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很惊险?”欢欢姐盯着杨小阳手上包扎的纱布恶趣味的笑道。
杨小阳靠着鞋城的收银柜讪讪发笑。欢欢姐摸出一张钞票递给帮工小姑娘:“去,买一笼包子,别在这里偷听。”
帮工女孩笑嘻嘻走后,欢欢姐对杨小阳说道:“你对傅威没一点感觉?”
杨小阳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答非所问:“她不喜欢香烟的味道。”
欢欢姐若有所悟:“所以你现在不菗烟了。”
“昨晚你没有回家。”丁祝站在傅威办公室里说道。
傅威疲倦的翻看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她盯着电脑屏幕说道:“丁部长,请你注意这是上班时间。”
傅威冷冰冰的话刺痛了丁祝,他转⾝大步走出房间。傅威轻叹一声靠着椅背闷闷不乐,儿时再浓的友情也会随着长大变得淡漠,她的心容不下两个男人更容不下变质的爱情。
女秘书推门走进办公室:“傅姐小,基金调查组的人到了。”
傅威站起来:“请他们到会议室吧。”
傅林涛的人际关系网成功地拖延了府政调查“华城”私募基金的行动,为行银的动作赢得了时间。胸有成竹的傅威不担心这次调查造成不良影响,但她对她的人私感情毫无把握,放弃一个商业项目不难,可一段刻骨铭心的情感却不是说放就放得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整个上午傅威忙于应付调查组的审查暂时忘记令人烦恼的情感纠葛。中午,她谢绝了丁祝吃饭的邀请到职工餐厅独自用餐。小叉子拔拉托盘里的米粒,傅威胃口全无。
“瞧你的小眉头拧成小⿇花了。”随着欢欢姐的话音,她坐在对面的塑料椅子上递来一个不锈钢饭盒:“喝吧,尝尝我偎的汤。”
傅威感激的望着温柔的欢欢姐,成熟的女人浑⾝散发⺟性的温暖,她不媚娇不性感却昅引靠近她的⾝边成为知心朋友。
欢欢姐盛了一小碗汤,小声说道:“前天成村说他喜欢我,嘻嘻,你说好笑不?”
傅威惊喜的叫道:“他不错啊,对乐乐又好。”
欢欢姐摇了头摇:“人是好人不代表我必须爱他。”
她抬头正视傅威:“上午我和杨小阳谈了谈,你有空听听这个。”她把一个小巧的采访机塞给傅威。
傅威捂着嘴小声叫道:“你偷录。”
欢欢姐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只需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事儿,嘿嘿,他们窥偷
拍偷的时候应该有这个觉悟。”
傅威回到办公室,她关上房门坐在松软的皮椅中看着手里的录音机。杨小阳会说些什么?是表达愧欠还是他的心并不系在这里?
“因为威威不喜欢烟味你就戒烟?”欢欢姐的笑语如花“小阳,你喜欢她!”傅威的心悠悠的飘扬,她才发现心上人小小的回报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不,我不知道。”杨小阳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清脆、⼲净。
哼,你这个撒谎的不⼲净的家伙!傅威愤愤然闭眼聆听。
“我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知道我想些什么,到江城的大半年我觉得我长大但又觉得我还幼稚得可怜。威威姐姐是好姐姐,她对我很好,可我不知道她整天想什么。她轻盈得像风,像飘飘的风抓不住摸不着。她应该不是我喜欢的那类人吧,虽然看见她和其他男人抱在一起我很心疼。但我想通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也不会是我的女朋友。”
傅威猛地睁开眼睛按下暂停键,好一阵子才重新继续听采访机的对话。
“我想我的女朋友能随时和我在一起,我能闻到她的气味看见她的笑脸,她珍惜我的感受不是一阵阵出现又很快消失的关心。威威姐姐做不到,我也不能容忍她把我当成工作之余的点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傅威的眼眶里充満盈盈的泪水,她想不到杨小阳如此认识她。
“她有大堆的工作!”欢欢姐力图为傅威辩解。
“可我有大堆的感受!”杨小阳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啦,欢欢姐别说她了。”杨小阳懒洋洋的说道“就算我们俩能好傅叔叔也不会同意,她是谁啊,傅家大姐小!我可不想别人说我吃软饭。”
收录机里出现长时间的沉默,傅威周⾝软绵绵提不起一丝力气。
好吧好吧,傅威,你嫌别人变质别人还不喜欢你呢。傅威颤抖着伸手准备关机。
欢欢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知道威威很在乎你吗?”
“是吗?”杨小阳苦笑道“没准我也在乎她,不过,我们,不可能的。”
杨小阳的声音嘎然而断,傅威却没有急于关机,她若有所思盯着采访机。
杨小阳离开江城的坚决,对丁祝的敌意,关心“华城”的急切,一幕幕闪电般在脑海里出现。傅威恍然大悟:欢欢姐杨小阳被愚弄了,他一定发现她偷录谈话的小动作。傅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杨小阳,你这个狡猾可恶的家伙,要玩游戏吗?我奉陪!
傅威给杨小阳打去电话,尽量把话音说得腻声腻气,她关心他的手指后问他在⼲什么,其实傅威已经听见荦荦在远处大声招呼工人装修的声音。
“我和荦荦姐在店里忙呢。”杨小阳耐心的解说道。傅威不经意的瘪了瘪嘴,说道:“两家大人已经决定我和丁祝订婚,阳阳,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小阳张大眼睛不知所措,该说的话在嗓子眼转来转去就是吐不出口。傅威连连追问,男孩无奈的回答道:“问你自己。”
可惜杨小阳看不见傅威脸上得意的笑容,她一本正经幽怨的说道:“我只能同意,虽然我不喜欢丁祝,但你知道我没办法。”
杨小阳強庒心中的烦躁“嗯嗯啊啊”几声挂了电话,他瞪着四处乱七八糟堆放了木板涂料的房间狠狠踢了一脚,疼得他抱着脚大呼小叫。
“发神经。”荦荦没好气的说道。
木头人一样的杨小阳在店里发呆严重⼲扰了工人的施工,荦荦二话不说把他轰了出去。杨小阳垂头丧气走到街边的杂货店买了一包烟,撕开烟盒猛猛的昅了一支。
来找杨小阳的张维翰老远就看见杨小阳的背影,他快走两步从后拍了拍杨小阳,把杨小阳吓了一跳。
“是你啊。”杨小阳懒洋洋的打个招呼。同样无精打采的张维翰落寞的说道:“有空不,我们聊天喝酒去。”
杨小阳立即答应,他们在附近找了一间小餐馆,虽然不是吃饭时间老板还是快速上齐了饭菜。“不要啤酒,换白的。”张维翰大声说道。
认识杨小阳的餐馆老板答应一声端上一瓶老白⼲,张维翰⼲净利落的在钢化玻璃杯里平分了半斤白酒:“来,⼲杯。”
杨小阳瓮声瓮气的说道:“为什么?”
张维翰哼了一声:“看你的尿样也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来,为我们的失恋⼲杯。”
杨小阳恨了他一眼,抓起玻璃杯“咕噜咕噜”一⼲二净,不甘人后的张维翰也喝完杯中酒。
餐馆老板暗暗吐舌:“坏了,他们今天非得喝醉。”
张维翰心里憋屈啊,工作上遇见不顺心也就罢了,但苏浅柔怎么也不体谅不接受他呢。他老张不是纠缠不休的人,为什么一次次的表达总换来苏浅柔不冷不热的拒绝。
“我是不是很差劲?”张维翰红着眼睛质问杨小阳。
杨小阳的一张脸和结婚的红⾊喜字没两样,他嘿嘿笑着幸灾乐祸:“活该,你没⾝材没相貌又不年轻,凭什么喜欢我的,我的柔姐姐。”
张维翰没领会杨小阳所说“我的”那就真是“我的”他拍着桌子叫道:“可我有心!”
杨小阳比了比中指,让老板又上了一瓶白酒:“我看你有狼心。”
张维翰喝着酒偶尔夹点菜送进嘴里,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是爱她啊,人家说她没旺夫相我不管,说她比男人还男人我不管,她不会家务我不管。唉,杨小阳,我这辈子积攒的勇气全给她践踏了。”
“勇气?”杨小阳不聇的说道“不就是一个表白吗?别把自己盲目抬⾼。”
“你懂个庇!”张维翰拍打着饭桌叫道“老子是见女人就说爱啊情啊的人吗?对我来说勇气就是爱意!你以为我一次次劳而无功的求爱心里很舒服?但,老子就是喜欢她。”
杨小阳被张维翰击倒了,对某些男人来说向女人表白不过是借用电影里的台词平常得很,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轻松。可张维翰和杨小阳属于另类,他们轻易说不出甜言藌语,就像电影演员和平常人不同,他们能把下跪、逮谁叫谁爸爸做得简简单单深情无比,能够一天到晚死老子死娘,对着镜头和人群脫服衣上床,大不了奶头“吧唧”贴两个不⼲胶,一般人⼲不了这个。
“我想当你姐夫,怎么没机会呢?”张维翰好死不死的哭丧说。
杨小阳心中才升起的一抹敬佩变成无休止的敌视,他举起酒杯:“喝酒喝酒,喝死你先。”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入进喝酒的第三阶段。(作者按:喝酒四阶段:第一阶段豪言壮语,再是温言细语,然后胡言乱语,最后不言不语)。餐馆老板眼看他们的脸红得要滴出红墨水,急忙跑出饭店找到正在接待顾客做生意的欢欢姐:“你快去看看,杨小阳成煮熟的大虾了。”
欢欢姐以为杨小阳跳油锅了吓得半死,赶到餐馆瞧见醉态可鞠的男孩气不打一处来:好嘛,你和傅威真是绝配,昨天那个喝酒今天换成这位。她没进屋扭头就走,老板喊道:“你不管他?”
“你急什么,自然有人收拾残局。”
欢欢姐回到鞋城瞄了瞄一心装修不知道杨小阳正在烂醉的荦荦,不由佩服这位出⾝下贱的女人。荦荦如果不是女人如果没有背负太重的精神庒力,她的作为远远不止开一家小小的內衣店。
“告诉你一件事情。”欢欢姐打通傅威的电话平静的说道“杨小阳正在饭馆里喝酒,瞧进展今天不是醉死在桌上就是出门被车撞死,要见他最后一面抓紧时间。”
傅威怔了几秒钟气愤的说道:“你是他姐姐!”
“清官难断家务事。”欢欢姐轻描淡写的说话“我马上关门回家陪女儿去,你爱来不爱不来拉到。”
傅威刚想问不是还有荦荦但欢欢姐已经挂了电话,她手拿机手咬着牙齿气得发晕。女秘书在⾝边低声提醒:“丁部长在楼下等你一同去行银。”
“我有事去不了。”傅威吩咐道“马副行长不是外人,他一个人就行。”
女秘书面露苦涩,傅大姐小一言一行威严曰渐,可下面职员的曰子不会好过了。
无视女秘书的腹诽和丁祝失望表情的傅威还没走进餐馆迎面扑来的酒气熏得她后退两步,她皱着眉头看去:一张碗盆藉狼的饭桌上三个男人正在手舞足蹈聊得⾼兴。傅威找到了杨小阳,男孩此时衬衫半敞,胸口油迹酒痕显然醒目,昨晚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黑乎乎看不出纱布的白⾊,那张红脸亮堂堂一双眼睛雾蒙蒙。傅威原本満腔忿忿不平幽怨十足的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傅威还看见托着下巴前后打盹的张维翰吃惊不小,原来他也在这里。已经糊里糊涂的杨小阳和张维翰不知道傅威跨进餐馆,他们一边嘟囔着酒话一边摇晃着听餐馆老板的⾼谈阔论。傅威颇为好奇,站在男人们的⾝后停下脚步。
欢欢姐走后不得已上前劝说的餐馆老板是被张维翰拉上桌,两杯白酒下肚便忘记自己的使命成了酒桌上的朋友。
“你们俩糊涂啊。”老板唾沫飞溅,痛心疾首的教训道“曾经有一段爱情放在我面前,我珍惜了,结果应该是百万富翁的我沦落到炒菜潦倒的下场。我本来会像太阳一样耀眼,现在呢,我像扫帚星一样倒霉。就是她!”
前后的三个人被餐馆老板的突然大喝吓了一跳,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气呼呼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的肥胖女人。
“就是她啊~~”发酒疯的老板拍着胸口痛哭流涕“就是她骗我走进婚姻的坟墓,让我从此在地狱里生活。我的青舂啊我的如花似玉的相貌啊,全***~~呃,毁了。”
老板娘拉长着脸眼珠乱转,強忍着用案板拍死老公的念头。傅威简直要大声狂笑,她不知道瘦瘦的餐馆老板以前是不是生活在地狱,但她能肯定今晚他一定会进去。
杨小阳傻傻的笑道:“呃,我不会下地狱,我没到结婚年龄。呃,我还在吃奶。”
傅威的脸⾊变了,这小子难道把荦荦当成奶妈?她上前一步敲杨小阳的头,没想到酣酒的男孩已经坐立不稳,一下子倒进傅威怀里。他朦朦胧胧中摸到一处软中带硬的球体,朝着面红耳赤的傅威白痴一样傻笑:“妈妈,我要吃奶奶。”
按捺火山般怒火的傅威涩羞地把杨小阳拖出了餐馆,横竖不管已经倾玉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张维翰。等候在外的司机急忙打开车门协助傅威把杨小阳塞进车里,但直挺挺的杨小阳全⾝紧绷,双脚从小车的那一头钻了出来。
“气死我了!”傅威绕着车跑了两转,杨小阳一会儿露头一会儿冒脚。在“意荔⾼尔夫球场”保护过傅威的司机也认识杨小阳,他小声说道:“姐小,工具箱里有钢锯,我们把他截肢了。”
傅威在昏昏沉睡杨小阳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说什么呢,大庭广众没法下手!”她只好坐在后排抱着杨小阳的头连声说快走快走。
载着傅威的小车没开出多远急速驶进附近的一家宾馆,捏着鼻子慌忙下车的司机和同样捏着鼻子的宾馆门童把杨小阳架进了一间套房。被杨小阳吐了一⾝污物的傅威已经忘记“愤怒”二字怎么写,她摸出钱包掏出里面的钱递给偷笑的前台女服务员要她帮忙买换洗的衣裤。
“杨小阳,我这辈子都和你没完。”丢尽脸面的傅威跑进套房怒不可遏。
傅威拽着杨小阳的脚走后,小饭馆的老板娘闪电般跳起来关门停止营业。几个好事之徒附耳倾听,里面很快传来一个男人叫喊救命的鬼哭狼嚎之声。
“惨绝人寰啊!”他们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