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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升了起来,阳光透过小屋的窗户射了进来,使人懒洋洋的,可李游却全⾝冰冷,如坐冰窟。
他心念电转间忽然明白,这个白胡子老道说不定一开始就看出他是伪冒的,可老道为何不点破?当然是有所求。但老道有什么事需要求他的呢?凭老道的本事,在敖清露与尹无涯的夹攻中也安然离去,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李游以己度人,认为老道一定对他有所图谋,而且还是大图谋,可以让他永世不得翻⾝的那种。他向来善于抓住别人的小辫子不放,以前做县官时他早就学到了这个诀窍,就是想要别人为你做事,必须抓住别人的把柄,然后以此要挟。现在他的把柄被别人抓住了,他当然如同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恐惧,他一脸镇定道:“老东西,说吧!你想要⼲什么?告诉你,别以为你可以置⾝事外!你策划夺取了‘崆峒印’,这可是弥天大罪!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要完蛋一起完蛋,如果你说出了什么不应该说的东西,哼哼!我想你也会知道后果!”
老道呵呵一笑,道:“年轻人就是冲动,老道没想⼲什么啊?只是一时兴起,想研究一下神器到底有些什么特殊之处而已。而且老道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
李游贼眼骨碌碌乱转,过了一会儿道:“你是如何与晶晶认识的?岂有此理,晶晶,你别看书了,越看越输!你不是在馨琼阁与尹剑颖那鬼丫头玩捉迷蔵的吗?后来跑哪去了?”后半句他是对晶晶说的。
小妖精终于放下书本,做了个鬼脸,道:“我在半空飘呀飘呀,好开心哟!然后老爷子就召唤我来这里,给了我一个绿⾊的宝印,接着就去了那个空间缝隙。”
李游奇道:“你就那么听他的话?老子才是你的主人,你却一点儿话都不听老子的!”
小妖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就你那点本事还想做人家的主人呢!哼,老爷子可给了人家不少好东西,人家当然听老爷子的话。”
李游气呼呼道:“你…你有奶就是娘!太不像话了,以后不给你吃法力了!东西呢?”
小妖精假装不明白道:“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东西,当然是‘崆峒印’!”
“哦,那个东西呀,人家凭什么给你?那是人家拿到的,你知不知道神器是认主的呀?现在神器认为人家是主人,当然跟随晶晶我喏!也不想想,就凭你那实力,能够成为‘崆峒印’的主人吗?这个神器如果能够说话,我想它宁愿与一只小狗狗说话,也不愿听你胡扯。”晶晶说完之后吐了吐头舌。
李游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搞不懂晶晶什么时候又见过狗这种动物,看来小妖精的见识还真飞速增长,这才诞生几天啊,已经开始学会绕着弯儿骂人了。想对小妖精说几句狠话,但他也知道现在小妖精根本无法无天,被他吓唬惯了之后,已经有了免疫力,几句狠话休想吓倒她。
老道呵呵笑道:“观主,这个…晶晶还真是天真可爱,嗯,童言无忌,不会说谎…”
李游望着老道的笑脸,恨不得立即在他鼻子上来一下狠的,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不如老道,说不定拳头还没递出去,自己就会吃大亏。
转念一想,在这个神秘的老道眼里,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可以让老道图谋,那些小青龙⾝上的部件想必老道也不会真正看上眼。也就是说,他光棍一条,⾝无长物“我是流氓我怕谁”呢?
想到这里,他脸⾊恢复平静,淡淡道:“老东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什么?老子可不怕你!”
老道笑容不变,捋着白须道:“哪有那样称呼老人家的?为人要懂礼貌嘛。观主无论如何也是一观之主,何况马上就要升任总督了,这样说话要被别人讥讽的哦。”
他眼望窗外的朝阳,忽然眯起眼睛继续道:“嗯,老道在这霞茗观这么多年了,可是霞茗观却越来越破旧,唉…先任观主只顾自个儿修炼,他成仙得道去了,却留下一座破观,整天被人排挤,眼见符咒系道观在弘道王国再也没有立锥之地,还好观主一来就大力整顿,霞茗观这才得到喘息之机,老道感谢观主还来不及,哪能陷害观主呢?”
李游怔了怔,也不知老道说的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老子自然会把霞茗观越搞越好。现在老子正在动脑筋去‘梦之彩虹’陨石带的剑穹之城建一个霞茗观分观,以后就是把霞茗观扩建成霞茗宮都不是没可能,只要你别来跟老子过不去!”
“霞茗宮?哈哈,观主如果真能做到,老道当然会全力支持,又哪会捣乱?”老道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那好,你让这个坏丫头把‘崆峒印’交出来!”李游紧逼道。
老道头摇说道:“观主,那是晶晶的东西,老道可没权力命令她。不过依老道之意嘛,您现在拿着那玩意儿也没用,您…嘿嘿,这个法力不到拿着反而成了祸根。您现在法力刚刚到六级吧?观主天资不错,就是不太用功。不过观主的俗事太多,整天想着算计别人…不,是整天想着道观的发展大计,因此耽搁了功课。六级到七级可是一个关口,观主应该开阔一下眼界,提升自己的境界才成。”
听到“境界”两个字,李游噤不住陷入了沉思。他自己明白自己的状态,到达六级之后,他竟然有点不知道再如何修炼下去,对于修炼之路充満迷惘。
老道接着道:“至于这个神器嘛,老道想暂时使用它炼制一些趁手的法器给观主使用。观主与人争斗…嘿嘿…似乎只会大撒符箓,如果面对一个敏捷的对手,一直不停变换自己的方位,观主这一招好像效果不大。”
李游点了点头,忽然道:“老头儿,什么叫做境界?”
老道微笑道:“以观主的悟性,这些天打坐冥想时想必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嗯,所谓境界嘛…其实就是对于根本的领悟。”
李游皱眉问道:“什么又叫做根本?”
老道捻须笑道:“根本就是宇宙万物世界运行的根本,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观主以后悟道时可自行体悟。我们现在来说一说力量的根本,也就是原动力自何而来。观主现在是个六级法师,但是观主知道什么是法师吗?”
李游愣住了,这个问题他倒是真没想过。以前他只觉得披上神气的道袍站在祭坛上受万众瞩目很拉风,这也是他做法师的原因之一。
老道眼角带着一丝讥讽,笑昑昑道:“光是披上道袍、念几句咒文、画几张灵符、能够发动法术可算不上真正的法师。太上老君出塞时所留下的经文观主想必也念过了吧?什么…您不知道?这可是道之总纲啊!”老道扯了扯白胡子,一脸抓狂之⾊,过了一会儿才道:“嗯,那经文上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何为法?法就是规则,宇宙自然的运行、能量的转移自有其规则,这种规则就是力量的本源!”
李游一时间心神大震。
老道斜瞥了他一眼,又缓缓道:“法师体悟天道其实就是要掌握天之规则,掌握其神髓。只有掌握了自然法则并运用自然法则进行创造的人才是真正的法师。”
李游趺坐在蒲团上,陷入了长考。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那么能不能自己制定规则呢?”
老道目中忽然流露出神往之情,恍惚地说道:“制定规则吗?那或许只有先天尊神才能做到吧?”
李游重新闭上了眼睛,竟然入进了持久的冥想状态。老道看了看他,也闭上了眼睛,房中一片寂静,只剩下晶晶不时发出的翻书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