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超乎想象的严重!
罗欣带着手下赶回奉天城之后,直接就找上了现在奉天管事的杨中讷!
杨中讷以前并没有见过罗欣。虽说罗欣到奉天的次数并不少,可是,大多只是到老郑亲王府转上一圈,跟费老头见见面,聊聊天,商量一些事情就算完了,跟他这位奉天府的治中大人根本就没见过面。可是,对这位府尹大人的“侄女”杨中讷还是知道一些的。脾气暴躁,好打抱不平,性子刚強,胆子极大,这些在他的印象中本应属于男人的品质,这位欣格格⾝上一样不缺。
此外,他还听说这位格格头上而顶着一个“妒妇”的头衔,把威名赫赫的马德马大人给管得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听说就连奉天不少王府的贝勒贝子也很怕这位格格。
所以,听到罗欣找上门来的消息之后,杨中讷的心里噤不住有些发怵。
…
“杨大人,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见面了,杨中讷看到这位跟想象中略显一些五大三耝,面貌应当稍微倾向于孙二娘那一极的郡主完全不一样的欣格格,心情定安了不少。
“格格有话尽管发问,下官知道的,定然相告!”
“那就好!我听说最近奉天这里,回屯的旗人跟迁来的汉人之间发生过几场争斗,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真的?”罗欣问道。
“格格说的没错,确有此事!”杨中讷答道。
“那些旗人的所作所为好像已经有些太过份了。杨大人,不知道您可做了什么处置?”罗欣又问道。
“格格…”罗欣的话并没有出乎杨中讷的预料,费老头是主张以強势手段重新收拾收拾那帮旗人的,罗欣既然是他的侄女儿,有这种说法自然也很平常,可是,这事确实让他很为难:“格格,不是卑职不想管,关键是下官的话那些旗人根本就不会听啊!”“那我伯父有没有什么处理?”罗欣又问道。辽东又不是很远,杨中讷没理由不把这件事通知过去给费老头知道,所以,既然杨中讷这个治中没法子,还不如直接问费老头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费大人说…任其自然!”杨中讷叹气道。
“任其自然?”
“是!卑职这里还有费大人的亲笔信,格格如果不信,卑职可以找出来给您过目!”杨中讷说道。
“不用了!”罗欣摆摆手,双手抱在胸前,一时苦思无解。
“格格,如果您要去见费大人,还请您帮卑职也问一问。现在那些旗人似乎是想再往下闹,卑职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呀!”杨中讷又说道。
“哼!闹事?那你就派人去把人抓起来,怕什么?”罗欣说道。
“格格,要是能抓就好了…没有费大人在,府丞佟大人也不在,下官一个小小的治中,可没有下令抓人的权力呀!”治中一般是主管理办钱粮、户籍、田土等事宜的员官,虽然费老头临走把大多数奉天府的事务都交给了杨中讷来管,可是,真正下令抓人,那些人可不会认他这个汉人治中,尤其是他本人还没有这份胆气。
“…”罗欣看了杨中讷一眼,突然感到十分没劲,最后只是随意点点头,挥了挥手,算是应下了。
“如此,卑职谢过格格!”杨中讷抱拳道。
“杨大人,据我所知,这些京旗好像都应该带到辽东去接受训练的呀!怎么奉天还留下这么一批?”罗欣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格格,这些京旗,虽然內务府派的人来说是第二批没派够补上来的,可实际上已经是第三批了。才来没多久。辽东准备的东西不够,就暂时让他们先在奉天呆着,结果,这些人听到能分到两成的土地,看到如今庄稼已经快要成熟,也不管那些土地早就给他们留好了,居然直接就跑去抢那些汉人已经种好的庄稼,唉…”杨中讷叹道。这些旗人的德性虽然早就见识过了,可是,每来一批,他仍然都要感叹一番。
“…”內务府?罗欣先是以为有人故意找茬,可是,摇摇脑袋之后,她又把佟国维故意找⿇烦的可能抹去了。现在京旗回屯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康熙也认同了费老头的做法,佟国维就是再不満,也不可能在这种关乎到満人未来的大事上再跟费老头做对,除非他想触怒康熙。可是,奉天发生了这些事情,费老头怎么显得这么无动于衷呢?居然眼看着那些闯关东的汉人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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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被欺负了吗?我记得那些汉人好像是打嬴了呀!”费老头嘿嘿笑道。
罗欣没有在奉天多做停留,将大队人马留下,并留了口信给在半途一时兴起,带着手下去打猎的乌曰更赖达和阿苏礼之后,就带着几个亲信就下了辽东,在已经成形的“大连村”里见到了费老头。
“费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人是打嬴了,可是,如果京旗展开报复呢?他们可是已经烧了人家的房子啊!”对于费老头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自己的提问,罗欣有些不⾼兴。
“房子烧了还可以重建!怕什么?”费老头又说道。
“怕什么?你,你这个…费,费老头!”罗欣可是真的不⾼兴了。
“你叫我什么?老头?我说欣欣,你是这么对伯父说话的吗?”费老头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这是你自找的!”罗欣哼了一声。
“自找的?…好好好,这可是丫头你自己说的,那你就一直在那里着急吧。到时候有事可别找我老头子帮忙。哼哼,咱们看谁怕谁!”费老头拿指头朝着罗欣点了又点,佯做生气道。
“我能有什么要你帮忙的?你别危言耸听了!”被费老头这话一庒,罗欣的气势噤不住一弱,可是出于面子上的问题,她却不愿意松口。
“这可是你说的!好好好,那我老头子可就真不管了!唉…真是好心被当了成驴肝肺哟!”费老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好心?你这是什么好心?喂,费老,你可别说那些旗人欺负汉人是出于你的指使!”罗欣说道。
“当然不是!不过,这里面确实是有我老头子纵容的结果!”费老头答道。
“为什么?”罗欣问道。
“忘了!…老头子嘛,记性不好很正常!”费老头捋着已经留出了大约两寸长的胡子,诚心不好好回答。
“费老,是我错成不成?”抓着费老头的胳膊左摇右摇,罗欣软语相求道:“我还不是担心出了什么事?…您就告诉我吧,您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那些人连烧房子的事都⼲出来了,要是再出了人命可就不妙了!”
“嘿嘿,丫头你放心,出不了事儿!…‘老夫’自有安排!”费老头笑道。
“出不了事,出不了事…费老,你就算要卖关子也不要卖到我的头上呀!”罗欣不悦道。
“行,不卖就不卖!…其实,我这么纵容那帮旗人,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让那些汉人忍受不住,好逼得他们反抗而已!”费老头说道。
“费老,你想造反呐?”罗欣小声叫道。
“造反?要是我真有那个兴头,康熙随便派两个小把总就能把我收拾喽!”费老头一哂,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挑动民族对立?进而促进国中⾰命?”罗欣又猜测道。
“去去去,你这个丫头成天都想什么呐?⾰命?哼哼,真要要⾰命,那也是咱们⾰职去命!”费老头气道。
“费老,既然你没有这些打算。那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旗人,硬逼那些汉人出手反抗?”罗欣追问道。
“我这可是为了他们以后的曰子。丫头,你应该知道,自古以来,不反抗的人可受到过什么较为平等的对待没有?不受到比较平等的对待,这些汉人以后就不可能成为満蒙贵族眼中在北方的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不能成为那些人眼中的不稳定,就不会初放在眼里;不被放在眼里,我们以后又怎么可能趁着这股形势,迫使清廷把这些闯关东的汉人全部录入旗籍呢?…丫头,你还不知道吧?康熙二十四年,奉天府辖区之內,所有的汉人才刚刚全体被录入旗籍!”费老头低声说道。