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涛知道女儿很爱杨小阳,但当他在车里看见傅威挽着一名不认识的年轻男子走进一家茶餐厅差点没惊叫出来。他強忍停车下车冲过去质问的念头,透过车窗玻璃频频回首,直到看不见傅威和她挽着的人。
傅威是在茶餐厅门口才挽上章颐的胳膊,她以为诺大的江城不会随便碰上熟人。但所谓无巧不成书,不仅正好通过街道的傅林涛看见了,到书店为点点买漫画书的杨小阳也看见了!
呆呆的杨小阳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他很想认错了人,可太好的视力和傅威太熟悉的一举一动都说明那个笑着说话,挽着男人的女人是他的威威姐姐。杨小阳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东西裂开了,炸爆了,然后留下一大块空白让他慢慢品味。
杨小阳不明白为什么会很心疼,心疼到想冲过去抓住傅威大声喝问,心疼到把那个男人暴打一顿,心疼到他什么也不想做不能做不敢做的地步。他站在摩肩接踵的街头,感觉无边的孤独像嘲水一样涌来呑噬了他。
心疼,原来如此的心疼才是心疼!
杨小阳没进书店挑选漫画书,他在街上木然的走到清醒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酸⿇的脚支撑着他上了到红瓦街的公交车,在荦荦的“伊人”店门口碰到了准备关门的荦荦。
荦荦叫道:“欢欢让我告诉你你这个爸爸太不合格,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说你还要不要点点?”
荦荦连珠炮般倾泻了一通才发现杨小阳脸⾊难看,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欢欢接点点上她家了,我帮你关了店门。你怎么了?”
杨小阳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他哀求道:“你请我吃饭好不?”
“行!”荦荦慡直的说道“吃饭喝酒外带泡吧,我一条龙服务。”
杨小阳把机手关机了,他只想好好放纵一个晚上,然后一觉醒来一切都是崭新的,他继续拥有美好的现在和更加美好的未来。但荦荦不这样看,她和杨小阳碰着酒杯醉醺醺的说道:“我们不愁吃不愁穿,可也就是如此而已。每个人,都想有更多的东西。”
荦荦的鲜红头发在杨小阳眼前不停的摆动:“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布鲁顿的傻逼,据说他是亿万富翁。”
“我也会有亿万。”杨小阳打着酒嗝憨态可鞠。
“你现在就是亿万富翁。”荦荦笑得很暧昧“你有亿万精子。”
杨小阳大大方方举起酒杯:“对,为我的亿万,亿万⼲杯。”
的⾼厅里旋转的霓虹灯把急昂的鼓点送到杨小阳心里,晚饭时喝的白酒和刚才下肚的几瓶啤酒像孙猴子的猴崽子们般不安分。荦荦一把拉起红着眼睛发呆的杨小阳,扯着他到了舞池。
DJ叫道:“挥挥你的手啊像只狗。”
舞池里顿时举起很多的狗爪。
“摸摸你的腰啊好feng骚。”
摇摇晃晃的荦荦笑嘻嘻的摸杨小阳,杨小阳不甘示弱地还击。
“动动你的胸啊好蓬松。”
笑软的荦荦凑到杨小阳耳边大声说:“我的才不蓬松,我是货真价实!”
她跑回桌子拎着两瓶啤酒递了一瓶给杨小阳:“来,我们玩棒棒舞。”
杨小阳被庒制了很久的年轻渐渐回到⾝上。他跳动着⾝体大口喝酒,浑不知通红着眼睛象是要噬人的怪兽。挥动手臂在杨小阳面前动扭⾝躯的荦荦胸大腰细,黑⾊的紧⾝⽑衣勾出圆润如盘的臋部和两条极其优美的腿。
光线闪烁的舞池里女人们并不靠脸貌昅引眼球,只有荦荦这样一头红发⾝材辣火的女人才最能激发男人们的注意。她围绕着杨小阳上下腾飞,放荡的动作不仅使杨小阳大脑充血,也招来了几个穿得像交通信号灯的男子。他们挤过来要和她对舞,但荦荦鄙视地看着他们⾼⾼举起中指。
混混们气急了,他们围上来当作杨小阳的面对荦荦动手动脚拉拉扯扯,嘴里不⼲不净说着污言秽语和威胁的话。杨小阳一句话不说,他的啤酒瓶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其中一个的左耳门,对方没有发出任何杂音随着耳鼻噴出的血躺在地上。
杨小阳合着迈克尔的《真棒》继续敲打那一群对手,他们则挥舞拳头在明明暗暗的背景里还击。杨小阳挨了几下,但酒精⿇醉的⾝体毫无痛楚。
荦荦勇敢的站在杨小阳⾝边助拳,不过她的啤酒瓶大多误伤了无辜。杨小阳见势不好拉着荦荦朝人多的地方挤去,不管对方找来的酒瓶在⾝上磕磕碰碰。一个酒瓶终于击中他的头,然后又有不少拳脚加⾝,杨小阳好不容易踉跄的踹翻一个对手,这时人群尖叫着出现了混乱,小小的骚动引发了越旋越大的旋涡,最后演变成集体的大比武。
磕了药的DJ奋兴得快射精了,他抓着话筒跳到桌子上声嘶力竭叫喊着:“操,操,操***。”还没说完话的DJ被一个飞来的酒瓶操倒,轰然倒地。回神过来的荦荦急忙抓着头摇晃脑的杨小阳冲出的⾼厅,远远传来的警笛声唤回杨小阳残余的一丝神智,两人拔腿就跑。
两个人在夜午的江城顾头不顾尾乱窜一气,直到跑不动的荦荦大声叫杨小阳的名字。气喘吁吁的杨小阳回头看着荦荦来到面前弯着腰说不出话,他不知为何突然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荦荦被打瞢了,楞楞地看着杨小阳。杨小阳再次举手重重地扇在自己脸上,血从杨小阳的头上滴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滴。鲜红的血挂在睫⽑上让眼前一切像是地狱一样,正准备放声大哭的女人半张着嘴看着面前的怪物,看见他朝她倾斜,杨小阳晕了。
重新清醒的杨小阳发现自己躺在路边的一条塑料长凳上,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苍白,就像头顶那一轮⻩白⻩白的月亮。惨淡的月光朦胧地照着,软绵绵的月⾊使他不急于坐起,而只想用心去感受冷冷的温暖。
夜晚的宁静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荦荦拿着一瓶矿泉水跑来。她没有说话,很轻柔的用水冲洗杨小阳的伤口。
“去医院吗?”荦荦望着杨小阳。杨小阳摇了头摇。
月光下,荦荦的⾝形仿佛漂浮不定或远或近,她的脸一半隐蔵在阴影中一半暴露在月⾊下。杨小阳分不清是昏暗的灯光增加了荦荦的魅力,还是她本⾝属于越夜越晚越媚娇的狐女。
荦荦把剩下的矿泉水拂在自己的脸上,杨小阳没轻没重的耳光打得她隐隐作疼。她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路过他们的汽车灯射来两束明亮的灯光,荦荦看到杨小阳乌黑黑的眼珠和白生生的眼白,还看见他脸上的歉意。荦荦觉得月光和汽车灯光中的男孩特别的秀气,她不由蹲在塑料长凳旁望着他。杨小阳以为荦荦要扶自己坐起来,伸出了手。荦荦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俯下⾝体把脖子放在杨小阳的双手中,嘴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杨小阳。在男孩震惊的眼神里,两人的双唇相接。
女人的唇没有书中言及的温暖,但她传来的冰冷却是能燃烧灵魂的火焰。烧得杨小阳像是听到的⾼厅激烈的鼓点,眼前旋转着五颜六⾊的灯光。酒精浸泡的⾝体对雌性荷尔蒙如此敏感,以至于他在荦荦的逗挑下无法控制地回应更为激烈的吻亲。
又是一辆汽车经过,汽车灯光在两人⾝上停留了几秒钟后把他们重新抛入夜晚的怀抱。杨小阳不知什么站在地上,荦荦的舌尖撬开他的牙齿引导他正确的接吻,纠缠在一起的头舌狂热地如同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躯体。矿泉水瓶早翻落在地上,瓶里缓缓流淌着无⾊的水。
荦荦放在杨小阳肩头的手不断下滑,她轻轻碰了碰部裆隆起的一团推开不断索取的男孩,笑嘻嘻的说道:“你愿意做吗?”
杨小阳楞住了,他莫名其妙的想到傅威挽着别人的手,想到她快乐的笑容。他猛扑过去揉着荦荦的胸:“我愿意!”
荦荦默默的点头,她的⾝子在杨小阳的拥抱和揉搓中同样热情的燃烧着,她拉着杨小阳轻轻说:“去我家吧。”
夜晚如水般晶莹剔透,荦荦的家和荦荦一样也是晶莹剔透的水泡。杨小阳还来不及欣赏荦荦家的摆设,便被只在隐秘处绽放的女人昅引,他看见宽衣解带后的女人就是一枚煮熟的鸡蛋,剥去蛋壳后露出滑光的⾁体。
成熟和青涩都是引人入胜的乐章,每一个音符喜欢它的人自会用心聆听。杨小阳和荦荦就在各自喜欢的人体面前缓缓步入,入进对方的⾁体中。
抛弃在地上的服衣不断震动,杨小阳没注意服衣口袋里机手的动静,他和荦荦在床上演绎着生命的最強音,从浓浓的鼻音到⾼昂的呻昑声,再从云端直到另一个云端。
“啪”黑暗里亮起的火光点燃了杨小阳嘴里的香烟,伏在他胸口的荦荦温柔的把杨小阳昅过的香烟拿下抖了抖烟灰。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荦荦突然说道。
杨小阳摇了头摇,他的酒意在几度魂销后涌上头,两颗灵活的眼珠消沉着黯淡下去。
荦荦伸出头舌舔着杨小阳的胸,她听到男孩逐渐深沉的呼昅声轻轻说道:“我不会祈求你的爱,你的爱不属于我。”她抬眼望着已经入进梦乡的杨小阳黯然的叹口气,白皙的胳膊搂紧了赤⾝露体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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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虫吃早点了。”荦荦的叫声醒唤了还在沉睡中的杨小阳,杨小阳睁开眼睛后用了一分钟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没等他说话,穿了红⾊睡衣的荦荦把食指放在杨小阳的嘴上意味深长的笑道:“你昨天喝醉了,在我家睡了一晚上,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杨小阳的眼睛里倒映出荦荦的一头红发,她的整个人像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妄图在青舂消逝的最后关头火热一次。杨小阳伸出头舌,舌尖触着荦荦的手指,他忘不了她的狂疯忘不了她的⾁体也就忘不了这个夜晚。
“我还想喝醉。”杨小阳说道。
荦荦用心看着杨小阳,想知道他是敷衍还是欲望,但杨小阳的眼中只有迷茫。荦荦一把揭开被子哈哈大笑:“还有下次吗?”
照顾了点点整晚又把点点送到幼儿园的欢欢姐到红瓦街的时候看到两家內衣店已经开门了,两位老板坐在各自的门前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欢欢姐哼了一声摸出钥匙,但杨小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帮她拉开卷帘门。大为不満的欢欢姐忍不住骂道:“狼心狗肺的杨小阳,你家的丫头被我卖了!”
杨小阳和荦荦同时大笑,他们刚才正为欢欢姐的第一句话打赌来着。杨小阳在荦荦的笑声和欢欢姐的怒斥中持续的郁闷突然荡然无存,他想通了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威威姐姐有威威姐姐的生活,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的两个人成为朋友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他如果为某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念想自寻烦恼岂不是庸人一个?
“说,你昨晚⼲什么去了?”欢欢姐凶神恶煞的质问杨小阳。
“在荦荦姐家里呢。”杨小阳平平淡淡的说道。欢欢姐和荦荦同时脸⾊大变。欢欢姐盯着荦荦问杨小阳:“傅威昨天一直找你。”
“我今天上午才看见她的电话。”杨小阳老老实实的说道。随即很奇怪的问道:“她找我⼲什么?”
欢欢姐故意刺激荦荦:“人家想你了不成吗?”
杨小阳更奇怪了:“她不是有男朋友陪伴吗?想我?有没有搞错。”
“男朋友?”欢欢姐气得大骂“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有男朋友?”
杨小阳指着自己的眼睛:“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欢欢姐大吃一惊:“当真?”
杨小阳坚决的点头。不说话的荦荦脸⾊变了又变,她再怎么自我安慰也不能完全忽视心头的难受,站起来低头走回“伊人”不懂女人心理的杨小阳纳闷无比:“她怎么了?”
怒杨小阳无聊又恨他无情的欢欢姐跺了跺脚:“不管你了,你们都什么和什么啊。”她说着话离开了杨小阳。
“我惹了谁哦?”杨小阳満脸无辜。莫非没给傅威回电话让欢欢姐恼怒?他急忙掏出电话拨打了过去,不巧的是对方机手正忙。杨小阳才放下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很不客气的说道:“你是我的房东?你马上给我来一趟,房间出问题了。”
杨小阳好一阵才明白他是租了住房的房客,听到这位章颐先生口气不善只得赶了过去。敲门后走进房间,章颐抱怨道:“下水道堵了!”
杨小阳有些不快,下水道堵塞你找工人就是,但章颐不依不饶的说:“房子有问题我就找你这个房东。”他狡诈的说道:“要不我花费的费用得从房租里扣除!”
杨小阳觉得胸闷,他正要解释一两句看见桌上一件东西吃了一惊:“这是…”
章颐回头看看桌上放着的一串水晶手链,面露自得的说:“我女朋友昨晚遗忘的,怎么了?”
杨小阳莫名其妙心头火气大胜,他瞪着章颐说:“去你妈的房租,老子不租了。”
这下轮到章颐大吃一惊,杨小阳拿出钱包里的行银卡:“走,我这就退房租给你。”
本来欺负杨小阳年轻没社会经验的章颐失了先前的刻薄,他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说退房啊。”
杨小阳看了一眼水晶手链又看看眼前的男人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不租了,我就是不租给你!”
章颐叫道:“签订了合同,你不能不租!”
杨小阳冷笑道:“不是要公证后才生效吗?我反悔了不成?“
章颐后悔死了,这才叫吃不了狐狸惹一⾝的骚,他狠狠的叫道:“谁稀罕你额破房子?”
杨小阳没再和章颐多说一句话,他退了房租后收回房子的钥匙“哗”的关上了房门。提着行李箱被赶出门的章颐在门口发狠道:“臭小子,你等着!”
章颐走了,坐在姑姑房子里的杨小阳默默盯着桌上章颐忘记的水晶手链发楞,他认得这串手链,那是他送给傅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