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怎么就不着急知道那三个知府到底是去了哪儿了呢?这都好几天不见踪影了…”邢名在马德的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着急有什么用?那几个人突然失踪,也没有人报案,听说他们家里的人也不见了。想必是不想继续在安徽混下去了,我们又何必跟在后面急得什么似的?”马德斜躺在椅子上,不在意地说道。刚刚接任,在安庆的事情也还不少,所以,他和施世纶、陆珑琪还没有急着下到地方。
“唉哟,抚台大人,您怎么…这可是事关您的官声啊!”邢名急道。
“我的官声?”马德歪嘴笑问道。
“大人,谁都知道这三个人是被您轰下台的,如今他们突然不见了,您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您的名声要坏掉的…”邢名答道。
“我既然已经把他们轰下台了,又何必要害他们?那些员官又不是没脑子,会想不到这个?再说了,我初来安徽,能倚仗⾝份把这三个家伙罢了职,总不可能再有什么势力把他们这些地头蛇给来个斩草除根吧?邢师爷,你是邢名师爷出声,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吧?要是你真的想不到,我可就只有换人了!”马德开玩笑道。
“大人,员官们没什么事儿。我怕是的您的这个‘好名声’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去…”邢名没好气的说道:“您打算在安徽大⼲一场,要是老百姓觉得您不是好人,还怎么⼲?”
“那三个人的名声恐怕不怎么样吧?我杀了三个贪官,老百姓还会觉得我是坏人?”马德反问道。
“大人!如果只有老百姓,他们可能会如您所说的那么想,可是,这里面有心人也不少啊!您总不会以为那些员官就真的那么老实听话吧?”邢名苦笑问道。
“你说有人会造谣?”马德问道。
“那您以为还会有什么事?这世道,众口烁金啊。陆珑琪多么清廉的一个员官,当了十几年知县,混得那叫一个家徒四壁,可谓穷的叮当响。可是,被几个人小人诬告到上面,还不是被罢职抄家?…要不是那些官差在他家只抄出二两银子和几双破被褥,良心发现,不敢再抄下去,把事情禀报了上司,他还能等到今天来安徽当布政使?…何况,您才刚来没几天,老百姓又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您跟那三个知府之间的事,只须一句话就能全部调个性儿。”邢名说道。
“一句话就行了?什么话?”马德又问道。
“小人不敢说!”邢名嘟囔道。
“叫你说你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说,到底是一句什么话?”马德瞠目道。
“狗咬狗!”邢名小声说道。
“…”马德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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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邢名弄得心情郁郁,马德就带着海六和那曰松出门“闲逛散心”其实,徐越、常弘祖还有李文敏三人并不是失踪,而是逃跑!当然,让这三个人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这个巡抚。
那一天,宣城知县王文靖从李文敏口中探得口风,知道了这三个家伙背后有一个掌有极大势力的京中权贵,左右转了一下心思,终于还是跑到他的巡抚衙门,把事情抖漏了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推断出李文敏这三个人⾝后的人是谁,以徐越为首的三个知府就偷偷的也找了上来。并且,在屏退左右之后,把一切和盘脫出。…原来,一切都是这么的巧和!
本来凌普让徐越三人不要再打算搞什么联名具状的了,可是,常弘祖却是个得了便宜便卖乖的家伙,自以为攀上了太子,就嚣张了起来。而偏偏他当时又故意表现出对施世纶下令“停收火耗”的不満,结果,常弘祖以为有机会,便想趁机推翻藩台衙门的这个命令。然后,事情就那么发展了下去。…三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会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罢了他们三个的官职,而且对剩下的员官又是糖果又是刀的,既引诱又威吓,让那边些员官一时间都表现的服服贴贴。尤其是他承诺“永不追究”联名具状的有关人员,更是让凌普以为可以用来控制那七十多名员官的名状失去了大部分的效用。
这样一来,就有⿇烦了。这三个知府是凌普本来打算用来控制那七十多名员官的中间人。可是,如今那七十多名员官在他的一声承诺之后,不用再因为担心被秋后算帐而接受那份名状的约束,这么一来,这三个知府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偏偏,他还罢了这三个人的官职,这三个人肯定会成为一介平民。
太子胤礽当然不可能再为三个平民费劲,因为那样的话就等于是自己冒出了头来。而同时,为了保密,确保没有其他人知道太子跟这件联名具状的事情有关,以免引起康熙的不満和朝臣的弹劾,知道这件事的人自然也就应该…“灭口”!想想看,太子殿下想灭三个平头老百姓的口,会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这三个知府,太平知府徐越还是一个比较有头脑的人。感到危险将至,立即便找到两人把事情分析了个明白,并且找上了唯一一个能够帮他们一把的人,这个人,自然就是他马德了。
在徐越看来,此事涉及太子,那是一个他现在还不能正式招惹的人物。所以,在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除了保护好三个人证以防备太子可能的手段之外,就不能再做别的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所以,他暗地里派那曰松把三人秘密送出了安庆,同时派人飞马将三人的家书送到了他们各自的家里。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让这三个人带着他们的家人“消失”而三个人的突然消失也确实让本来还在安庆的凌普感到不安,生怕受到了出卖,没多久,这家伙就在他手下的监视中勿勿离开了。
现在,在找到那三个失踪的知府之前,太子一伙有够心烦的了。而且,由于不知道有没有把柄握在他的手里,太子一伙同样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找他的⿇烦。而就算他们找到了这三个人,太子一伙也不敢随便动他,因为他手里除了三份经不住驳斥的供词之外,什么有利的证据也没有。太子的手下应当也有精明人,想必也不会为了这些没有什么大作用的东西来找他这个巡抚动什么⼲戈。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马德叹了一口气。
“主子,您还命苦?那我们又算什么?”海六指指那曰松,对他问道。
“怎么?有我这样的主子,你难道也命苦?”马德朝着海六露齿一笑,吓得海六连连陪起了不是。
…
“噼哩啪啦…”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阵鞭炮响。出于好奇,便凑了过去。只见一座挤満了围观人群的府邸门前,正在放着鞭炮。这座府邸从外面看上去十分气派,朱红铜钉大门,门前两座大石狮子,院墙足有七尺多⾼,从院门向两面延伸,差不多占了半条街,而且上面全部用白石灰刷过,下面则都是青石墙基,显得十分有气派。
门前,一顶一顶的轿子带着一批接一批的衣着华贵的人不断到来,这些人⾝后又都是一些仆人,要么挑着一个或者几个大箱子,要么,就是怀抱其他各式礼物。进门的时候往迎宾手里一交,拱拱手就走了进去。而那些明显十分珍贵值钱的礼物,那个⾝穿耝布长衫的迎宾却连看了不看一眼。
“这是什么人家,⼲什么呢?”海六拉住一个看热闹的路人,问道。
“你是外地来的?…怎么连王老爷家都不知道?这可是咱们安徽首富!今天是他老人家过寿,待会儿会派红包的!”路人答道。
“派红包?多少文钱的?”海六问道。
“嘿,你这个,当王老爷是叫化子呐?前年王老爷娶儿媳妇儿,派的红包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两银子一封!…”路人伸出大拇指说道。
…
“安徽首富?好!既然是安徽首富在过寿,咱们路过了,总不能不表示一下。走,进去见识见识!”马德一拍手,笑道。
“…好咧!主子,我给您开路!”海六一听到马德的话,立即就喜上眉梢,两步就冲到了前面。
…
“对不住,请恕小人眼拙,这位客人是…”马德三人很快就挤以了大门前,却被那个迎宾挡在了前面。
“噢,小姓马,听闻王老爷大寿,特来表示祝贺的!”马德微笑道。
“小人替我家老爷多谢了。只是,不知道阁下可有请贴?”迎宾又问道。
“请贴?噢,你等一下!…海六,咱们的贴子呢?”马德朝海六问道。
“在在在,主子,在这儿呢!”海六也不含糊,立即就把马德的名贴掏出来一张,脸⾊傲然地递给了那个迎宾。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我们老爷发出去的请贴不是这个大小,也不是这种颜⾊!”名贴当然不能跟请贴一个样,迎宾接过来,微笑着看了一下,也不打开看了下,就直接递了回来。
“小子,你胆子不小,我们…”海六眉头一竖,立即就要发火。
“呵呵,本人现而今也不过才为一位老太太贺过寿,今天来为王老爷贺寿,也是王老爷面子够大!朋友,还是让我进去吧!”马德用眼神阻止了海六,又微笑着对迎宾说道。
“哦?”也是王老爷面子够大?迎宾也不知道应该对马德如此大的口气表示鄙视还是不屑,不过,好奇之下,他终究还是揭开了马德的名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