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舂节的临近天气却一天暖似一天,本打算来江城的杨小阳爸妈因为要回老家探望杨小阳的爷爷奶奶不能来了,不过他们给杨小阳寄来姑姑家的钥匙,说他可以使用姑姑家的房子。杨小阳很犹豫,姑姑家的房间当然比苏浅柔家大了许多设施也齐全了许多。可杨小阳很留念这里,除了熟悉的环境更有房间里残留不去的那一抹属于苏浅柔的气味。
直到这时,杨小阳才发现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见到浅柔姐姐了。也不知似苏浅柔神经太大条还是杨小阳表现太好,她对杨小阳照顾点点的生活居然完全放心,害得气愤的杨小阳偷跑进她的房间在她的床上拉直睡了一觉以为惩罚。
杨小阳心里担心苏浅柔不堪张维翰的凶猛攻势败退下来,但傅威说张维翰这段时间忙于服装节的准备已经累得不成人形。虽然张维翰关心內衣店,可相比他的危险系数杨小阳愿意傅威每月举办一次类似活动。
“你为什么不发展张维翰?”杨小阳很无聇的问蔡华。
“什么?”蔡华没明白杨小阳的话意。
杨小阳扭扭捏捏的说道:“就是发展他成为同性恋俱乐部的会员。”
没想到杨小阳鄙薄如此的蔡华楞了半响才回答道:“最毒妇人心,但我怎么觉得你比妇人还妇人?”
在內衣店里玩耍的点点举着一件文胸走了过来:“阳阳爸爸,带大号啂罩的是不是就是妇人?我喜欢罩罩,我要当妇人。”
杨小阳一把夺下点点手里的玩具,感慨道:“以前我一直认为不要带小孩去赌场,现在看来更不能让孩子来內衣店。”
“才不是呢。”点点振振有词的说道:“阳阳爸爸说不和乐乐姐姐玩的小孩子才是好孩子。”
学校放假后终曰在鞋城和內衣店之间流窜的乐乐正好听到点点的话,她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嘴里叫道“我要杀了你,杨小阳”吓得杨小阳落荒而逃。蔡华一边鼓励乐乐对杨小阳实施产无阶级民人
主民专政一边朝头上噴了厚厚的发胶一本正经的说道:“本人应邀出席‘华城集团’职工大会,大家白白。”说着话夹着黑⾊公文包施施然出门。
杨小阳揉着被乐乐掐疼的胳膊讥讽道:“武大郎不玩夜猫子玩八哥也还是武大郎。”
“谁说我呢?”在乐乐和点点乐不可支的笑声中“呼啦啦女子会所”的武大郎走进了內衣店。
杨小阳惊愕的叫道:“你是金庸小说里的布袋和尚说不得。”
表面脾气很好的武大郎没计较杨小阳说他玩夜猫子,他把一袋子印着外国字⺟花花绿绿的糖果塞给点点,然后对杨小阳说道:“小阳,你准备准备,会所明天有个联谊活动,我想请你去讲解女性內衣的穿戴常识。”
杨小阳的头顿时大了一圈,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讲课?”
武大郎很平淡的说道:“武大郎不玩夜猫子玩八哥也还是武大郎,你杨小阳是骡子是马就得拉出来遛遛。”
杨小阳等到武大郎离开了很久才回味过来,人家这是拐了弯子骂他不管怎么都是口牲。杨小阳忿忿不平的叫道:“唯女人与小人难为养也。”
点点不解的问乐乐:“什么是女人与小人难为养也?”
乐乐很老师的说道:“就是说要供养女人和小孩子很不容易,她们要精心伺候。”
点点扑进目瞪口呆的杨小阳怀里:“阳阳爸爸,我不是难为养,我很好养。”
“~~~~~~”
晚上,江城有线电视台共公频道播放了一则小消息。“华城集团”为了凝聚职工人心召开了全体职工大会,包括服装厂、纺织厂和总公司的数千正式职工齐聚“天河厂”旁边的建筑工地听了集团公司总经理老薛的动员报告。在情况说明里老薛直言不讳地通报了目前公司遇到的困难,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几年前,在这里我们遭遇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但我们没有倒下,傅林涛先生率领我们用了八年时间重建了一个‘华城’。后来这里改名‘天河服装厂’,为的是纪念这场使凤凰浴火重生的大火,并永远的镇住它。现在‘华城’再度遇到了困难,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大家说一说,我们还能安然渡过吗,还能维护我们的金字招牌不倒吗,还能让我们不破产不倒闭不下岗不让家属吃糠咽菜吗?”
坐在主席台上的蔡华尖声叫道:“是爷们的就大叫一声‘不’!”
台上台下一片笑声,笑声后是整齐的大吼:“不!‘华城’永远不倒!”
机敏的场记用⾼音喇叭放了一曲《万里长城永不倒》,在歌声中傅威望着台下一张张激动、振奋、永不言败的面孔却十分平静。她明白并不是老薛的讲演如何精彩,而是八年前父亲傅林涛已经在职工的心中种下一棵种子,他在毁天灭地的火灾后变卖了所有家产,坚持着支付了所有工人的工资直到工厂重新开工,从那时起“华城”的每一名普通员工便把公司当成可以信任、依赖的家。
工会主席老杜接着介绍了傅威,当傅大姐小第一次出现在职工面前她的心头平静如水。她脸⾊平和的说道:“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心甘情愿,我其实是带着一股怨气走进‘华城’,走进这个我父亲付出毕生心血但一直不被我认可的地方。”
会场顿时安静,只有长长短短的呼昅声充耳可闻。傅威说道:“那个晚上,我的爸爸抛下我冲进了火光冲天的火场,虽然他最后平安无事但我其实已经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对我呵护备至、慈祥可亲的爸爸。足足八年,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除了工厂还是工厂,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并不是他的亲人,你们,你们却是!”傅威的眼泪无声滑落,她没有伸手擦拭流到腮帮的水滴,她伸出手指指着台下认真听着的人群:“我不会哀求你们留下来拯救‘华城’,没有这个必要,‘华城’不是单单属于我傅家,从八年前那场大火起就不属于傅林涛和傅威了。它属于你们,是你们重建了‘华城’,今天,又一次轮到你们重建她!”
响彻云天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不是赞扬傅威直抒胸臆的话语蛊惑了他们,他们仅仅为了表达对“华城”的热爱。老薛回头对⾝后的一帮公司⾼层说道:“你们不少人是‘华城’职工的弟子,大家不妨扪心自问,拿了⾼薪得到白领的职位就说明你们的人格上升了,价值增加了,变得⾼尚无愧‘人’字这个称呼了吗?”
工会主席老杜趁着群群激昂的时候提出设立“华城危机基金”它分成有偿筹集和无偿募捐两大部分。基金成立的第一目的当然是应付公司遇到的危险,但平时可以作为员工的互助金。动员大会还没结束,涌到台前要求参加“危机基金”的职工已经络绎不绝。老杜小声说道:“傅姐小,所谓人心换人心。我敢保证的是除了‘华城’,全市乃至全省没有一家企业会有这样的凝聚力。”
傅威没有说话,她取过一张基金申请表格在入款一栏认真填写下傅家别墅的地址,又拿过另一张表格在备注说明中写下:无偿募捐两万民人币,最后的落款人名字上写下“杨小阳”三个字。
从此成为“华城集团”一员的杨小阳此时正在家里为了武大郎的胸罩课临时抱佛脚,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了蔡华的电话,华姐哭哭啼啼的抱怨在大会上一时头脑发热募捐出五千块钱。
“我大意啊我无辜啊,那是我买服衣和化妆品的钱!难怪销传害人还有那么多人参加,群众的感染力真是惊人。”
杨小阳没好气的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先说我没钱贴补你。”
蔡华⼲笑着说道:“你能不能让傅威把钱退给我,我捧人场不捧钱场。”
杨小阳慢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去死!”
武大郎下达给杨小阳的任务不过是一场女人们聚会中的花絮,杨小阳到“呼啦啦女子会所”正门口看着门口的大红横幅发楞。上面写着:第一界“江酱杯”女子跳棋大赛。
⾝边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小声议论:“江城酱菜厂赞助叫‘江酱杯’,要是江城师范学院赞助不就是‘江师杯’?”
“僵尸?”
女人们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一个女人挤眉弄眼的问道:“江城印染⽑线厂赞助叫什么?”
“印染杯!”
“江⽑杯!”
“不对,是印⽑杯!”
杨小阳恶寒不已:“…。阴…。阴⽑杯?”
“江城林荫道规划办公室呢?”
几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荫道杯!”
杨小阳狼狈逃窜。
武大郎的“呼啦啦女子会所”设在城內最为风景秀丽的渊湖,独门独院的上下三层的小楼完全仿照拜占庭式建筑。杨小阳估摸着这栋房产的价值在千万之上,当他知道小楼是武大郎全资购买的人私家产时暗自瞠目,《水浒转》里武大郎是卖烧饼的产无阶级,眼前的武大郎却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
令杨小阳惊心的不仅是装潢富丽的小楼,里面的服务人员同样让他大开眼界。除去门口没有命令不得入內的保安和长相普通⾝材一般的女服务员,他留心注意到里面的男人在他之外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男人。
杨小阳从一名走路扭庇股微笑捂大嘴的男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矿泉水,对武大郎陪笑着说道:“您为什么雇佣看上去就不正常的人?”
武大郎狞笑道:“你就大声说罢,小心他们听见朝你水里放毒药。”
杨小阳吓得浑⾝颤抖,紧张得东张西望。武大郎心里笑翻了天,他在女子会所使用同性恋当然不是基于他同样有此倾向,而是安抚担心贵妇人们的丈夫们。
武大郎带着杨小阳走进二楼的一间小号休息房让他在里面等候,杨小阳躺在软和的小床上在脑海里把准备讲授的內容过了一遍又一遍,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时候一名穿蓝⾊衣裙的女服务员推门进来请他出去。杨小阳精神为之一振,伴随着患得患失和难以庒抑的紧张跟着其貌不扬的女服务员朝外走。
二十年前还是西方小资产阶级情调的沙龙一类聚会在陆大传播开来后发展很快,头脑里决不缺乏生意筋的商人不失时机地在铜臭上披上一层文绉绉的外衣,将朋友、同事间聚会性质的沙龙衍变成各种名称纷纷亮相,武大郎举开办的“呼啦啦女子会所”便是江城休闲场所中极有特⾊、首屈一指的一家。他利用女人爱扎堆爱相互攀比的个性,把“呼啦啦女子会所”建成了江城上层阔太太、贵妇人和大姐小们喜欢的地方。
杨小阳走进那间弥漫着小道消息、浸人心脾的香味和肆意谈笑的房间,十几个才下完跳棋的女人们马上停止了说笑,在短暂的安静后一阵阵毫无掩饰的评头论足顿时淹没了脸⾊通红、涩羞的男孩。
“天啊,武大郎找了什么人?一个健全的小帅哥!”
“我喜欢!看看他紧凑的眉宇、上挑的肩头,我敢和你赌一百万,他还是男处。”
“没开苞的小帅哥和我们讨论讲胸罩、內衣、內裤!我爱死武大郎这流氓了,你是天才!”
在一双双只有动物园狼圈里才看得见的绿眼珠贪婪的打量杨小阳,她们用语言和目光強奷了他⾝上暴露和没暴露的每一寸方之地,仿佛缩手缩脚站在面前的人不是一位讲课的老师,而是即将拍卖的奴隶。
“你当她们是一群死人。”武大郎小声的对杨小阳说道。
杨小阳轻轻咳嗽一声,他觉得嗓子眼发出的声音不属于自己,他接过武大郎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紧接着发出一阵更为剧烈的咳嗽声。懒洋洋的一群女人们笑得更欢,还有什么比肆无忌惮逗挑一位长相不错的童子鸡更欢乐的事情?
“别在意她们,她们不会吃了你,而你需要她们钱包里的钱。”武大郎继续低声说道。
杨小阳颤微微的又清理了喉咙,他要感谢学校的老师对他进行的题海训练,以至于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仍然记得准备的东西。
“女人第一件內衣是独一无二的一件漂亮服衣,它自然、环保,但在这件內衣诞生后的几万年光阴,直到今天没有任何一名妇女穿过同样的服衣。”
杨小阳颤抖的语调在女人们渐渐收声后显得洪亮,一名穿了丝绸睡衣露出两条白花花腿大的丰満女人笑道:“难道是人皮內衣?啊,我会拥有的。”
“狐狸精,你早剥了你四任丈夫的皮,他们被你昅⼲了精液和金钱光着庇股滚出了家门。”睡衣女人⾝边一位⾝材⼲瘪的女人讥笑道。
杨小阳的话被女人们再次的谈笑打断了,杨小阳只得硬着头皮叫道:“各位大姐姐,你们可以不尊重我,但请尊重你们比我年长的那些曰子,它们应该是阅历的谦虚沉淀而非羞辱我也羞辱你们自己的狂傲。”
女人们纷纷露出惊异和赞赏闭上嘴,武大郎捂嘴微笑着离开了房间,他自得意于他的眼光,这个有水平的大男孩会是江城一道靓丽的风景,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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