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并没有因为悲伤而失去理智,拉着他坐在地上,道:“不,我们这点儿人去柳家堡还是很危险,还是再等等,贾亚逊将军说会派一个团过来,有了这个团,曾敦儒是玩不出花样儿的,不过我想他知道贾亚逊将军在帮我们之后,连曾家堡都是不敢回去的。”
冯盛华点头道:“对,这样当然稳妥些,曾家堡在柳家堡的人可不少,现在不知道散了没有?”
就在这时,李江南忽然又深深的长叹了一声道:“其实曾敦儒也算是可悲,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思,眼看着就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贾亚逊将军的一个命令就毁了他的一切,甚至连家都不敢回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弱⾁強食,谁的实力強,谁就有发言权,刚才曾敦儒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时,他一定没有想到,转眼之间,自己就从王变成了寇。”
冯盛华听着李江南的话,也沉默了好久,才感慨的道:“不错,章明生被你所杀之时,又何曾想到呢?这的确是一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
李江南忽然无奈的一笑道:“所以今曰我们虽然看起来胜了,但曾敦儒还活着,以他的手段心思,未必就没有翻盘的一天,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成败胜负,大家也只有看开些了。”
冯盛华凝视着他道:“总舵主,我看你年纪好像比我还小,不过口气却至少比你的年纪大了十岁。”
李江南苦笑着道:“一个人经历过了无数生死,又和自己心爱的人生离死别,脑袋里想少想些都不行啊,我宁愿自己还是一个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废物,也不愿这么痛苦的成熟。”
冯盛华望着他黯然悲痛的神情。只得道:“总舵主,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要节哀顺变才是。”
李江南点了点头道:“我懂,不过既然拿了起来,要放下去又谈何容易,冯香主,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地。”
两人席地而坐的聊着天,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就见到空地不远处的公路上驶过来长长的一排车军。
没一会儿。领头的一辆军用越野车就停下了,然后就见到上面跳下来三人,向着李江南他们这个方向匆匆的走了来。
到了近前,却见来是三名军官,年纪都在三四十岁左右,一名上校,两名中校,
那三名军官很快就到了。打量了一下这満地里坐着的拿着武器的年轻人,那上校就用洪亮而客气的声音道:“请问那一位是李江南李总舵主,我们奉贾亚逊将军之命,前来听从你的调遣。”
他说地,居然是很纯正的华语。
李江南与冯盛华都有些诧异。要知道。在Y国。华人在政治上是处于被庒抑的地位的,即便在府政与军方任职。也只是很低级的职位。像中校、上校这样的军衔,实在很难得见到。
当下李江南便站了起来。迎过去道:“我就是李江南。”
那上校打量了李江南一眼,马上立正向他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仍然用华语大声的道:“南方集团军第十师一团全体官兵共六百八十六人奉命向你报到,请指示。”
李江南点了点头道:“上校,你叫什么名字,是华裔吗?”
那上校很⼲脆地道:“是,我叫杨思武,是南部的华裔。”
说了这话,他又指着跟在自己⾝后的两名军官道:“不仅是我,我们第十师一团无论官兵都是由华裔组成,这两位是我的参谋,一个叫钱勇,一个叫朱孝虎。”
听到杨思武介绍,那钱勇与朱孝虎立即也向李江南敬了一个军礼,李江南打量了两人一眼,看起来都甚是英武,忍不住道:“杨团长,你们驻扎在什么地方?”
杨思武道:“我们第十师的驻地就在德旺市,不过不属鲁列中将管辖,而是直接听从贾亚逊将军地命令。”
李江南这才知道为什么这支军队来得这么快,忍不住道:“那么你们整个第十师都是华裔组成地吗?”
杨思武摇了头摇道:“那倒不是,我们第十师地三个团只有我们一团全是华裔,而且也是贾亚逊将军当上南方集团军总司令后才组建的,而我过去只不过是一个少校
是贾亚逊将军亲自到军中选拔时提携了我。”
李江南听着他说话地时候对贾亚逊将军充満了感激,心中也是感慨,贾亚逊将军到国中去过,非常喜欢了解国中文化,对待华裔,想来也是不同地。
不过此时不是聊天的时候,李江南道:“杨团长,我们立刻向柳家堡出发。我派人带路,你们地车军先行,要是有人阻拦,立刻开枪射杀。”
那杨思武回答了一声“是。”然后道:“李总舵主,我虽然不是天地会的人,但从小对天地会的大名就是如雷贯耳,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
李江南听他这话说得非常诚恳,就微微一笑道:“多谢。”
杨思武再次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这才带着钱勇与朱孝虎转⾝向自己的指挥车而去。
李江南便叫来了郑叔,让他去给领头的车军带路,这次不再走山丘,而是从大路上驶车直达柳家堡外,要让曾家堡的人知道,自己引来了军队,曾敦儒是彻底完了,摧毁掉他们斗志,相信没有人敢和军队作对的。
近百辆的车军再加上天地会的二十辆货车,浩浩荡荡的在公路上向前而行,引来了不少来往车辆上面的人注眸,但没多久,就拐了一个弯,离开了大道,入进了清鳞湖边的柳家堡公路。
李江南坐在车上,默默的向外观望着,却见果然有不少曾家堡人还在柳家堡外,不过见到这么多的车军驶了过来,过去杀气腾腾的样子顿时不见了,就像是小鹿、小兔遇到狮子、老虎似的,仓皇的逃到了道路边的草丛、树林中去了,许多人带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道路两旁处处可见刀枪弓箭之类。
不一会儿,就到了柳家堡东城楼的对岸,所有的车辆都停了下来。
李江南与冯盛华跳下了车,走到了前面去,却见岸边所有的船已经不见了。
这时那杨思武带着两名参谋走到了他的⾝边道:“李总舵主,要不要我打电话让人运些冲锋艇来。”
李江南还没有回答。
只见到郑叔小跑过来道:“姑爷,还有船,这附近的村子里就有船,他们只是将船蔵起来了,我这就去让他们弄出来。”
李江南这才想起,柳如龙也说过,就在曾敦儒出兵攻打柳家堡的前夕,他就派人将大多数的船隐蔵了起来,现在是时候动用了。
当下,他便点了点头道:“好,郑叔,我让人跟着你。”
郑叔摇了头摇道:“不用,这么多军队前来,村子里的人一定还有戒心,我去给他们说明,这些人虽然不敢与曾家堡的人动手拼命,但心里还是系着柳家堡的,出力绝对没有问题。”
李江南嗯了一声,就让他去了。
等待之中,近一个小时之后,就见到郑叔去的方向出现了无数的人影,而这些人正推着三艘船过来了,正是那种用于捕鱼的机动渔船,虽然算不上很大,但至少也可以装载五六十人上去。
渔船之下都装着平板滑轮,那些人越推越近,很快就将三艘渔船从一处低矮的岸边放入了水中,跟着就有人爬了上去,从船上支出了跳板
郑叔这时带着一名六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道:“姑爷,这位是水波村的孙喜孙村长,他说想见见你。”
话音一落,那孙喜就一下子跑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姑爷,我对不起柳家堡,对不起柳堡主,你惩罚我吧。”
李江南明白他必然是在愧羞曾家堡对柳家堡全面进攻之时,自己就在附近,也没有胆子率人前来救援,便叹了一口气,扶起了他道:“孙村长,这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柳堡主对我也说过,他能够理解你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不怕死的英雄的。”
那孙喜闻言,已经是老泪纵横,呜咽着道:“我们家世代都依靠柳家堡生存,柳堡主待我们这些村民没说的,可是我们这些人胆小如鼠,遇到了大事,就只有当缩头乌⻳,柳堡主一家才会死得那么惨,我们罪孽深重,罪孽深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