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桂花谢了,城市的混浊空气很快冲散了它曾经的清香,只有校园里的偶尔角落还残留了一丝丝的余味,一如既往的,江城的空气里弥漫了浮躁和骚动的气息,使每一个想沉静下来思考的人倍受磨折。杨小阳就是这样的其中一个人,他和吴霜交谈到深夜,年轻人不知道吴霜的时间真是每一分钟价值万元,只感觉煞费苦心面谈一次不虚此行。
怎么她们⺟女如此不同呢,受益颇多的杨小阳纳闷的想着。回到别墅才把客厅的灯打开就看见一⾝睡衣的Vanti拎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大叫着冲了出来。
“⼲,⼲嘛?”杨小阳吓得跳到沙发后紧张的问道。莫不成在石城的这段时间精神裂分已经在国全流传开来?他抓起水晶花瓶,打定主意见势不妙是要狠下毒手先发制人的。
还好,Vanti发现是杨小阳尴尬的傻笑着放下了刀,揉着眼睛装着睡迷糊了。站得远远的杨小阳冷哼一声,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二啦,你是二啦。”女孩抿嘴趁机取笑小杨老板,可惜对方不能网络上的时髦语言,对牛弹琴了。
Vanti陪着笑脸说道:“前两天,一位有钱的富婆被人杀死在别墅,听说气管都割断了,可惨可吓人了。我妈在广东也听说,专门打电话让我小心谨慎。”
“你妈妈不是到海上?”杨小阳原谅了Vanti,眯着眼睛说:“你穿的白⾊睡衣才吓人,像鬼。”
长长睡衣拖拉到地上,显然它的体积不是Vanti的⾝材所能填充。女孩假装涩羞的双手抱胸,惊慌的说道:“看什么看呢,人家是女生。”
杨小阳没好气的说道:“少来了,就你的寸尺用放大镜也找不见什么。”
Vanti真的生气了,没心情再问杨小阳外出几曰是否累了受苦了的客套话,她満腹愤愤的想到,人家测量了,明明大了…一毫米来着的!
有童工嫌疑的Vanti扭头就走,回房间继续觉睡,明天要把最贵的文胸当成廉价货处理了,让没眼力又缺德的老板惨遭损失。杨小阳在她⾝后随口问道:“被杀的人有没有名字?”
“你才没名字。”女孩头也不回的说道“叫什么何芬芳,听说很有钱。”
准备坐沙发的杨小阳楞楞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久闻其名未曾一见的何芬芳。他好奇的想了两分钟,直到第二天来到內衣店要Vanti帮忙包扎两份礼物才想起这件事。
“是她。”蔡华点头说道“这件案子很轰动,凶手大白天入室行凶。”
手段恶劣,性质忍残,一查到底!杨小阳能想像出齐奉说话的模样。“Vanti,两份礼物别搞混了,一份给金枝寄瑞典,另一份是给威威姐姐。”
Vanti接过大塑料袋毫不见外的问道:“我的呢?”
“小孩子要什么礼物?又不是过儿童节。”更是不见外的杨小阳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恨你了,Vanti嘟着嘴很不⾼兴,特别是看见蔡华和欢欢姐都有礼物的时候。她的黑眼珠灵活的转动着,心中寻思怎样报复杨小阳。
下午,躲过了秋天之初的炎热,杨小阳给傅威打了电话知道她已经下班回家,并且吴梦梦不在的时候才拿了紫⾊的礼盒包上门。到了公交公司宿舍楼,进了半掩的房门,杨小阳边脫鞋边说话:“你不怕杀何芬芳的人上门?”扭头见到客厅里喝冷饮的傅威半天回不过神。
傅威,居然又胖了!
傅威的眼光在杨小阳脸上快速的扫过,很平静的说道:“一个半星期,长重了一斤。”
“猪⾁提价了。”杨小阳喃喃的说道。傅威手中的易拉罐朝他的头飞来,杨小阳敏捷的接住得意不已:“看俺的⾝手如何?”话没说完,另一个空空的瓶罐砸得他哎呀哎哟的叫。
“姐姐真狠心。”杨小阳摸着头顶坐在傅威⾝边,哼哼唧唧的说道。
傅威冷淡的看看他,蛮横的说道:“你得罪我了!”
杨小阳心虚的问道:“什么时候?”
傅威看着他手里大大的礼品盒,掰了手指说:“第一,你上次敲诈丁祝送我吃的,为什么不说是人家买单?第二,去石城为什么不告诉我?”
“丁家的小气鬼!”听见不是说他和吴霜见面杨小阳放了心,理直气壮的说道:“他肯定别有用心,我自动帮你过滤了杂质。至于去石城嘛,这不给你带了礼物赔罪哦。”他献宝般双手递上礼品盒“很精巧的东西,你一定又惊又喜!”傅威听他说得悬乎,半信半疑接过来撕开了包装纸,里面居然还是一层包装纸,傅威连着扯开六层冷笑连连。汗了一头的杨小阳暗骂Vanti,只有心怀不満的小女生才会想出如此的垃圾手法。
傅威撕下最后一层包装纸打开了礼品盒,里面放着很平常又很奇怪的几样东西,一个大号的核桃,一个才砸过杨小阳的易拉罐,一盒花花绿绿的香烟。傅威疑惑的看了看杨小阳,低头解拆它们。杨小阳脸⾊大变,他很想一把夺过礼品盒可没这个胆量。
傅威首先拉启了易拉罐,罐子里没有液体流出。她伸手进去掏出蔵着的物品。第一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了看脸⾊大变,居然是一条红⾊丝蕾的G带內裤!傅威用小手指勾了薄薄小小的裤子扔在沙发上,极快的拆开其余两件东西,果不其然,里面的东西都是性感的、用料极少的、几乎遮不住关键部位的內裤!
傅威扭头瞧向慌张和尴尬表情并存的杨小阳,平和的笑道:“我又惊又喜了吗?没有吧。”她的神情突然大变,灵敏的跳起来捶打杨小阳:“你这个下流胚子!”
感觉被羞辱和戏调了的傅威不容杨小阳狡辩,连踢带赶轰走了可怜的年轻人,杨小阳连滚带爬逃出房间,听到⾝后“呯”的关门巨响欲哭无泪。他没料到Vanti偷偷互换了送给金枝和傅威的礼物,想到怕老鼠的金枝收到十个小老鼠玩具的发飙模样,杨小阳打个冷战哭丧了脸连忙打越洋电话。
幸好再快的快递也不可能一天之內从国中到欧洲,睡得迷迷糊糊的金枝听到杨小阳被人整蛊哈哈大笑,她这两天心情不错,点点的第一期调整手术进展顺利。
“活该!”小女儿心态的金枝暗暗叫好,谁让杨小阳吃了碗里看着锅里,他不倒霉天理不容啊。
“不准解雇Vanti。”金枝断然说道,笑得前仰后合。
唉,杨小阳很愁闷,威威姐姐的脾气和体重与曰俱增、与时共进,看来的确要劝说她减肥了。
杨小阳却是小看了傅威的肚量,她并非为杨小阳捉弄她生气,而是很敏锐的猜想到了这些东西原本的主人。赶走杨小阳后她同样愁闷,傅威的潜意识里始终有年轻人的⾝影,反而因为得不到越显得浓重。变胖胖的姑娘家不会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像当初两人不在意彼此的⾝份,她和杨小阳都完全不在意目前的体形,这份亲密能到忽视外形的地步,包含的感情自然有非凡的浓度。
在意与挂念是孪生的同胞姐妹,傅威和杨小阳都在努力把彼此的关系定位于姐弟,或者是最要好的朋友,可恋人不成变朋友的俗套仿佛对他们不适用,某些事情上,两个人相当敏感,也相当尴尬。
杨小阳打算收拾了Vanti再给傅威赔罪,顺便要回那三个设计精巧的情⾊內裤。他在石城下榻的饭店一眼看见便买下了,如此有情调的玩意儿可不多见。
只不过杨小阳的想法虽好现实却不随人愿,他才冲进內衣店迎面走上来两位察警“你是杨小阳吗?”
杨小阳呆呆的答道:“是。”心下忐忑不安,莫非购买趣情內裤的事儿大发了?
一脸正气的察警出示了各自的件证,公事公办的说道:“有一起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
杨小阳看了看拥挤的店面又看了看围上来几个关心的人,苦笑着说:“这里吗?好像不合适。”
“去我那里吧。”欢欢姐急忙接话,一副老⺟鸡保护小鸡仔的架势“安公局不能顺便进,太危险了。”
知道得罪了杨小阳的Vanti附和着讨好杨小阳:“新浪网报道了,衡阳的的出派所每月都有人说不清道不明死掉,我们老板可不能去。”
办案的察警被两个女人说得难堪:“好吧,就在这位大姐的店里。杨小阳同志也别担心,我们只是例行的问询,不是提审。”
“大姐?我很老?”欢欢姐不乐意的顶撞察警“你们没眼力会搞冤假错案的!”
“就是。”吃了羊庇的Vanti的面目可憎,又在附和了“那么漂漂的欢欢姐看成大姐,瞎了眼睛,你们。杨老板,我们不搭理他们,要更⾼层次更牛比的察警来!”
察警们彻底闭嘴,打定主意问了口供扭头就走,绝对不耽搁一秒钟。
-----“你认识何芬芳吗?”
杨小阳懵了也恼了,提⾼了声音叫道:“我和何芬芳的死没关系,我根本没见过她!”
“你知道她死了?”一个察警不无恶意的反问。
“什么意思?”偷听的欢欢姐跳了过来“这事情全江城谁人不知?”
“这位姐小,我们正在理办公事,您能不能不要⼲扰?”年长一点的察警耐着性子提醒欢欢姐。
欢欢姐冷哼一声:“叫我姐小?我要告你们侮辱他人!败坏我的名声、名誉、名节!”
这位察警忍了,年轻的那位却受不得气,站起来说道:“杨小阳,跟我们回出派所接受调查!”
杨小阳没说话呢,欢欢姐又不答应了:“出尔反尔!我怀疑你们的⾝份,要带人走可以,拿逮捕证来!”
年长的察警一时没拉住同事,年轻气盛的察警和欢欢姐吵了起来。Vanti的动作更快,打了电话给红瓦街的出派所,又报了110说有人行凶。两边的察警很快赶来,相互一看,嘿,居然都认识。
问询杨小阳的察警是何芬芳所在区的出派所刑警,同行们窃窃私语一会儿交流了看法。两位办案的察警这才知道杨小阳和分局局长齐奉是兄弟关系,心中暗自叫苦。倒不是他们存了得罪人怕事的念头,齐奉对事不对人、耿直正义的个性上上下下的⼲警都很清楚,断然没有维护犯罪嫌疑人的做法,可案件是齐奉亲自下了批示要快速查处,但牵扯到他的⼲弟弟会不会给了他脸上重重的一耳光。
年长的察警把杨小阳拉到一旁小声说道:“齐局是我们敬重的人,小阳,协助我们就是帮助他啊。”
杨小阳被大帽子盖住不见了脸,便也没道理和笑面人过不去。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我知道何芬芳出事是昨天晚上,昨天以前我还在外地呢。”
察警记录了他的话,又问道:“你确定没有和她见过面?”
杨小阳坚决的头摇,办案的两个察警怪异的相互看看。杨小阳见事不好问道:“为什么怀疑我?”
“你在说谎啊。”年长的察警不无忧心的说道“我们有确凿的证据显示你和何芬芳不仅认识,而且,有不正当关系!”
杨小阳的头“嗡”地大了一圈两圈三圈,年轻一点的察警冷笑不已,眼中的男孩披上严重嫌疑的外衣。杨小阳颤抖了嘴唇有十秒中说不出话,然后才结结巴巴的叫道:“绝对不可能!”
在与出派所片警说话的欢欢姐一直留心他们的举动但没听见三个人谈话的內容,她狐疑地看向神态激动的杨小阳。年轻的察警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我们不会污蔑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的罪犯,你要老实交代问题。”他补充了一句:“不要给齐局脸上抹黑!”
换了其他人不会计较察警连吓带哄的诱导,偏巧问心无愧的杨小阳还是吃不得冤枉的大男孩,气愤之余晕了头,一拳打在察警的脸上大叫道:“吗的,我说了不认识她呀…”
挨了一拳的年轻刑警没客气,反手抓向杨小阳的手腕就要上手铐,唯恐天下不乱的Vanti立马拎了衣架钩子,站在杨小阳⾝后狂打刑警。鞋城里顿时乱套,目睹杨小阳率先打人的片警和110巡警暗暗叫苦,一边是同行一边是齐奉的⼲弟弟,得罪了谁都说不过去。他们一拥而上先抱了发飙的刑警,有人暗中要年长的察警私下了解为上。欢欢姐也害怕事情搞大,赶走了惹事精Vanti和颜悦⾊的要刑警放开杨小阳大家好说好商量。
“不行,他袭警!”年轻的察警揉着脸恨声说道。
杨小阳脖子⾼扬:“你威胁我!”
年长的刑警唉声叹气的苦笑,这位进刑队警不久的小伙子闯劲十足却显得⽑糙,他很清楚此事固然是杨小阳不对,但传出去绝对是刑警询问涉案人员形式不当的过失,否则,平头老百姓怎么会殴打一名办案察警?
何况,杨小阳⾝后还有齐奉!
领头的退让了小刑警也就偃旗息鼓,欢欢姐见他们不再追究杨小阳打人更是満意,连连道着歉把一帮察警好生送出鞋城,口口声声的说:“你们侮辱我的事情咱们两清了!”
两位刑警郁闷万分,红瓦街的商贩看来是洪桐县里无好人。
刑警上了警车,挨了一拳的年轻人突然笑道:“杨小阳不是罪犯。”
“就凭他给了你一下?”年长的察警发动了警车也是笑说道。
年轻的察警微笑着说:“师傅还要考我?咱们连番试探应该能确认他是真性格,买凶杀人?不符合杨小阳的表现。”
“那盘带子还是有问题。”年长的察警沉昑道“我也相信杨小阳所说的不认识何芬芳,但录像带里为什么有那样的画面?”
“谁拍的录像,这就是线索。”年轻人胸有成竹的说道。
出了诺大的事情,杨小阳不可能不找齐奉了,但齐奉在电话里拒绝了杨小阳的要求,绝口不谈案件的进展。他只是说道:“你相信我不会徇私舞弊,而我相信刑警兄弟们有能力查个水落石出。”
“切!”杨小阳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对齐奉的铁面无私十分看不惯。他忍不住给金枝打了电话诉苦,金枝劝解道:“我们总是涉及自⾝的时候不要求公平的处理,不如像生病的时候更信任医院的医生,而非偏方,这样会让自己舒服一点好过一点。”
金枝又问道:“你确定和何芬芳没有联系?”
杨小阳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金枝笑道:“既然如此,你的齐大哥不会任由人拿你做替罪羊,怕什么呢?”
杨小阳和金枝讲话后心情变得好了很多,类似这样的事情他不会找娟娟或者是傅威,只有金枝才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她是可爱的情人,也是善于剥开迷雾的⾼手,更是谆谆教导不偏不倚的好老师。
说到老师杨小阳想到了吴霜,她又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