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江南就一直和柳柔瑶呆在一起,只是后,会独自找个偏僻的地方练武。
在白天的时候,他去城中四处转悠,却见无论是城楼之上,还是城楼之下,堡丁们都已经没有过去那么紧张了,显然知道曾家堡的钢架桥要修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都在平静的渡着这人生中也许是最后的安宁时光。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李江南照例到了柳家大宅旁边的小树林里去。
这里甚是偏僻,平时极少有人来,而且林中有好几片空地,寂寥幽静,草香袭人,是他找到的最适宜练武的地方。
刚到林中,就开始起雾了。
柳家堡建于水边,一到冬曰的晚上,雾就特别的大,此时还是薄雾,再过两三个小时,数十米之外就别想看到东西了。
忽然听到一股子尖锐的声音,跟着⾼空中忽然爆出了一大簇花菊般的火焰,透过薄雾可以看到竟是一个大巨的烟花,看样子,却是曾家堡的人从对岸放出来的。
烟花蓦然而起,李江南先是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莫非是曾家堡的人准备进攻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一是曾家堡的钢架桥绝不会这么快修通,二是就算曾敦儒要从别的地方发动进攻,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出烟花打草惊蛇,至于在玩什么东东,就难以猜到了。
难以猜到,就只能不去猜,近几天晚上不是与柳柔瑶欢爱缠绵就是相拥长谈。李江南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练“狮吼功”走到了树林的中间,找了一处柔软的草地,侧躺在地。就开始调整呼昅,按着第四式地心法要诀静静地运起气来。
很快,丹田的內息就降到了足底的“涌泉⽳”从下肢诸⽳入进肾脏,到了俞府,便到了心包经地“天地”、“天泉”两⽳之处。气息到了这里,依旧被阻塞起来,只是感觉有一股热气,在这两⽳间极慢的蠕动,李江南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去全力推逼,只是在平稳的驾御这热气向前推动,稍有不适。就立刻回转內息,要再走火入魔,也并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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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修习之中,不觉快到深夜。李江南正要收功回宅,耳朵里忽然传来了“沙沙”之声。而且由远而近,却是有人走了过来,从脚步上分析,应该有两人,真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跟着就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柳阳,你把我叫到树林里来,到底有什么重要地事要给我说,不必再走,就在这里好了,不会有人偷听的。”
李江南闻言,心中也是一愣,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了,居然是柳如龙,而听他的话语,应该是柳阳有什么事要给他禀告,不过走到这里来,那一定是极机密极重大的事情了。
随着柳如龙的话语,柳阳果然也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他的声音道:“义父,你觉不觉得曾家堡的人今晚忽然放起了烟花有什么问题?”
听着他说这话,李江南也散了“狮吼功”好奇地竖起了双耳。
柳如龙嗯了一声道:“是有些不正常,但要是曾敦儒趁着大雾准备偷袭,想来他绝不会有此举动的,我在猜想他是不是想故意弄些花样儿来让我们堡里的人心神不定,瓦解我们的斗志。”
却听到柳松道:“不,曾敦儒这样做,其实另有用心。”
柳如龙地声音诧异起来,道:“另有用心,他有什么用心,松儿,你想到什么,快说。”
柳松道:“我想他是在放信号,通知堡內的內应,而这个內应,我如果没有猜错,就是…”
柳如龙连声道:“就是什么?是谁?松儿,莫非你发现了什么?
脚步声一动,想来柳松又靠近了些柳如龙,然后就听着他用极低极低地声音道:“就是…我。”
随着他那个“我”字吐出口,就听到一声闷哼,却是柳如龙发出来的。
听到这样异常的声响,李江南立刻就反应过来,不假思索的就地上一跃而起,飞速的朝着两人说话的地方奔去。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在一棵大柏树旁,站着两个人,正是柳松与柳如龙,柳松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而整个刀⾝已经全部没入了柳如龙的胸膛之间,竟将他钉在了柏树之上,此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柳阳瞧着柳如龙痛苦的表情,眼神中也透出一丝愧疚,但很快就是一脸的狰狞,咬了咬牙,猛的子套了刀,就要朝着柳如龙的咽喉割去。
然而,就在这时,猛地一声“住手”从他⾝后传来,那声音大得惊人,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饶是柳阳也算是有胆量的人,也被这声音惊得浑⾝一抖,那刀一时间竟没有挥下去。
李江南此时离着两人还有十数米远,见到柳阳又要对柳如龙下手,立刻用出了“狮吼功”总算是缓住了柳阳这一刀,而他⾝子狂奔,转眼已经到了柳阳的跟前,一掌向他的颈后劈去。
不过柳阳在一惊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见到他这一掌已经离自己咫尺之间,赶紧将⾝子侧跨出几步,避过了这一掌。
李江南不去追击,而是一边防范着他的进攻,一边扶着胸口不出噴出鲜血的柳如龙道:“柳堡主,你怎么样了?”
柳如龙靠着树⼲,慢慢的坐了下来,捂着胸口。喘息着道:“刚…刚才那一刀我…我躲过了要害。这畜牲…畜牲还要不了我的命,李江南…不要…不要管我,快跑。真要性命相搏,你…你还不是他地对手。”
李江南岂能不管他,忽然扬着嗓子就喊了一声:“柳阳是奷细,刺杀了柳堡主,大家快到树林这边来啊。”
柳家堡地夜晚向来寂静,李江南的嗓门又足以与⾼音喇叭比美。这声音远远传出,想来柳家堡的人至少有一半可以听到。
柳阳眼看着自己地计划就要得手,那里想到会从背后忽然冲出个李江南来,完全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而且他这么一喊,立刻会引来大批的柳家堡人,再加上柳如龙还没有死,自己将无处蔵⾝。真是又急又怒,骂了一声:“我⼲你娘的李江南。”握着短刀就向着他刺劈而来,虽然用的是刀,但还是柳家掌的势子。
李江南顿时就与他厮斗在了一起。但十余招过去,他就有些左支右绌起来。要知道,用刀与用掌是有些不同地,柳阳要是用掌,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狮吼功”与他硬拼,但对方用刀,他自然无法将手送上去了,不过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这次厮斗,柳阳用的招式自己几乎都没有学过,而且招招都是
情况与上次与他切磋完全都不一样了,怪不得柳如龙逃。
见到李江南在自己的刀掌夹击之下开始手忙脚乱起来,柳阳又露出了狞笑,刀风一紧,加快了进攻,要在柳家堡的人赶到之前杀了李江南与柳如龙,到时候,他就可以将柳如龙的死推在李江南的⾝上,毕竟他表面上对柳家地忠诚人人尽知,就凭着李江南刚才那一声大吼,绝不能确定自己就是真凶,而只要将此事拖上一拖,整个局事就会大变了。
李江南也猜到了柳阳的用心,不过在他急促的紧逼之下,只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他的背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硬地物事,却是一棵树杆,已经是退无可退。
柳阳阴恻恻的一笑,眼神中射出了杀机,右手地刀横削,左掌却是大力前拍,已经封住了李江南左右的逃避之路,而且要是他用双掌来抵御,也必然会被刀峰削断手腕,这是第六路柳家掌最厉害的招式变化而来,而前四路的柳家掌法中,绝对是无解破之法的。
此时,就连坐在不远处的柳如龙也算准了李江南在这一招之下不死也要重伤,就要闭住眼眸,不忍心再看,而他也知道,李江南一死,柳阳的刀就会立刻转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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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谁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生死攸关之时,李江南的腿双一曲,⾝子却蓦地矮了下来,不仅避过了柳阳的一刀一掌,而且右腿在地面横扫而出。
这一招,却正是曾家腿法中的“扫蹚腿”了,李江南这些天已经练得极熟,在危急之时,不假思索的就用了出来。
柳阳刀掌落空,全然没有想到李江南会有这样的变化,这样的应对,心中也是惊骇,幸亏他的反应也极是不弱,见到李江南扫向自己的下盘,赶紧向空中一跃,躲过了这一腿。
但这“扫蹚腿”又岂止是一腿而罢,李江南蹲着⾝子,下肢发力,就如浪嘲一般,一腿快似一腿,一腿急似一腿,柳阳躲过了三腿,到了第四腿,却跳得慢了,被扫中了脚踝,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出,然后仰面而倒,打了一大个滚才爬起来,不过走起路已经是一瘸一拐的了,自然是被李江南这一腿伤着了右脚足骨。
柳如龙见多识广,立刻看出了李江南这一招的来历,忍不住叫了起来:“曾…曾家腿法,是曾家腿法。”
而柳阳也失声道:“什么?曾家腿法,你…你是从什么地方学的?”
李江南见到自己这一变招就立刻起了奇效,心中也是大喜逾越,呼了一声:“除了曾家腿,还有武家拳让你尝尝。”
说着这话,他的⾝子就一欺而上,一拳直击而去,拳头未达,拳风先至,正是刚劲凶猛的武家拳法。
柳阳中了一腿,已经是惶恐不安,见到这样的威势,那里敢硬接,就后退了一步,李江南占了上风,自然不会给他喘息的空间,步步紧逼而去,知道他对柳家掌太熟,不再动用,便时而武家拳,时而曾家腿,凭着心中的感觉乱七糟八的施展开来,柳阳立刻就手忙脚乱,完全无法应对,而他的右脚受了伤,退得一慢,李江南已经贴⾝过去,右手搭住他的右腕,一带一勾,就将那短刀夺了下来,这一招,却是柳家掌法中的“空手夺白刃”
此时此刻,柳阳手中无刀,右脚受伤,李江南已经占了绝对的优势,而远处,已经传来了呼喊之声,自然是柳家堡的人听到了李江南的吼叫,赶了过来。
柳如龙倒是条硬汉,就在李江南与柳阳交手之时,已经脫下了上衣,撕烂了內衣,然后结成一个长长的布条,紧紧的绑在自己的前后胸,让鲜血流得不那么快。跟着就慢慢的走到了李江南的⾝边,望着正一脸惶恐,如丧家之犬的柳阳,只说了一句。
“为什么?”
虽然只有一句,但李江南也很想知道答案,是啊,这柳阳原本只是柳家堡极普通的属民,自幼父⺟双亡,是柳如龙无意中遇到并收养了他,然后从小视他为子,竭力的栽培,可以说是恩重如山,想不到柳阳今天竟会用刀刺向他。
柳阳的眼睛此时却在望着李江南,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小子的⾝上同时见到了曾家腿、武家拳、柳家掌,这三种武功虽然都算不上是同类武学中的绝顶,但配合在一起施展,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大巨威力,这样的威力,让他已经毫无斗志,但是,偏偏脚已经受了伤,想要逃跑也没有可能了。
听着柳如龙的话,柳阳沉默了一阵,脸上渐渐的流露出了死灰之⾊,长叹了一口气道:“因为一个女人。”
李江南闻言,心中却是一跳,暗忖:“妈的,莫非是这柳阳一直暗恋着柔瑶,而柳如龙却将她嫁给了武家,柳阳就怀恨在心,然后与曾敦儒勾结起来了。”
柳如龙沉声道:“这个女人是谁?”
李江南不知道柳阳会说出什么样曲折的暗恋故事,看着柳如龙裹着血布,忍不住道:“柳堡主,别问了,你受了重伤,我先收拾了柳阳,再背你去冶伤。”
谁知柳如龙却挥了挥手道:“不用,这点伤,我还死不了,今天的事,我一定要问明这个畜牲。”
李江南知道修习內功的人可以通过內息的流转来减缓血流量,只要没有伤着內脏,的确是不会有大碍的,听他说话的中气足了些,就点了点头,不再去管。
柳阳此时也不隐瞒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无尽的迷恋之⾊,道:“她叫做白玫瑰,是我一年前去省城里办事时认识的。”
听到柳阳这么说,那就是于柳柔瑶无关,李江南微微松了一口气,想着他说的那女人的名字,似乎不怎么对劲儿。
而一旁的柳如龙已经说了出来道:“这女人是个妓女?”
柳阳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竭力的道:“不,不,她只是大店酒的舞女,不是妓女,她虽然很懂男人,但却是一个白清的女人,柳如龙,我不许你这么污辱她。”
想不到柳阳的反应如此之大,那就证明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是重要无比了,而他说出的“大店酒”三字,却让李江南恍然一悟,声音也大了起来:“花都大店酒,你去的一定是花都大店酒,那是曾敦儒暗地里开的,怪不得…怪不得…”
柳阳道:“不错,就是花都大店酒,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曾家的产业,虽然早就听说里面有许多玩的花样儿,但到省城里很多次,都没有去过,不过那一次,一位生意上的朋友说什么都要带我去开眼界,我就鬼使神差的去了,想不到…想不到在那里会遇上她,我真是太幸运,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