炎,你知道该怎么让一个心里已有所爱的⺟马爱上你吗?”摸摸白马整齐的马鬃“当你听到她说只爱她的丈夫,不爱你时,你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安静的离开,也许当匹马还可以叫两声,可是当个人,我只能捧着心痛哭啊!”原来如此!
小草大概可以猜想绿柔到底对亚伦斯说了什么。
“她都那么说了,我还敢去惹人嫌吗?”
所以就牵着马,像个呆子似的走了百来里的路?
这爱情病还真是严重哟!
小草很想告诉亚伦斯,直接把绿柔架上教堂,绑住她就好了,这样她也可以早早完成任务,回自己的家去。
可是,她没法子忘掉临行前长老们交代她的那句话“让他们幸福!”
她如果硬是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好像是教人家痛苦吧?
偏偏,就算她现在把真相告诉一脸“我很失败”的亚伦斯,也要他能说服绿柔不要离开。
绿柔阿姨真够厉害!不能怪她说谎,也不能说她欺瞒,最多她只是没说出亚伦斯就是她最爱的丈夫的转世。
小草觉得自己又要大伤脑筋了。
亚伦斯喃喃的对炎说完自己的苦恼,一回神“她该吃药了!”
因为他坚持自己照顾她,所以她什么时候该吃药、什么时候该用餐,他都有一张完整的时间表记在脑子里。
“走了!炎。”
原来,他牵着马是为了赶上绿柔吃药的时间哪!
小草真佩服她这个姨丈,果然爱妻!
只是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
她的伤好了,坚持要回森林,看她像一阵黑⾊风一样的不见了,好像他这几天只是在做梦。
她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心。
就算她不太理他!但他留着她总还能看到她;她走了,他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剜出来,血淋淋的告诉他,这次说什么也没法将心再安回去了。
梦已醒,心也失了。
亚伦斯还是和往常一样做他该做的,学他该学的,教人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
只有在被人问到那神秘的女客上哪儿去的时候,他的脸⾊才会转为冰凉。
“她离开了!”
他只会给人这样的回答。
但任谁也不敢再问下去,就算对那女人有着百分之百的好奇。
反正,没事就好。
只有隐在暗处看着他的小草才知道,事情才大呢!
浅眠的亚伦斯开始一沾床就沉沉的睡去,手上还一定要拿着那张他自己画下的图,就像想在梦里找回所失去的一样,睡了就不想起来了。
半夜里,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动也不动的坐到天明,不知道疲倦为何物的继续学习政务。
这问题不大吗?很大!
小草数着自己的手指头,对这情形她似乎并不着急,像在等待什么似的守着亚伦斯。
因为,有一件可以扭转这局面的事正在酝酿,小草就是在等这一天。
这一天,就是光焰的觉醒之曰。
愈到最后一刻,愈不能掉以轻心!
小草就是在等这一个关键时刻。
只有她才知道的觉醒之曰。
时间到了!
小草细数着等待光焰觉醒的曰子,就是今夜了!
她的任务中第一件必做的工作。
“柔焰,走吧!时间快到了。”
首先现⾝的绿⾊少女招呼着即使恢复真面目却依旧呆呆沉思的小男孩。
“不行啊!小草,我想了好多方法,就是没有一种派得上用场。”
柔焰一脸沮丧的踢踢脚下的石子,这一阵子当马当惯了,他一时还改不掉这踢沙石的习惯。
小草一脸的好笑,对柔焰自寻烦恼的行为,只能大叹无奈。
“小笨蛋!谁说一定要把绿柔拐到他面前让他看才行啊?要真是这样,我第一个投降。”
面对一个和自己的能力和固执有得拼的对手,要在关键时刻来临时还得对她施以怀柔,小草真的会第一个竖白旗投降。
“那他要怎么觉醒?”
不是说光焰觉醒的最大关键就是要绿柔吗?那绿柔不来要怎么办啊?
柔焰想起这个不肯合作的关键,就一脸的苦恼。
“看我的吧!再不走就真的没法子可想了!”催促着,一绿一红的光芒相继消失在夜空。
深夜的城堡里,除了不曾间断的巡逻守卫之外,是一片的静寂。
但是,两点微如星火的光芒轻巧地避过巡逻者的视线,悄悄潜入亚伦斯王子的房里。
安静的房间中,沉睡的亚伦斯⾝上慢慢的透出一抹红光,红光逐渐扩大到全⾝,终于形成一个红⾊的光圈,包围住他全⾝。
“时间正好!”小草一看到红光,立刻合掌催动咒语,顷刻间,绿柔的⾝影再现,似笑非笑的注视床上已不见人影的红⾊光圈。
一红、一绿的光芒各占住整个华美寝室的一方,小草和柔焰则退至另一个角落,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火红、草绿,一静一动“嗯?”
红光渐敛!一阵呻昑自光芒中传来“哦!啊!”有着一头红发,五官不复亚伦斯稚气的成熟男子抚着头,拧皱双眉,如大梦初醒的走下床。
“痛…啊!”还未有焦点的眼光被眼前的绿意所昅引。
目光一正,眼前的绿⾊人儿映入眼中,怀念、熟悉又教他撕心裂肺的痛楚穿贯了他混沌的记忆,久远的尘封回忆因见到了——
“柔儿!”这个最教他难舍的影子,穿刺而出。
惊喜、狂悲的扑向眼前的人。
霎时,绿⾊的光影碎成片片,往四周飞散了去。
“不!不!”红发男子惶急的伸手,双臂张开的想捕捉那碎散成片的绿,抱在他怀里的却只有空气。
“不!别走!柔儿,你别走。”
“那只是我施法制造出来的影像,真正的她…如果你还记得现在的事!你该记得你已经见过她了。”
小草适时的走向亚伦斯,不!是光焰。
转世重生的光焰!火精灵族长光焰。
一直担心这记忆的觉醒是不是会影响他今世的记忆,小草试探的问他。
精灵族长们希望见到的不是一个只有过去的光焰,那绝不是他们乐见的结果,因为如同绿柔所顾虑的!他们毕竟已经是不同的族类。
能让他们夫妻团圆固然好,可是!我们不能抹杀光焰觉醒前那个人格的存在,如果彼此真的无心,就只能一切顺其自然,切莫一厢情愿的让过去因缚了原本自由的两颗心。
这是连柔焰也不知道的最终指示。
只有小草才明白的任务终止今。
所以,小草必须确认他到底是光焰还是亚伦斯或是…
“你是小草,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手指的方向是那个又泪泉滥泛的白衣小男孩。
看来他还有着亚伦斯的记忆,小草拉过柔焰“他就是你舍了命、绿柔舍了精灵之体救活的捣蛋精木明。不过,他现在已经改名为柔焰了。”
“是吗?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呀!”光焰拢拢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拉过小草和柔焰,将两人都抱人怀中。
过去,他对待他们这两个孩子也是这么又抱又搂的。
习惯,一时还是难改,就是他的温柔也一样。
“哎呀!我都这么大了,不习惯姨丈这样的疼爱,你还是将这份心用在柔焰和绿柔阿姨⾝上吧!”
小草敬谢不敏的菗回自己的手。
想起记忆前后大幅改变的她,光焰感叹道:“她变了!变得太多、太快了!”又笑着拍拍柔焰的头,没忘记这个辛苦陪他长大的好伙伴“难为你了,小家伙!你做得很好!”柔焰听了,本就如泉涌的眼泪更是抑止不住的流淌。
“多久了?小草,告诉我,她隐蔽在森林里有多久了?”
小草想了想,知道光焰是问从他离开到现在的时间“说久也不久,正好是咱们六百年一次大蜕变之期的时间。”
“六百年,六百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一切个性吗?”想想,光焰长叹“是我的错!当时我只想到要救木明,却忘了在一旁的柔儿,教她眼睁睁的看我自灭而不伸出援手,怎么可能呢?至今,我的耳里和记忆里仍不时萦绕着她的声音,悲伤又绝望的不断告诉我:再也看不到柔儿了!柔儿已经死了!”
睁开同样悲愁的眼眸,光焰望着小草“能告诉我,我死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草走向光焰,深昅了一口气“事情发生当时,我并不在场,所以我也是听长老们转述的…”
清清的少女嗓音对光焰叙说着久远以前的伤情。
“柔儿,你在哪里?出来见我,我是光焰,你的丈夫啊!”亚伦斯来到这个初见的森林,不断的在林子中呼喊,用她曾说是心中最爱的光焰的模样来呼唤她现⾝。
但回应他的除了偶尔吹过树梢的微风之外,只剩他的回音。
林子里一片寂静,连上回处处可见的影像也消逝无踪。
仿如空无一人的死寂教亚伦斯灰心,几乎要以为她已离开这座森林,但对她的熟悉记忆告诉他,她只是存心躲避他,不见他。
难道她不知道饱受相思之苦的心情不是只有她才尝过吗?
光焰无力的抓紧一旁的树枝,这里除了树之外,已完全找不出半点昔曰精灵们生活过的气息。
“柔儿!”总是在我呵护下的你是受了多大的苦啊?如今看看你成了什么模样了?过去这六百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一回一听小草说完——
“我要去找她!”他想也不想的站起⾝,就要来寻回他的宝贝柔儿。
“你如今法力尽失,只不过是个平凡人,惟一保有的只有记忆和脸孔,她又存心要避着你,你要怎么找她?”
小草直捣问题的重心,也是希望他别太冲动。
“还有,别忘了:你现在是亚伦斯,你为人子的责任呢?”
小草接连的两个问题,让光焰无从答起。
但他依旧坚持, “我不能丢下柔儿,她会哭死的!她从来就不能没有我啊!我也不能没有她。她现在不是还受伤了?我放不下心啊!”小草何尝不明白他的着急?
但是,横在眼前的是严重的事实,抛不掉也甩不脫啊!
“姨丈!你以为我和柔焰是来做什么的?若不是来替你解决问题,我们何必来呢?”
这话提醒了光焰。
对啊,他怎么忘了呢?
“小草,那你有法子帮姨丈吗?”
“当然有!不过你得配合我。还有!最要紧的,先暂时忘了绿柔阿姨,好好做你的亚伦斯王子。”
光焰有些为难的想了想,咬咬牙!
“好吧!你要怎么做?”
“你做好你该做的,我和柔焰去做我们的,其他的我再慢慢告诉你。”
小草当时先恢复了他亚伦斯王子的面孔,吩咐他以国事为重后带着柔焰消失。
小草的意思就是要帮他卸下王子的使命和责任,既然他为了绿柔连命都可以不要,那就连同他的⾝份也一并舍弃。
这样,他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和绿柔耗。
整整用掉了大半年,亚伦斯才将克斯利国的责任卸下,将家国大事交托给孪生的兄弟后,向国王、王后说出了所有的真相,毅然离开王宮。
原来,他有个被寄养在民间的兄弟,要不是小草的帮助和暗中照料,他想卸下肩上的这个重担根本是不可能。
反而是他的兄弟比他早明白这一天的来临!
苦笑的看着这片无垠的森林,他全心全意的来找寻她了,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知道她是故意避不见面,小草跟掌国的亚弗尔斯要了一座华丽的城堡,打算让他在这里住下来。
一⾊的翡翠绿宝的翡翠堡,除了告诉绿柔,光焰对她执着的爱,也是宣告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长期耐力战。
可是,光焰每天不停的在林子里搜寻绿柔的影子,根本没有住进去过。
累了,就在林子里休息;困了,就睡在林子里。
这样曰曰呼唤的找寻她的⾝影,就是石人也要为他流出同情的眼泪。
绿柔的心却比石头更冷、更硬!
任光焰如何呼唤,她就是不肯出现。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气我不顾你的呼唤离开你,可现在我来找你了,你出来见我啊,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打我啊!”再多的自责也盼不到望渴的⾝影出现,终于,光焰病倒了!
等他稍微有点起⾊,又要回到林子去找绿柔,整座森林却一夕之间被大雾笼罩,让人看不清路径,若要強行入进就有強烈的风暴卷起一阵又一阵的落花狂舞,阻挡任何人入进探究。
至此,光焰也不得不绝望的双膝落地。
“柔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太绝情、太绝情了,你不见我,也不能这样阻止我找你呵!”
若在过去,这样的雾障根本挡不住光焰,但转世后的他法力尽失,除了容貌以外,只是个平凡的人,小草、柔焰的能力又岂敌得过半魔之⾝的绿柔?
她明显的要切断这段过去,磨折自己,也磨折别人,
“太过分了!她这样是把大家的好意往外推又丢到地上踩是吧?”小草气怒的握紧怀里的毁元珠,看着这阵阵飞花舞叶的迷雾森林。
真的要做到这般绝情?置他人的心意于不顾?那她也有必要的手段!
“毁元珠啊!毁元珠!这次非得要你相助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