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年的钟声

　　犯了极大错误的傅林涛终曰在书房端坐不出门，傅威的心里暗暗着急。和那些一味娇生惯养的娇‮姐小‬不同，她没想过指责父亲的过失。

　　“爸爸，你开开门。”傅威敲着书房的门大声叫道。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后露出傅林涛的半边脸儿，他有气没劲的说：“什么事情，威威？”

　　傅威仔细打量傅林涛的脸⾊，见他除了疲倦之外没有太多的绝望、颓废这才笑道：“我等会儿要去‘威斯康星基金’的年会，杨小阳怕你一个人在家里闷着，这不，他特地来陪你。”

　　一前一后的两个男人同时在心里说傅威虚伪的话太不能敷衍人，站在威威姐姐⾝后的杨小阳送给傅林涛一对大卫生球，傅林涛大怒：臭小子，老子需要你陪？

　　“爸爸！”没看见杨小阳挑衅只看见父亲不礼貌的傅威娇嗔了一声。傅林涛心中别提多别扭，他眼珠一转：“行，威威你去吧，好好散心玩玩，听说蒋讯没结婚，算得上钻石王老五。”

　　“爸爸！”傅威跺了跺脚走了。

　　两个男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傅林涛冷笑道：“小子，我不需要你陪。”

　　杨小阳的小心眼里泛起得意的笑声：“我根本没想过陪你啊安慰你啊什么的，我是来看看趾⾼气扬的傅老板一蹶不振的衰样！”他吐吐‮头舌‬：“呀，我不该泠嘲热讽，不过傅叔叔你已经⿇木，应该听不出了。”

　　傅林涛气得半响无语，他喘了半天耝气突然大‮房开‬门笑道：“行，有点我喜欢的脾气。进来和我下一盘象棋，敢不敢？”

　　杨小阳挺了挺不強健的胸膛：“东风吹战鼓雷，当今世界谁怕谁？”

　　参加宴会的傅威心中一直不安，她不是讨厌蒋讯或前或后有意无意的接近，她担心家里两个不对路的人。一个是吃软不吃硬的大男孩，一个是満腹牢骚的老头，他们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事情！

　　“哟，这不是威儿妹妹么？”穿了低胸紫⾊晚礼服的岳悦走上前拉着傅威很开心的笑道“傅叔叔告诉我说你全面主持‘华城’了，咱们姐妹找个时间好生聊聊。”

　　傅威苦笑道：“我的能力有限…”

　　岳悦打断了她的话：“谁不是锻炼出来？男人们能做的事情我们能比他们做得更好！”“岳‮姐小‬好气势。”蒋讯在一旁夸奖道。

　　岳悦回头笑眯眯的说道：“男人不过是配种调剂生活的工具，可惜蒋总这类男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蒋讯不由自主比较了岳悦和傅威两位大‮姐小‬，他不动声⾊的说道：“我虽然在国外生活的时间很长但对性的态度还是谨慎的。”

　　傅威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听出两人的话语里带有一丝异味，她打圆场道：“过了新年我想请你们去⾼尔夫球场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一定到。”蒋讯一口答应。

　　岳悦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她用蒋讯能听见的小声音说：“威儿妹妹，我要你带上你的小男朋友。嘻嘻，你放心拉，我不会抢人的。”

　　傅威粉脸发红，娇叱道：“才没有呢。”

　　四、五个小时后傅威回到家里，她没换‮服衣‬就急忙忙冲向傅林涛的书房，推‮房开‬门吓了一跳。房间里烟雾腾腾，两个呑云吐雾昅着香烟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傅威差点大笑出声，她看到爸爸脸上挂了三四条白纸条，下巴贴的一条纸片飘啊飘啊。而杨小阳也不雅观，脸蛋画了大大小小七八个黑⾊的圈圈。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傅威抿嘴问道。

　　“下棋！”两个男人异口同声说道。他们抬头瞧瞧对手同时“哼”了一声，然后又同时说道：“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你再输棋就脫裤子画在庇股蛋蛋上！”傅威得意洋洋的说道。

　　杨小阳反诘道：“您的脸太小，下一张纸条只能贴你的胸膛了。呀呀，挂白旗投降吧。”

　　傅威強忍大笑退出房间，父亲认真的模样她很多年没见到了。她想大后天就是年末，要不要请苏浅柔和点点来家里一起吃饭呢？

　　惨败到垂头丧气的杨小阳走后，在棋盘上酣战一个晚上的傅林涛精神有些萎靡。心疼的傅威埋怨父亲凡事要挣输赢执着过分，傅林涛忙于讨好女儿，对傅威带人来家里共渡年末举手同意：“以后你是当家人，有什么决定自己做主。”他想到杨小阳抓着裤带死活不脫裤子的表情哈哈大笑“这小子很有趣。”

　　他又很玩味的说道：“可惜，他早出生几年就好了。”

　　傅威欲言又止，讪讪的回房间品味心事的苦咖啡。

　　杨小阳对傅威的邀请持无所谓的态度，他甚至想回报脸上画圈的一箭之仇。但苏浅柔拒绝去傅府，不过她不阻挠杨小阳和点点。傅威看出杨小阳心中犹豫，笑着说苏浅柔一定是和张维翰有约会，让他不要妨碍苏浅柔。満腹不快的杨小阳懒洋洋的说道：“行吧，到时候我带点点来就是。”他感觉语气太不热情，补充道：“公司的情况如何？”

　　傅威面⾊灰暗：“‮行银‬追加的‮款贷‬总算解决这月的职工工资和年终奖，但下月购买原料和股东的分红…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惨笑道：“我请你来家里也是留个回忆，没准过几天那间别墅就不是傅家人住了。”

　　“不会的。”杨小阳急忙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

　　傅威不想纠缠在公事上，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成穷人了你还当我是朋友不？”

　　杨小阳隐隐约约记得傅威问过同样的问题，他拍着胸膛说道：“就算你⾝无分文，有我杨小阳的一口饭就有威威姐姐的半口，嗯，你吃大半口！”

　　傅威甜滋滋的一笑，说道：“阳阳，你真好。”

　　纸终究包不住火“华城”帐面上的钱在工资和职工年终奖发放后剩下的不够买一只⺟鸡，财务副总监很快把异常报告给他在公司的靠山，常务董事丁大山。丁大山虽然只持有十五的股份，但他却是“华城”第二大股东。一向闲赋在家的丁大山找不到傅林涛，他闯入公司的办公大楼，按照财务副总监的暗中指点，直接推开了傅威办公室的房门。

　　正在核对节曰期间公司留守人员名单的傅威认识爸爸的这位老搭档，她没有直接回答丁大山的质问，在关上房门后承认公司遇到暂时的危机，要丁大山相信她能走出目前的困境。

　　秃头的丁大山很不客气：“林涛的能力我相信，但是威威你的能力恕我无法认同。”比傅林涛年长六岁的半百老头尖刻的说道：“比如明知资金枯竭怎么还下发全额工资？你应该首先顾及股东和大股东的利益！居然还有年终奖！笑话，公司的资金链断裂了你却打肿脸充胖子。”

　　丁大山没有一个字批评傅林涛。但无损他对傅威所作所为的吹⽑求疵。被老家伙当成孙子教训的傅威強忍眼泪，満腹委屈地低着头不说话。不管不顾的丁大山冷冷地看着傅威：“管理公司不是管理一班小‮生学‬，威威，我们不可能搭上全副⾝家陪你玩游戏！”

　　傅威在丁大山走后仍然痴痴站着，她想不通儿时很和蔼的丁伯伯怎么把她当成阶级敌人一般不留情面。不多时，老薛溜进来小声说道：“丁大山想篡位！”傅威傻傻的盯着老薛，她觉得老薛一定是疯了，丁大山就算赶走了她赶走了傅林涛，一个濒临破产的“华城”又能带给他多少好处。

　　老薛本来不想淌这潭浑水，但是傅威的一席话很对，没有时间从头再来的他为了车子、票子、房子、妻子、儿子，必须坚定地跟着傅威，因为只有傅家人才会让他当“华城”的总经理。他笑着解释：“我知道丁大山是傅先生最早的助手，但这些年他在公司里结党营私、欺上瞒下，暗中赚了大笔的钞票。只要能逼着傅先生低价卖出手里的股份，丁大山未尝没有实力接管‘华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华城’的价值足以使丁大山跳到前台。”

　　“爸爸不会的！”傅威坚定的说道。

　　老薛低声说道：“如果先生只有用股份才能救‘华城’呢？”

　　傅威吃了一惊，爸爸怎么能看着一生心血的结晶“华城”破产倒闭？为了这两个字继续存在他一定宁愿放弃股份。傅威捏紧了拳头，她问道：“岳悦和蒋讯有过节？”

　　老薛没想到傅威的思维跳动得如此快，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不想和自己讨论傅林涛，知趣的他像是一名八卦狗仔记者如数家珍地说道：“岳家‮姐小‬现在的行政助理是蒋讯的前任助手，传说他离开‘威斯康星’是岳悦使用了美人计。”

　　傅威用手扶额颇为不可思议，她的小小动作极为凸现出调皮的感性和性感的诱惑，竟然使老薛为之一怔。女人和男人真正的成长和成熟很多时候不是通过性的发育，而是在烦恼和忧患中，这一阵子废寝忘食钻研商业经营，资金物流的傅威⾝体疲劳、精神透支，但她的承受能力却极大的提⾼了。

　　三天后的杨小阳见到傅威对她的黑眼圈表示吃惊，傅威才听到他的口中说出“老”字尖叫一声，飞也似的的冲回自家房间闭门不出。杨小阳奇怪道：“我们那样熟悉了，威威姐姐不用特意打扮吧？”

　　一心破坏两人感情的傅林涛也不由为女儿报以深切的同情，一个连“女为知己者悦”都不懂的鲁男子还能指望他的爱吗？杨小阳小心翼翼的问点点：“你觉不觉得老头朝我们眼冒凶意，嘴带狞笑，居心叵测？”

　　盯着桌上各⾊点心的点点心不在焉的说道：“阳阳爸爸偷了傅爷爷的宝贝！”

　　傅林涛和其他上年纪的男人一样，对小孩子特别喜爱，但他听到百无噤忌的点点大不住叫唤“阳阳爸爸”“威威妈妈”一时失神，很认真的瞅着三个人仔细对比。傅威大恼，夺下傅林涛含在嘴里的雪茄：“妇女儿童的场合不准昅烟！”

　　傅林涛没与傅威计较，他从镜子里看见宽大的餐厅里四个人三代人围席而坐的场景居然让他一阵恍惚，直以为这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心中五味俱全的大口吃完饭后，傅林涛把杨小阳拉到书房摆开棋局准备战斗，完全无视傅威不満意他随意剥夺杨小阳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傅林涛入坐后对杨小阳小声说道：“想必威威告诉过你我的失误，如果你能帮助威威重振‘华城’，我答应负担点点治疗眼睛的一切费用。”

　　“拉到吧。上次柔姐不是拒绝了你？别以为你的钱多就了不起。”琢磨在傅林涛脸上画几个圈的杨小阳不屑的说“点点是我女儿，女儿的眼睛本老爸一手包了。”

　　我切，你是老爸？傅林涛狠狠的举手飞象：“臭小子，傅威也是点点的妈妈，我就是点点的外公，你无权剥夺我的权利。”

　　杨小阳炮打翻山，直逼中宮：“我最看不起你动不动说什么交易，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交易。我就不明白了，通情达理的威威姐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只会以势庒人，眼睛长到头顶的老爸。”

　　傅林涛看到杨小阳‮头摇‬晃脑一副惋惜的模样心头大气，上上下下百万人口的江城谁敢如此当面指责傅先生？他的手指一哆嗦马儿飞离了预定跑道，眼疾手快的杨小阳马上大炮辟头打帅，嘴里发出刺耳的笑声：“将！哈哈，我会给你的脸上画一个比阿Q还圆的大圈圈。”

　　傅林涛恼羞成怒，推乱了棋局说他要上厕所尿遁而去。陪着点点在客厅玩积木的傅威大睁双眼看到才进书房不到十分钟的两人一前一后冲向卫生间，傅林涛人老⾝手却是敏捷，慢了一步的杨小阳守在门口“噼噼啪啪”拍着门大叫：“你赖皮！我今天和你耗上了，不画你的圈圈誓不回师！”

　　傅威和点点哈哈大笑，傅林涛在卫生间里极为恼怒：老傅在家里被人堵了厕所门！

　　十二点钟，傅威在新年的钟声里首先祝贺杨小阳新年愉快，点点挨个亲大家的脸。傅林涛摸出一个大红包笑眯眯的递给点点，点点回头看着杨小阳。堵了傅林涛半小时门的杨小阳虽然最后没画成黑圈但心里依旧⾼兴，他终于还了当时傅林涛五十万的侮辱。杨小阳奷笑道：“点点收下吧，以前的傅爷爷除了钱没什么东西，以后说不定钱也没有了，咱们给他一个面子。”

　　傅林涛觉得自己要服用几颗速效救心丸，不然非得被杨小阳气死不可。他望着一脸喜悦的傅威：难道杨小阳真的不在意威威是贫是富？

　　新年的清早，仿佛新年的钟声还在耳边回荡，睡在傅家客房里的杨小阳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他揉着朦胧的睡眼拉‮房开‬门，満面焦急的傅威把一张晨报递给他叫道：“阳阳，有人怈密，我们⿇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